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映玉猜測得不錯。
原本靖國公世子孟玉珂讓人遞了帖子,說要帶嫡次子孟瑜山前來拜訪,哪知道最後卻是沒來。
沒來的原因也很簡單,齊氏病了,病得很厲害,孟瑜山在府中侍疾。
“怎會突然病了?”長平侯滿臉詫異,“也不知道嚴不嚴重。”
旁邊的靜安郡主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俗話說,最了解你的人永遠是你的敵人。
她和嫂子不對付,對這個嫂子的性情也是了解的,早就知曉嫂子根本不喜歡褚映玉這未來的兒媳婦。
要不是礙於這樁婚事是靖國公和長平侯老夫人一起定下的,她早就想方設法地退掉,不然也不會有孟瑜山不喜褚映玉出京遊學的說法。
彆人不知,她還不知道嗎,是她那好嫂子故意讓人傳出來的。
同樣是當母親的,她倒也理解嫂子的想法,左不過是想為孟瑜山聘娶一個娘家更得力的妻子,將來能幫上孟瑜山。
孟瑜山是嫡次子,若是他想在仕途更進一步,有才華、有能力是不夠的,還要有一門能助他上青雲的妻族相助。
長平侯很關心齊氏的身體,生怕齊氏有個好歹,會影響到長女的婚事。
他轉頭交待妻子,“明兒你帶映玉他們去國公府瞧瞧嫂子。”
靜安郡主冷淡地應下,她雖然還在生氣褚映玉膽大包天、居然傷了小兒子,不過也不希望褚映玉的婚事出什麼問題,影響到小女兒的婚事。
秋藜院那邊的褚映玉很快就收到消息,明日要和母親一起去靖安公府探病。
寄春憂心忡忡的,“舅夫人怎會病了?希望彆太嚴重。”然後想到什麼又高興起來,“孟二少爺回來了,明天小姐您若是過去,說不定能見到孟二少爺。”
未來的姑爺回來,她家小姐的婚事也該提上議程。
褚映玉披著一件大紅羽紗麵鶴氅,站在桌前臨摹一副字帖,神色清淡。
寄春見狀,瞅著小姐被大紅羽襯得明眸皓齒的臉蛋兒,隻覺美得像仙子,想必未來的姑爺一定是喜歡的,肯定不像外麵的人傳的那般,說什麼孟二少爺不喜小姐,出京遊學以躲避這樁婚事之類的。
褚映玉臨摹完一份字帖,將狼豪擱在筆架上,端詳片刻,挑剔出不滿意的地方,又展開一張紙繼續臨摹。
在這般安靜中,寄春一顆心也漸漸地變得安定下來。
直到褚映玉終於放下筆,寄春端來一盞熱茶給她,讚歎道:“小姐,您的字越發的好看了。”
褚映玉喝茶的動作一頓。
上輩子的現在,她的字雖然也不錯,到底不如三年後的精深。這也得益於她與七皇子陸玄愔成親後,陸玄愔曾經教導過她一段時間。
陸玄愔可不是那種隻會打打殺殺的莽夫,他是中宮皇後一手教導出來的皇子,風雅起來也是極儘風雅,琴棋書畫就沒有不通的,他的字和畫都極佳,每每讓她看罷,驚歎不已。
也暗暗羨慕。
羨慕他好像學什麼都又快又好,自己在他麵前,都顯得拙了幾分,像個俗人。
想到那些事,她的神色難得有些鬆怔。
直到寄春問她:“小姐,明兒去國公府會見到未來的姑爺罷?”
褚映玉回過神,朝她搖了搖頭,“彆這麼叫他。”誰知道這樁婚事最後能不能成?
翌日,難得天氣放晴。
靜安郡主帶著兩個女兒一起前往靖國公府。
出發前,褚映玉看到靜安郡主緊繃著一張臉,臉色比牆角未融化的冰雪還要冷。
靜安郡主淩厲地看著長女,冷冰冰地說:“等會兒到靖國公府,你給我好好待著,那裡可不是你能發瘋的地方。”
若是以往,她根本不需要操這個閒心。
現在卻覺得,自己小瞧了這個女兒,生怕一個沒注意,她又發瘋傷人。
褚映玉沒像以往那般低頭默默地聽訓,不閃不避地看她,故意問:“母親為何會認為女兒會發瘋?難道母親不信女兒?”
靜安郡主下頜抽緊,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樣。
褚映玉的神態還是那般的乖巧柔順,唯有那雙眼睛亮得炙人。
周圍伺候的丫鬟婆子們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噤若寒蟬,心裡暗暗叫苦。
大小姐怎麼會變成這樣?居然連郡主都敢忤逆,她就不怕壞了名聲,將來嫁不出去嗎?
褚惜玉看得膽戰心驚,趕緊道:“娘,咱們再不出發,時間就晚了。”
靜安郡主深吸口氣,到底忍住脾氣,甩袖登上前頭的馬車,褚惜玉和褚映玉則乘坐後麵的馬車。
其實安排一輛馬車即可,但靜安郡主顯然還在生氣,便讓人多備一輛馬車,不想看到褚映玉那張臉。
馬車裡,褚惜玉小心翼翼地問:“長姐,你還好罷?”
褚映玉平靜地看她,雲淡風清地問:“有什麼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