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鴻子看看紙條,又看看站在那裡、負手而立的某位王爺,一臉不敢置信。
見狀,陸玄愔微微蹙眉,“不行?”
那雙冰冷含煞的眼睛掃過來,帶著不滿和嫌棄,似乎覺得他是個沽名釣譽之輩,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
孤鴻子心頭一梗,原本心裡還有些忌憚這人,遲疑著要不要勸一勸的,聞言什麼顧忌都沒了。
“可以是可以。”孤鴻子說,“但……以後縱是後悔,再無法恢複。”
陸玄愔淡然道:“無妨。”他要的便是這個結果。
孤鴻子見他神色堅定,就知道他是下了決心的。
他有些煩躁地甩袖,總覺得自從來到京城,遇到這位王爺後,他的人生好像變得很不一樣,冥冥之中,像是欠了這位王爺什麼一樣。
這讓他有一種想要做點什麼的衝動。
孤鴻子忍不住順嘴問了一句,“王爺,王妃知道嗎?”
他一意孤行,要是被王妃知道,隻怕王妃不願意,沒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多生幾個孩子的。
而且,皇子怎麼能隻有一個孩子?特彆是這位……身上有龍氣,日後若是……一個孩子是不夠的。
陸玄愔淡淡地看他一眼,難得回答,“不知。”
“這……”孤鴻子暗忖,你自己就決定了,不問王妃一句嗎?
他又道:“你閉嘴!”
孤鴻子張開的嘴閉上,然後又問一句:“萬一王妃問貧道?”
這王府裡有什麼事都瞞不了王妃,王妃如果不問便罷,要是問的話,他能怎麼辦?不回答王妃,王妃生氣,回答她,這位王爺生氣,真是裡外不是人。
陸玄愔沉默片刻,說道:“我來說。”
行罷,交給這位王爺,不用自己麵對王妃的怒氣,還是挺好的。
孤鴻子暗忖,雍王雖然有時候行事不講理,但在承擔責任方麵,實在是一位好上峰,遇到事情時,他從來不會將下麵的人推出去頂罪,都是自己扛著。
在他手下做事還是挺快樂的,怨不得那麼多人心甘情願地追隨他。
**
褚映玉聽說陸玄愔最近時常去找孤鴻子,瞬間就警惕起來。
自從魂歸前世,看過他為了讓兩人獲得這一世所受到的苦,她就怕他和孤鴻子又湊到一起乾出些什麼。
挑了個陸玄愔不在的時間,褚映玉將孤鴻子叫過來問話。
“孤道長。”她開門見山地問,“王爺最近經常去找你,不知有何事?”
孤鴻子被叫過來時,已經有心理準備,聽到她的詢問,還是有些無語。
他老實地說:“王妃,抱歉,王爺不讓貧道說。”
褚映玉微微眯起眼睛,“怎麼,本王妃問你,難道你也不說?”
孤鴻子頭皮一麻,直接推到雍王身上,“王妃,是王爺不讓貧道說,他說如果您來問貧道,就讓貧道告訴您,您可以去問他。”
褚映玉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沒有再勉強??[]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轉而問道:“王爺最近的身體如何?”
“挺好的。”孤鴻子鬆口氣,這個可以回答,“王爺是習武之人,身體健壯,去年那次重傷,現在已經完全養回來了,不會影響壽命。”
褚映玉聽到這裡,心中微動。
最近她總是想起前世最後一幕,他抱著她的靈位,走在黑暗的地宮之中,手裡拿著一盞魂燈,瘦削的身體宛若地宮裡的一抹遊魂。
當時他的精血耗儘,其實已是時日不多。
因前世之事,她總擔心會影響到他這一輩子的壽命。
用百世換這麼一世,如果這一世他不能長命百歲,善始善終,她心裡是不甘的,也是難過的。
這些日子,她刻意不去想這些,但又怎麼能不想呢。
“王妃?”孤鴻子疑惑地看她,不知她怎麼突然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
褚映玉回過神,叮囑道:“孤道長,王爺的身體就交給你了,麻煩你務必要保住他的身體,讓他長命百歲。”
孤鴻子:“……”王妃你現在操心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最後孤鴻子一言難儘地離開。
雍王才二十來歲,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紀,哪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就開始操心起以後能活多久的?
孤鴻子走後,褚映玉坐了會兒,便去處理王府的一些事宜。
等她忙完,回到房裡,見到躺在軟榻上的一大一小,大的那個懶洋洋的,身上蓋著一件毯子,小的那個躺在他的臂彎裡,眯著眼睛,昏昏欲睡,也有幾分懶洋洋的。
此時父子倆出奇的像,不僅是臉蛋,還有那神態。
看到這一幕,褚映玉一顆心都軟了,隻覺得這一大一小都可愛得緊,讓她好生喜歡。
她走過去時,正好大的睜開眼睛看過來。
褚映玉湊過去,在一大一小臉上都親了好幾下,將他們的睡意都親沒了。
她將小的那個抱了起來,笑道:“王爺,你幾時回來的?你們怎麼在這裡睡?要是困了就回房。”
陸玄愔坐起身,將她連著孩子一起攬到懷裡,偏首將臉埋在她頸間蹭了蹭,“不睡,等你。”
知道他在等她回來,褚映玉嗔怪道:“有什麼好等的,我還忙著呢。”
現在她已經接過府裡的管家中饋之事,總不能成天閒著,人都閒出毛病來。
陸玄愔指著她懷裡的小人兒,理直氣壯地說:“是他等。”
褚映玉看看他,又看看他懷裡對著自己傻樂的小寶寶,頓時哭笑不得。
以為她看不出來嗎,明明是他自己要等,偏偏誣賴是兒子要等她,這位王爺不實誠啊!
夫妻倆陪著孩子玩了會兒,等到孩子餓了時,便讓寄春抱出去找奶嬤嬤喂奶,夫妻倆則親密地擠在榻上,靠在一起說話。
褚映玉突然說:“王爺,今兒我找孤道長問了一些事。”
陸玄愔神色一頓,然後問道:
“什麼?”
“就是王爺最近頻頻去找孤道長,不知有什麼事?”她關心地問,“可是身體不舒服?”
陸玄愔搖頭,握住她的手,“我很好,沒有……不舒服。”
褚映玉一臉“我明白”,笑容可掬地問:“那王爺找孤道長有什麼事?”在他開口前,她溫溫柔柔地說,“相信王爺應該不會找什麼借口來搪塞我的罷,畢竟咱們都走了兩輩子,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呢?”
雍王剛想好的借口就這麼哽在喉嚨裡。
他有些鬱悶地將她摟到懷裡,將臉擱在她的頸窩間,明顯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