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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口二宮反應奇快,抓起插在一旁的法杖朝小狐狸的尾巴打過去。小狐狸本就有傷,被打得縮回尾巴,吐出一口血。

唐菲眼睜睜看著小狐狸把血吐在她帆布兜裡,直接跳腳:“臥槽,您老好歹忍忍啊,你讓我怎麼洗?”

她話音剛落,身形顯出來,與穀口二宮打了個照麵。

對方拿法杖指著她:“你是什麼人!”

唐菲和對方打招呼:“哈嘍,老禿驢,我來帶這姑娘離開。”

穀口二宮擰著眉看她,知道來者不善,也不再多辯,直接舉起法杖朝她掃過去。唐菲立刻打開手裡的二胡箱,抽出誅邪劍,橫劍一檔。

厚重的法杖打在她誅邪劍上,“嗡”地一響,震得她虎口發麻。

唐菲皺眉:“臭和尚,憐香惜玉你不懂嗎?”

說罷,抬起一腳踹出去。

她穿著帶跟的鞋,這一腳踹在人身上,痛苦是平底鞋的三倍不止。對方被這一腳踹得撞在石柱上,又迅速爬起來,嘴裡念出一串經文,密密麻麻的萬字符朝唐菲壓過去。

萬字符貼牆過去,直接把石磚碾成粉末。

“臭和尚,你想碾碎我的肉身?夠狠,”她話音剛落,誅邪劍橫舉在胸前,右腳一震地麵,念咒:“符令符令,頭戴三清,龍吟化劍,鎮天天清!破——”

誅邪劍刺空而出,伴隨一聲龍吟,化成數萬把劍,將那些密密麻麻的萬字符全都頂了回去,並全部剿成碎片,朝老和尚飛了過去。

老和尚連連後退,眼看避之不及,拿法杖去擋誅邪劍。雖然擋住了破空的殺氣,可他的法杖卻“鐺”地一聲斷裂成兩半,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狠狠地摔在牆上。

穀口二宮登時吐出一口血,與此同時,困住木子的法陣也消失。老和尚捂著胸口看向唐菲,用日語問道:“你是什麼人?”

唐菲收回誅邪劍,朝前走了一步:“你聽好了,姑奶奶我,華國第一長腿天師。”

穀口二宮隻覺胸腔一熱,又吐出一口血:“……”

唐菲抬腳踩住他的手,細跟狠狠碾壓他的骨頭,拿劍尖挑起他的下巴:“臭和尚,一身本領得之不易,你卻拿來為虎作倀。”

她的劍在空中挽了個劍花,成利刺,打進老和尚體內,挑斷了對方所有修行靈根。

修行靈根對於驅魔天師來說,是最重要的存在。如果沒了修行靈根,就會變成普通人。一個驅魔天師變成普通人,他將麵臨的不是再也回不去巔峰的痛苦,而是曾經得罪過的厲鬼。

曾經不敢找上門的厲鬼通通都會找上門,讓他死得其所。

穀口二宮靈根被挑斷,直接暈死過去。

“唐菲姐姐,你快來過來,我支撐不住了!”圓一也已經現身。

木子在失去法陣束縛後,聽不進任何人的話。圓一拿了繩子捆住她,可她卻掙紮著想往外跑。唐菲正要拿符定住她,木子卻搶先一步掙脫束縛,飛出了彆墅。

圓一摔了一個屁墩兒,他哎呦一聲道:“木子怨氣很重,已經變成厲鬼,失去理智,誰都不認識,隻認得仇人,她大概去找武藏千田了。”

唐菲拉著他起來,替他拍拍身上灰塵說:“走吧,我們去找武藏千田。”

在去找武藏千田的路上,小狐狸窩在圓一腿上,圓一往治療符上啐了口唾沫,當成紗布給她裹尾巴。小狐狸一臉嫌棄:“圓一大師,能不能不要這麼對我……口水很臟的。”

“哦呦,我給你包紮你居然嫌棄我,你知不知道我的符很貴的,你知不知道我的符可以換很多炸雞了?”

小狐狸:“……”好了好了,知道了,您愛怎麼著怎麼著吧。

開車的司機通過後視鏡看後麵自言自語的小朋友,一臉無語:“……”現在的小朋友作業壓力太大精神都失常了?

*

東京某高檔夜店外麵,豪車絡繹不絕。

提著二胡箱的唐菲和背著書包的圓一被擋在門外,守門的工作人員說:“未滿18周歲不能入內,以及,進入需要出示會員卡。”

唐菲盯著門口的工作人員,冷嗬一聲:“沒有會員卡不能進嗎?哪兒有你們這麼擋客人的。”

工作人員說:“進去當然可以,但我們這裡進去後必須消費滿八百萬日元。”

“八百萬日元?”唐菲驚訝出聲,“你們開什麼店,不如去搶好了?”

工作人員保持微笑,指著對麵的遊戲廳說:“小姐,對麵的店,更適合你們去消費呢。”

唐菲和圓一同時回頭看向身後,差點沒抬起一腳踹飛工作人員。

她猶豫片刻後,把二胡箱交給圓一,囑咐說:“你在外麵等我出來。”

圓一抱著她的二胡箱,歎氣:“那你早去早回。”

“OK。”

唐菲和圓一交代好一切,跟著工作人員進了會所。

裡麵音樂震耳,男男女女在舞池裡扭動著,紙醉金迷。唐菲打量一圈四周,找了個離武藏千田最近的卡座坐下,點了四十萬多萬人民幣的酒。

點酒的檔次決定了來陪酒的男公關品次,沒一會兒,一個黃發男人走過來,靠近唐菲。

她並不搭理男公關,反而是起身把裙子往上提了提,低腰裙變成高腰裙,大腿露出來更多。她雖然隻有一米六,可身材比例不錯,一雙腿白細筆直。她又解開紮馬尾的粉色頭繩,及腰的長發鋪泄而下,嫵媚動人。

男公關舉著酒杯都看呆了,這女人無論顏值還是氣質,都非常有衝擊力,和舞池裡的那些妖豔賤貨完全不一樣。

唐菲端著酒杯經過武藏千田那一桌,看見武藏千田往一個姑娘的酒杯裡丟了什麼東西。她裝作醉酒,故意把那杯酒撞翻。男人本來想發火,一抬眼看見這麼個美女,什麼氣兒都消了。

礙於這男人身上有符,就算木子到了這裡也不可能靠近他。為了引出木子,唐菲順手就融掉了武藏千田的附身符。

武藏千田這一桌一共九個人,男四女五。其中一個人女人眼睛裡突然湧現一股黑氣,直勾勾盯著男人,拳頭攥緊朝武藏千田撲了過去,直接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的同伴大罵一聲,伸手就要去拉她,然而他的手剛碰到木子,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彈開,砸在了舞池的人群裡。

這邊動靜引起舞池裡的人注意,紛紛看過來。

就在這時,木子用手掐住武藏千田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她麵無表情一歪頭,瞪著他:“小少爺,你是木子唯一喜歡過的男人,木子時時刻刻都想與小少爺在一起呢。讓我吃掉你,讓我們融為一體,你永遠地和木子在一起吧。”

木子生生把武藏千田的胳膊擰下來,血流滿地,男人痛苦的尖叫刺人耳膜。

會所頓時一片混亂,大家抱頭逃竄。安保人員朝木子衝過去,卻被她身上的一股強力彈開。

木子的手正要插入武藏千田的心臟,唐菲用繩索套住,生生把她從女孩身體裡扯了出來,拉回自己身邊。

唐菲在她額頭貼了一張符,低聲說:“殺了他,你就會變成孤魂野鬼,永遠不能往生。人渣自有天道收,不必你動手,不值得。跟我走。”

趁著會所一片混亂,唐菲帶著木子去了會所外的後巷。

後巷被圓一用結界隔絕,他從書包裡掏出蠟燭,擺了一個心形出來。唐菲一臉無語:“臭小子你有毒吧?我讓你擺法陣,你擺一個心形?這是要跟誰求婚嗎?”

“生活要有儀式感,你這種老女人是不會懂的。”

唐菲:“我特麼……”

圓一擺好點完蠟燭,怕拍手起身說,“好了,讓她進來吧。”

唐菲帶著木子走進心形蠟燭圈裡,揭掉貼在她額頭上的符紙後,木子的意識瞬間恢複清明。她恢複以往溫柔的樣子,一臉茫然地看著四周。

一隻小白狐從唐菲的帆布兜裡跳出來,一蹦一跳地跑到蠟燭圈外,像一條小狗似的,坐在了女孩跟前。

它抬頭望著木子,一雙小耳朵往後壓褶,狐狸眼微微一彎,乖巧可愛。

木子愣了片刻,蹲下身,探出手去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一字一頓:“小白?”

“木子……”小狐狸嬌柔的嗓音微微顫抖,眼淚流出來。它抬起爪子擦了擦流出來的眼淚,將嘴筒子擱在了女孩的膝蓋上。

這是木子第一次真實地觸摸它,她由衷地為它感到高興。仿佛那些仇恨全都被她剝離,女孩臉上的笑容明媚又溫柔。

她眉眼一彎,聲音可愛甜美:“恭喜呢,我的小白終於有了自己的身體。”

女孩明明是在笑的,可小狐狸的心就像被萬千倒刺戳中,絲絲扯疼入骨。它顫著聲音說:“小白有了玉石身體,不久之後,就能修成人形。木子,你也要加油,要去黃泉往生,下輩子一定要幸福。”

“幸福嗎……”木子抱著它的小腦袋,一臉的迷茫,眼淚濕了麵頰,聲音淡而哀婉:“幸福到底是什麼呢,我的一生,從未幸福過。所謂幸福,都是假象。”

小狐狸眼淚止不住,臉上的絨毛全被打濕。它用狐狸尾巴輕輕地掃過女孩麵頰,替她擦去眼淚:“木子不要哭,小狐狸會心疼。”

一旁的圓一從來見不得生離死彆,他抓起唐菲的衣角,一邊擦眼淚鼻涕,一邊說:“嗚嗚嗚太虐了,討厭這樣煽情的場景。”

唐菲伸手推了一把,一臉嫌棄地錘了一下他的腦袋。她取出紙巾一邊擦衣服,一邊對木子說:“你所求的幸福,其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小狐狸淚眼汪汪看著木子,把爪子搭在女孩柔軟的掌心,說:“木子,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從那時候起,我就決定,要用一生保護好這個可愛的女孩子。在小狐狸心裡,木子是最最可愛的女孩子,我的木子不必美麗妝容和漂亮衣服裝飾,就是世間最美的女孩。”

“我從來不懂木子的幸福是什麼,可是在小狐狸心裡,幸福不是山珍海味,也不是修煉成形,而是能每天呆在木子身邊,聽木子叨叨生活瑣碎。小狐狸每天都憧憬著,將來有一個很愛很愛木子的男人出現,看著木子和這個男人恩愛,目睹木子的寶寶長大……”

“木子,可能這世界沒有會愛你的人,但有一隻小狐狸,一直愛著你,心疼著你。”

“木子,答應小狐狸,去黃泉往生,下輩子,做一個幸福的女孩子。”

木子淚流滿麵,心被潮水侵襲。她的眼淚掉在小狐狸的鼻尖上,嘴唇一揚,帶著哽咽的嗓音,開始唱:

“喜愛春天的狐狸,是心地純潔的狐。

像紫羅蘭的花兒一樣,是我的友人。

喜愛夏天的狐狸,是意誌堅強的狐。

像衝擊岩石的波浪一樣,是我的親人。

喜愛秋天的狐狸,是感情深重的狐,

像訴說愛情的海涅一樣,是我的愛人。

喜愛冬天的狐狸,是心胸懷寬廣的狐,

像融化冰雪的大地一樣,是我的寶貝。”

這首歌木子是改編《四季歌》,是她經常唱給小狐狸的歌。美妙的歌聲把小狐狸帶回到從前,那個桃花盛開的季節。

木子躺在繽紛的落花上,手機和書包放在一旁。她看著紛紛而落的桃花,用胳膊枕著頭,對小狐狸說:“小狐狸,以後等我長大了,我用電腦給你做一個模型身體,像動畫裡的狐狸一樣可愛。好嗎?”

手機屏幕裡,是一隻手繪的狐狸。它眉眼一彎,嬌嫩的聲音帶著欣喜:“好呀。木子給我的身體,我都很喜歡呢。”

木子舉起手機,看著手機裡的手繪狐狸,問它:“小狐狸,沒有人愛我,我隻有你一個朋友。我們做一輩子的朋友,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手繪小狐狸眉眼彎彎,點頭:“好呢。小狐狸會愛木子一輩子,和木子做一輩子的朋友!”

木子問它:“小狐狸,你有爸爸媽媽嗎?”

小狐狸點頭:“有呢。我爸爸為了給我生命,為我死去。我的媽媽為了自己的生命,讓我死去。小狐狸和你一樣,沒有人愛呢。”

木子一臉悲傷,用手指隔著屏幕摸摸它的嘴筒子:“彆傷心小狐狸,木子也愛你一輩子,和你做一輩子的朋友。”

木子哼唱出一首《四季歌》,稍微改了下詞,把歌唱給它聽:“喜愛春天的狐狸,是心地純潔的狐。像紫羅蘭的花兒一樣,是我的友人……”

她的歌聲婉轉,配著紛飛的桃花,讓小狐狸如醉如癡。

……

一人一狐從回憶中撕扯而出,曾經的美好日子一去不返。

圓一用陰陽師之咒召喚出黃泉使者,在木子身後,出現了一個穿日式和服,提著一盞引魂燈的美貌少女。她款款朝著木子走來,一步一行,配著鈴鐺撞擊的清脆聲響。

美貌少女在木子跟前停下,用引魂燈的光線籠著她,用日語低聲道:“木子,你的時間到了,跟我走吧。”

木子起身,隨著美貌少女緩緩退入黑暗。她依然望著小狐狸方向,低聲吟唱:“喜愛秋天的狐狸,是感情深重的狐,像訴說愛情的海涅一樣,是我的愛人。”

小狐狸追著木子消失的方向跑,跑得太快,幾乎喘不上氣,它氣喘籲籲地跟著唱:“喜愛……秋天……的人,是……感情深……重的人,像訴說愛情的……海涅一樣,是我的……”

木子和美貌少女消失在黑暗儘頭,小狐狸停下,抬起一隻爪子,對著木子消失的發向僵硬的伸著。

它泣不成聲,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停地往下流淌。

它用爪子搓了搓狐狸眼,深吸一口氣,哽咽著顫聲道:“是小狐狸的……親人。”

木子,你是小狐狸的親人,下輩子,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