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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吞吞的陽光照在橘貓身上,仿佛為它渾身黃毛鍍了一層淺淺的金光。橘貓高冷地看他一眼,黑糖立刻就坐直了身體。

臥槽,這是他見過最好看的橘貓。噬元獸同款!

黑糖一把年紀了還沒談過戀愛,看見橘貓就心神蕩漾,“喵”一聲跳過去,追著橘貓跑了過去。子小白在賽車道被後麵一個小男孩撞了一下,腦袋磕在方向盤上,疼得她直咂舌。

她下車後沒看見黑糖,背上背包,揉著腦袋在附近找。

遊樂園有個劇院,正在演《哪吒鬨海》裡的情節。其中有一段,是暴君紂王和妖後妲己殘害忠良的片段,下麵小朋友正看得津津有味,舞台上突然著了火。

一個古裝男人站在舞台上,冷冷地看著幾個演員,怒目猩紅:“孤在位時,愛民如子,擴展疆土,將東夷和中原統一鞏固,為何,到了爾等這裡,孤就變得如此荒淫無度?爾等辱孤殺比乾王叔,可爾等可知真相?王叔比乾比孤還晚去世十幾年,孤如何殺之?”

火越燒越旺,舞台下一片混亂,家長帶著孩子們離開小劇院。舞台上其它演員,看著突然出現的“瘋子”,也懶得管,趕緊也跑了出去。

火海中,隻剩下帝辛一個人。他的眼中是燃燒的怒火,是無儘的滄桑。突然,他的喉嚨如卡住一般,發音困難。

他一臉痛苦地卡著自己的喉嚨,額間青筋暴突。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昨晚那個男人灑出來的霧體有毒?帝辛滿額大汗,就在身體快要支撐不住時,一個小女孩衝進火海,叫他:“大叔,大叔你快出來!危險!”

子小白用僅剩不多的靈力強行移開一簇火,衝上前扶住他:“大叔,你沒事兒吧?快跟我走,這裡太危險了!”

帝辛一臉痛苦,意識渙散,他一把掐住小女孩的脖子,手上用力收緊。很快,突然出現的黑糖直接拿爪子拍暈了他,吐出一口泡泡,帶著子小白和帝辛離開了劇院。

到了遊樂園後麵的河邊,子小白揉著喉嚨使勁兒咳嗽。她看向那個男人,怒道:“我去,這人神經病吧?我救了他,他居然掐我?”

黑糖跳到男人胸口,對子小白說:“他不是人。”

“不是人?難道是鬼?”

黑糖搖頭:“應該是變成鬼之後,修成了實體。有點類似於,地精。人去世後變成鬼,而鬼魂一般可以朝三個方向發展。第一是投胎輪回,這是最好的歸宿。第二是變成地精,但如果心生惡念,就會遭遇雷劫,從古至今很少有地精可以存活百年。第三是借用靈器,與靈器融為一體,變為器靈。這男人不屬於前兩種,那應該就是器靈啦。”

“器靈?他是什麼器靈?”

黑糖一攤手,“我又不是百事通,我怎麼知道。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中毒了。”

不知道為什麼,子小白總覺得這個男人很親切,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見過。她問黑糖:“那怎麼辦?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黑糖從男人身上跳下來,又跳到子小白身上,說:“去找何仙仙,她專治疑難雜症。”

“嗯!”

一人一貓帶著男人到了何仙仙賓館。

他們到時,老板娘正在櫃台裡打遊戲。她一邊給遊戲收尾,一邊抬眼打量那個中毒快死掉的男人,“謔喲”一聲說:“這大老爺們兒是怎麼了?他不是人?”

子小白點頭,望著她問:“對,他是器靈,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器靈。仙仙姐姐,你能救他嗎?”

何仙仙擱下手機,伸了個懶腰,從櫃台繞出來,手指在男人額間輕點,男人強壯的身軀便被粉霧包裹。他的身體飄在空中,被何仙仙牽引上樓,去了三樓手術室。

急症室內,何仙仙拿銀針紮在男人穴位上,封住毒素流通的同時,替他逼出毒液。做完這些,何仙仙一邊摘手套,一邊漫不經心對著子小白和黑糖說:“他沒事了,中了毒。不過看在他中的是狐狸毒的份兒上,我就不收你們費用了。丫頭,你告訴我,他是什麼人?”

子小白一臉茫然搖頭:“不知道啊。我和黑糖在遊樂場劇院發現他的,不然,等他醒了,你親自問問?”

說話間,男人咳嗽出聲,眼皮兒輕輕掀開。他坐起身,看了眼陌生環境,又看向何仙仙和子小白,一臉茫然:“爾等……何人?”

子小白拽了拽何仙仙的袖子,小聲道:“仙仙姐姐,他好像腦子有點問題。”

何仙仙抱著一雙胳膊看他:“你又是什麼人?”

“我……”帝辛晃了晃沉重的腦袋,又抬手去掐眉心。他攥緊雙拳,小臂青筋暴突。好片刻,他搖頭:“不知道。”

何仙仙指尖一點男人眉心,居然發現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記憶被強行封存起來。她並不會什麼探尋他人腦中記憶的秘法,隻能收回手,轉而對子小白說:“丫頭,這男人在危急時刻把記憶封起來了。他腦子裡,似乎存留著很重要的秘密,不想被人窺探。”

子小白抓了抓後腦勺,反問:“那,怎麼辦呢?”

何仙仙舒出一口氣,說:“你帶回去給唐菲,讓她處置,我這裡不不招待這種一窮二白的家夥。”

“我帶一個大叔回去,確定唐菲姐姐不會打死我麼?”子小白歎氣一聲,“算了,我找個地方丟掉他吧,反正他也沒事兒了。”

何仙仙點了一下她的鼻尖,提醒她說:“這器靈,似乎是你母親妲己的目標,你要小心。當年她將你身體撕碎,奪走了聚魂珠,可是聚魂珠的力量粘黏在了你的魂體內。這些年,她靠聚魂珠微弱的力量維係著一絲魂魄,憑她心狠手辣的程度,一定滿世界尋找重生之法。不排除,她會對你動手哦,小丫頭,你要小心。”

子小白歎氣一聲,垂著腦袋說:“我佛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若真的出現在我麵前,指不定是誰殺誰呢。”

何仙仙粲然一笑:“有事兒call我。”

“OK,謝謝仙仙姐姐。”

*

器靈是可以化形的,能力比鬼魂和地精還要強一些,不懼陽光,也不懼驅邪符咒。

從賓館出來,身高一米八五的健壯男人緊跟著子小白和黑糖。

子小白走到路口,停下腳步。帝幸也停下腳步。

女孩轉過身警告他:“不要再跟著我!”

帝幸長相威嚴,可被女孩這麼一吼,卻覺委屈,一雙眼睛就那麼委屈巴巴看著小姑娘,似乎要哭出來。最怕的就是硬漢裝委屈,那種柔弱會讓人覺得是真柔弱,一點都不含糊。

子小白抬手一扶額,無奈道:“我說你一個大老爺們,這麼委屈巴巴的看著我真的好嗎?大叔,我求求你,有點出息好不好。”

他英眉一肅,反問:“如何出息?”

子小白和黑糖同時抬手(爪)扶額:“……”

為了不讓他走在大街上被人圍觀,子小白帶著他去剪了一頭短發,剃掉了胡須,又帶他去超市買了一套衣服。

帝辛看著鏡子裡沒有胡子的自己,覺得很不習慣。他摸著自己的唇周,又頗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穿著的拿劍“我是暴君紂王”字樣的T恤,然後又一臉委屈看向子小白。

子小白舔著冰棍抬頭看他,皺眉,對他凶巴巴道:“不許嫌棄,他是暴君也是我爸爸!”

帝辛收了委屈的表情。

剔除胡子和剪掉頭發,換掉普通人衣服的帝辛,走在街上靠氣質和顏值取勝,一路上回頭率不小。甚至還有姑娘跑來問他要微信,跟他一起合照。

他木訥地看著姑娘和自己的臉被攝入相機之中,直接奪過姑娘的手機扔地上踩碎,然後掐住姑娘脖子,一臉凶橫:“刁民!竟敢攝孤的魂!”

子小白嚇得丟了冰櫃,跳起來抱住男人的腰。她整個人掛在男人身上,硬生生分開了他和那位無辜的小姐姐。

差點被掐死的小姐姐,罵道:“臥槽神經病吧?賠我手機!你還孤呢,我看你真的是要孤獨一生了!你生前,該不會是什麼皇帝吧?”

帝辛搖頭,仔細思考自己是誰,可他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子小白幫他和小姐姐道了歉,並拿手機給小姐姐轉了手機維修費。

她將帝辛拉到無人處,跳起來,打他的頭,訓斥道:“你瘋了吧?人家那是手機!手機!人家隻是想跟你合照,你乾什麼呢?差點掐死人家!”

男人揉著自己腦門,一臉委屈,與剛才那個目露凶光渾身透著王者霸氣的他完全不同。

子小白見他這麼委屈,有一種自己欺負弱勢的錯覺,一擺手道:“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就大度點原諒你了!我跟你講,我以前很小氣的,我還吃過人呢,你要小心點,不要惹我生氣。我一生氣很嚇人的,”

說著,她露出狐狸尖尖牙齒,裝出“我很凶”的樣子嚇唬男人。

然而這個男人似乎不為所動,愣了片刻,反而露出笑容,伸出手摸摸她的腦袋。

子小白一縮脖子,什麼氣兒都沒了。她握住男人的手,仰頭看他:“我拉著你走,免得你又跑去跟人合照惹事兒。”

男人因為常年習武,又征戰沙場,掌心十分粗糙。子小白摸著他的掌心,小聲感慨:“你生前是殺豬的吧,怎麼手心這麼粗糙。”

帝辛不說話,隻是看著女孩碎碎念,心頭無端湧上一絲難言情緒。

女孩逛了一圈商場下來,已經很累,她捶著腿抱怨累死了,恨不得找八抬大轎把自己抬回去。木訥的男人聞言,直接將她給抱起來,扛在了肩上。

“……”子小白趴在男人肩上一陣無語:“你放我下來!這樣我很難受的!”

男人又端著她的臀部,將她豎起抱著,跟爸爸抱小孩似的。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小孩略大隻。

子小白:“……我的媽,我求你放我下來,這個動作讓我覺得很羞恥好麼?”

男人不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這樣抱?

緊跟著,子小白被帝辛打橫抱在懷裡。男人臂彎強壯,麵無表情抱著她走出超市,黑糖為了搭乘“便車”,直接跳到了女孩懷中。

子小白覺得這位大叔無敵了,拿她當四五歲的小孩似的。這個男人,莫名其妙地,讓她想起了自己父親。

她出生的時候,也是父親去世之時。她對商朝覆滅以及父親的模樣,都不清晰。

她依稀記得,那個留著胡須的老男人拿臉來貼她的臉,他滿臉胡子,紮得她皮膚生疼。她也依稀記得,那個留著胡須的老男人,將心臟掏出來,化為聚魂珠,給了她新的生命。

最後,那個老男人跳入火海,自焚而亡。

她那時候就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拚儘全力,也隻記住了這些。過去這麼幾千年,就算當初記得父親長什麼樣模樣,現在也忘了。

……

子小白帶著帝辛去了一趟文物胡同,打算淘兩個陶瓷瓶回去當筆筒。她和帝辛逛完文物胡同出來,就被兩隻惡鬼擋住去路。

她身上有聚魂珠的力量,而她又是修成形的妖狐,她的肉和血液,於鬼怪來說都是極好的補品。一般情況下遇到這種惡鬼,都不用子小白自己出手,黑糖就一口吞掉了它們。

可是今天,甚至不用黑糖出手,帝辛動手,將幾隻擋路的惡鬼捏成了灰。他目光陰鷙,出手狠辣,完全是殺鬼不眨眼的類型。

子小白抱著黑糖瑟瑟發抖,小聲說:“他該不會是殺豬刀的刀靈吧?嗜血如麻。”

黑糖:“…………”

*

晚上七點左右,唐菲拖著疲累的身體回了家。她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陌生人的氣味兒。她放好東西,走進客廳,一眼看見坐在她家沙發上吃薯片的男人。

由於對方剃掉了胡須換了發型和衣服,唐菲壓根就沒認出他就是博物館監控視頻裡的帝辛。

唐菲看著對方,而帝辛並不看她,隻是一心一意盯著包裝袋裡的薯片研究,到底為什麼這東西這麼好吃。

唐菲摸過遙控器,一邊開電視,一邊發微信語音給樓上做作業的子小白:“小白,這男人誰啊?家訪的老師?看著怎麼,不正常?”

她話音剛落,唐菲取過茶幾上一隻蘋果,另隻手摁下遙控開關,打開了電視。

電視裡的畫麵一冒出來,男人的視線立刻就集中到了電視上。原本迷茫的雙眼,立刻變得殺氣騰騰。他的拳頭越攥越緊,唐菲離他很近,清楚可見男人胳膊上暴突的青筋。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趕緊咬著蘋果躲到沙發後。

緊跟著,男人拳頭彙聚起一團藍光,大喝一聲“妖孽”,宛如打天馬流星拳一般,把手裡的藍光打了出去。一道衝擊波“砰”地一聲打碎了100英寸的4K超高清電視機。

唐菲目瞪口呆看著男人,小聲問:“這……這位天馬流星拳仁兄,你知道我的電視機多貴嗎?”

帝辛收回拳,衝著唐菲一拱手:“姑娘不必謝,我已滅了這妖孽。”

“我日……”唐菲心塞地呼吸,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氣暈過去。她丟掉手中蘋果,擼起袖子大喝一聲:“劍來!”

擱置在玄關置物櫃上的二胡箱開始“嗡嗡嗡”顫動,一柄黑劍衝出木箱束縛,飛劍一般刺破空氣,落入她手中。她怒念口訣:“符令符令,頭戴三清,龍吟化劍——”

小狐狸和黑糖聽見樓下動靜,立刻閃身下樓。

一個跳到唐菲頭上,拿爪子捂住她的眼睛。一個從後抱住她的腰,試圖拉住她:“唐菲姐姐不要衝動,他是我朋友!”

帝辛顯然不知道唐菲為什麼這麼激動,看了她好半晌,指著她的劍,一本正經道:“姑娘,你這未開刃的小玩意,做工倒是精致。”

小玩意尼瑪啊!

誅邪劍:……我特麼不要麵子的?

唐菲舉起劍:“彆攔我,讓我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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