孟瑜山回來的消息在長平侯府掀起不小的波瀾。
長平侯是最高興的,長女褚映玉今年已經十七歲,明年就要十八,像這般年紀的姑娘,大多數都已經成親。
更何況,宮裡應該很快就要為小女兒褚惜玉和七皇子賜婚,定下婚期,長姐未出閣,妹妹卻先嫁,到底不太好。
褚惜玉和褚瑾玉純粹是為孟瑜山回來而高興。
他們和外祖家的表哥表姐們的關係好,也是拿孟瑜山當兄長看待的,孟瑜山風度翩翩,文采斐然,很少有人不喜歡他。
褚惜玉姐弟倆也是極喜歡這個才高八鬥的表哥的。
等兒女們都離開,長平侯對妻子道:“瑜哥兒這次回來,他和映玉的婚事也該準備了,屆時便將娘當年留下的梯己都給她罷。”
靜安郡主的興致不高,淡淡地說:“我知道。”
長平侯見她臉上的神色,哪裡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攬著她的肩膀說道:“娘素來疼映玉,她將自己的梯己留給映玉作嫁妝,也是想映玉將來有個倚仗,衣食無憂。你也彆擔心,惜玉和瑾玉有咱們呢,咱們不會虧待他們的。”
靜安郡主心口仍是堵著一口氣,不過見丈夫的神色,她也沒有說出什麼討人嫌的話。
“其實我也不是不疼她。”靜安郡主道,“娘偏心她,甚至寧願將自己的梯己都留給她,反倒是惜玉和瑾玉什麼都沒有,都是娘的孫子孫女,娘恁地偏心。我若是不多補貼惜玉他們,這兩個孩子該怎麼辦?”
“我知道。”長平侯拉著她的手寬慰,“你已經做得極好。”
靜安郡主臉上這才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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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褚映玉三人一起離開正院。
剛走出正院,褚瑾玉那討人嫌的聲音就響起:“瑜表哥這兩年在外頭,也不知道過得怎麼樣,聽說當年他會離開,都是某個討人厭的家夥逼走了瑜表哥。”
這話的指向性太強,在場隻要耳朵不聾的都聽得出來。
周圍的下人下意識屏住呼吸。
褚映玉猛地轉身看他,冷聲道:“你不說話沒人將你當啞巴!褚瑾玉,你信不信你再開口,我打爛你的嘴!”
她的神色極冷,明明還是那張秀美的臉蛋,披著素錦織鑲銀絲邊紋月白色披風,襯得身姿單薄,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上輩子褚映玉當了幾年的皇子妃,後來又是王妃,彆的不說,那股子氣勢確實養了出來。平時不動怒還好,一旦動怒,便有些控製不住。
那些原本欲要相勸的丫鬟婆子們都駭住,一時間居然不敢開口。
褚瑾玉也有些嚇到,瞪大眼睛。
很快他就回過神,頓時有些生氣,覺得自己居然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震住,簡直是豈有此理。
上次因為父母在,他沒能找回場子,這次看她怎麼逃。
眼看他氣勢洶洶地過來,寄春嚇得擋在褚映玉身前,怕他傷到小姐。
雖然褚瑾玉今年隻有十五歲,然而十五歲的少年郎像頭蠻牛一樣,可不是那些閨閣柔弱的姑娘能應付的。
果然,褚瑾玉一隻手就將寄春撥開,一巴掌朝褚映玉打過去。
“瑾玉!”褚惜玉焦急地叫起來,“住手!”
褚瑾玉平時很聽這同胞姐姐的話,但在氣急之下時,哪裡會聽。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已經能想像到下一幕,大小姐絕對要吃一番苦頭。
他們心裡也有些埋怨,褚瑾玉是府裡的世子爺,侯爺和夫人極為疼愛,素來霸道,大小姐又何必與世子硬碰硬呢?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沒想到,慘叫出聲的居然是褚瑾玉。
褚瑾玉迅速後退,那隻原本要打人的手還沒沾到褚映玉就飛快地收了回來,顫抖不已,有眼尖的人已經看到,那隻白嫩的手掌間居然溢出鮮血。
褚惜玉尖叫一聲,“瑾弟!”
她撲上去,拉住褚瑾玉的手,看到他的手心被劃了一道寸許長的傷口,鮮血沁出來。
少年的手心白晳細嫩,平時沒做過什麼粗活,甚至連繭都沒一個,這道傷落在上麵,白的肌膚,紅的血,觸目心驚。
“長姐,你用什麼傷了瑾弟!”褚惜玉生氣地說,“你怎麼能傷人呢?”
眾人看過去,發現褚映玉手裡拿著一根銀簪,簪子的一端格外鋒利,泛著寒光,像是特地打磨過的。
麵對眾人的注目,褚映玉非常平靜,微微抬起下巴,“他要動手打我,難不成我還得站著給他打?”
她心裡冷笑,絲毫不在意眾人的想法,也不在意接下來會麵對什麼。
既然重活一回,她不想再過得憋憋屈屈、窩窩囊囊的,最後死得不明不白,大不了豁出名聲不要,以後當姑子去。
“可是……”
沒等褚惜玉再說,已經有人去稟報長平侯和靜安郡主,兩人匆匆忙忙趕過來。
褚瑾玉看到父母,眼淚就掉下來,哭著說:“娘,長姐她拿簪子傷了我的手,我好疼啊!”
他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麼嚴重的傷,就算他逃課時夫子要打他的手掌心,也是輕輕地打,連道紅印子都沒有。
看到兒子手心的傷痕,靜安郡主神色一懵,憤怒地扭頭盯著手持銀簪的褚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