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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黎輕車熟路帶著他們往前走,一路上,他情緒崩得很緊,看見這熟悉的街道,曾經的回憶被一點點勾勒起來。

他帶著唐菲周慶走進一條小巷,來到一家炒粉店。

店鋪不大,但人流爆滿。此時他們手上的劍與弓已經分彆化為二胡弓杆和小提琴,即便有了化形,秦黎走在大街上拿著小提琴,也顯得非常奇怪。

服務員招呼他們三人坐下,唐菲和周慶點了三隻菠蘿包、三碗腸粉炒河粉,以及汽水三瓶。他們體力消耗太多,大概也是真的餓了,東西還沒上齊,埋頭就開始大快朵頤。

唐菲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菠蘿包,表皮上麵覆蓋著一層薄薄地糖層,和酥皮一起在嘴裡咬開,齒間會蕩開一種帶著甜膩奶香的脆爽。

腸粉更絕色,蘸特質醬汁兒入口,晶瑩剔透的粉皮會帶著一點滑嫩Q彈,肉汁兒裹挾著醬汁,唇齒間全是回味無窮的味道。

唐菲和周慶一口氣吃了六盤腸粉,最後實在撐不下了,這才作罷。她捂著鼓脹的腹部說:“也不知道二十幾年後,這家店還在不在。如果還在,以後去香港,必點。”

周慶打了個飽嗝,掃興道:“所以我們真的能回去嗎?哎,不知道蔡旭圓一怎麼樣了,不知道在商朝的帝幸有沒有被妲己欺負。還有你們家小白和黑糖,不會就這麼成了孤兒了吧?太慘了,慘不忍睹。”

他感慨完,又想起什麼,問唐菲:“對了,蔡渝和惠曉玲停留在血殺陣裡,他們會怎麼樣?”

“血殺陣會毀了蔡渝和惠曉玲的肉體,而他們的魂魄會通過血殺陣進入地府。無論是通過什麼途徑進入地府,他們都得去十殿閻王那裡報道候審。生前有過者,則下地獄受罰。惠曉玲和妖道勾結,謀害家人,她至少也得在地獄裡受幾百年懲罰吧。”

“蔡渝被血殺陣撕裂的慘狀你還記得吧?等下了地獄,那隻不過是小意思,還算比較輕鬆的刑罰。所以惠曉玲這是害人害己,咎由自取。”

蔡渝慘死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周慶很難想象,這樣殘酷的刑罰,在地獄居然還算比較輕鬆的。那稍微嚴重點的,會是什麼樣?況且地獄懲罰,要日複一日,那種無邊痛苦,單是想象,就令人膽戰心驚。

周慶拍拍胸脯,感慨說:“目睹了地獄的殘酷,我特麼以後連隻螞蟻都不敢踩死了。”

從進店開始就沉默的秦黎也道:“可憐了那小孩,雖有過,但不至於受如此懲罰。”

唐菲說:“他雖慘死,死後一定會受到優待,地府會補償他。下輩子,他也一定會投一個好胎。這孩子本性不壞,隻是母親引導錯誤,希望他下輩子,能有一個好母親。”

說完這番話,她打了個飽嗝,一拍肚子說:“我吃飽了!老板結賬!”

等老板過來,唐菲掏出自己的iPhone14,問:“老板,掃微信可以嗎?”

老板是一個30歲的中年男人,他見唐菲掏出了一個類似於鏡子的東西,還說要“掃微信”,立刻明白什麼情況,怒道:“想吃霸王餐是吧?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們是什麼店!就算你們是內地人,我們香港警察一樣抓!給錢!我們店不支持掃地打工來抵賬!”

在唐菲那個時代的香港,街上的餐食小店,均能用微信支付寶支付。經老板這麼一通火,她這才想起自己現在身處1995年的香港。

她立刻去問秦黎,小小聲:“秦萬三,這次又得你付錢啦。你兜裡還要港幣嗎?”

“嗯。”他掏出錢包,取出幾張香港新幣,就要把錢遞給老板時,又頓住。他的錢也都是近幾年印刷的新幣,現在拿出來用,必然會被當成假'幣的。

他一臉抱歉地看著老板,低聲說:“白先生,我和白璐瑤是朋友,可否先賒賬?等過幾日,我讓人把錢送過來。”

白成看了眼三人,冷嗬一聲:“我呸。你跟我妹妹是朋友?你咋不說你是我妹老公呢!我看你們長得相貌堂堂,沒想到也學人吃白飯?”

見有人想吃霸王餐,老板立刻取出大哥大,要打電話報警。

1995年,iPhone沒出世,諾基亞也沒盛行,富貴點的人家的移動電話都是大哥大。在這個年代能用得起大哥大,可見這小店的老板本身財力就不錯。

唐菲瞥了眼隔壁桌客人的港幣,翻了翻帆布兜,找出幾張符,化形變成了幾張港幣。她打斷老板報警,把記賬前給了對方。

白成收了錢,碎碎念道:“有錢還裝窮,什麼玩意兒。”

唐菲帶著秦黎和周慶迅速跑出小店,剛走出沒一百米,白成手裡的錢就變成了符紙。他狠勁兒搓了搓眼睛,大罵一聲見鬼,並罵罵咧咧道:“王八羔子,下次彆再讓我看見你們!”

驅魔天師是禁止用道法為自己謀私利的,從小店出來,三人還沒走出胡同,唐菲就受到了懲罰,長了滿臉痘。她捂著臉大叫:“秦萬三,你有帶祛痘麵膜嗎?”

秦黎搖頭。

周慶看見她滿臉痘的樣子,也被嚇一跳,說:“女神,你這懲罰也忒狠了吧?”

“怎麼辦?”唐菲抬眼看向秦黎,一手捂著臉,一手抓著男人衣領:“秦萬三,我可以委屈一下。”

秦黎:“……”

唐菲一噘嘴:“來吧!”

周慶看不懂了,“我靠”一聲:“你們這是要乾嘛?光天化日之下不好吧?”

唐菲拿手推了一下周慶的臉,讓他轉過身去。繼而又深吸一口氣,取出一張符紙墊在嘴唇上,對秦黎說:“我用符紙隔著。快點,女孩子長痘分分鐘想自殺,秦萬三,拜托了!”

秦黎看了眼四周,見無人進出,俯身下去,在女孩嘴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說來可笑,他們並非情侶,卻已經接吻三次。頭兩次都是誅邪劍作祟,這一次,是他心甘情願提女孩治“痘”。

不知怎麼,這一吻,讓他想起最近同這女孩的許多事。在地府時,危難時刻,女孩抓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隔著輕薄的符紙,他與女孩唇對唇,能清晰感受彼此的唇溫。他甚至不敢呼吸,怕氣息噴濺在女孩臉上,造成不必要的尷尬。

也不知道是因為憋氣還是其它,他的麵頰微微泛紅。

唐菲用手摸著臉頰,發現臉上凹凸不平的痘已經消退,鬆了口氣。她又取出手機自拍來照鏡子,發現不僅痘消了,皮膚好像更好了?

她一邊照鏡子,一邊感慨:“秦萬三,你真的是我良藥,我娶你吧,以後能省不少錢。”

雖然知道她是開玩笑的話,可秦黎卻莫名其妙臉紅。

在這裡,他們在這裡舉目無親,身無分文,顯然寸步難行。周慶一點都不關係兩人關係發展問題,他最擔心的是今晚住哪兒,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問:“我們今晚住哪兒啊?怎麼賺錢?我們現在是香港黑戶,找工作也不太可能。對了秦總,你剛才說,那家店老板,是白璐瑤的哥哥?那他,豈不是你舅舅?”

秦黎點頭,“嗯”了一聲。

周慶咂舌:“你可太慘了,被親舅舅逼著要飯錢。現在我們是不能投靠你親舅舅了,現在回去,要麼被打死,要麼被抓緊警察局。”

……

到了晚上七點,秦黎並沒有變回秦驍。

已經淩晨三點,街道上已經沒什麼人,偶爾過去一輛車。三人坐在街頭,仰望夜空。

唐菲吐出一口氣,說:“得虧現在是夏天,冬天我們得凍死街頭吧?看樣子我們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總得想辦法賺錢吃飯吧?”

周慶說:“我可以去應聘英語老師。”

唐菲:“那我可以去選個美?”

秦黎打斷他們幻想:“你們是黑戶。”

兩人:“……”

周慶急得頭禿:“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不如去街頭給人表演一個禦書飛行吧!街頭賣藝總行吧?女神,你就去表演魔術,讓誅邪劍變成二胡弓杆的魔術。”

唐菲冷笑一聲:“然後我就長滿臉痘。”

周慶:“……行吧,那就我們餓死吧。”

就在三人說話時,一輛跑車飛馳而過,車門被推開,一個女人想跳車。她沒來得及跳下來,頭發被後麵的人抓住,硬生生又將她扯上了車。

三人發現不對勁兒,立刻起身看著那輛跑車消失的方向。

周慶問:“這個閒事兒要管嗎?”

唐菲還沒來得及張嘴,秦黎手上就已經拉弓滿月,射中那輛跑車。“砰”地一聲,跑車爆胎,靠路邊停下。

車上走下一個男人,檢查車的情況後,對車上的人說:“老板,爆胎了。”

緊跟著,車門又從裡麵被推開,一個女人從車上摔下來。她爬起身準備跑路,後膝卻被人狠踹了一下,整個人摔在地上。

女人的頭發被抓起來,露出那張精致白皙的臉。不是彆人,正是白璐瑤。

唐菲心道一聲也太巧了,冥冥之中,仿佛有所注定。她還沒來得及出手,秦黎已經衝上前,飛起幾腳將男人給踹出幾米之遠。

車上又下來兩個彪壯大漢,均被秦黎給撂倒。不愧在戰場上待過的男人,打起架來完全擺脫商人和氣,鐵骨錚錚,拳拳到肉,打得幾個男人連媽都不認。

秦黎將白璐瑤扶起來,帶著他離開這裡。

等到了一個無人的胡同,見四周無人,已經算安全,他們這才停下。

唐菲替白璐瑤撕掉嘴上和手腕上的膠帶,低聲問:“你怎麼會被綁架?你的保鏢呢?”

現在的白璐瑤,好歹是火遍香港的大明星。她在娛樂圈已經火了這麼多年,按理說出門保鏢標配至少十幾個。就連唐菲這種十八線,她去參加活動時,為了撐場麵,也得請□□個保鏢。

白璐瑤沒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看著秦黎發怔。

唐菲拿手在白璐瑤跟前揮了揮,問:“白小姐?你認識他?”

白璐瑤回過神,搖頭,唇角一彎,露出溫婉笑容:“他像我一個故人。今晚謝謝你們,如果方便的話,請你們留下電話。明天我會讓人給你們送一些禮物,作為謝禮。”

“白小姐,你不報警嗎?”周慶問她。

“報警?”白璐瑤搖頭一陣苦笑:“報警有用的話,我就不會被綁架。”

早年港圈明星與黑社會的那些彎彎繞繞,唐菲也有所聽聞。她也沒再繼續追問,隻是說:“嗯,白小姐,我和我兩個朋友,都是從大陸過來的。我們來這邊後,丟失了證件,舉目無親。可不可以請你收留幾天?權當答謝我們呢?”

“你們是偷渡來的?”白璐瑤一臉震驚望著他們。

唐菲立刻擺手道:“不不不,我們是正兒八經過來的。我們是大學生,過來旅遊,丟失了證件。我們已經寫信回了大陸,父母看見信,不久之後就會來接我們的。”

白璐瑤看了眼氣質不俗的秦黎,覺得這男人不會像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便選擇相信他們。加上他們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當即點頭答應:“好,你們跟我走吧。”

四十分鐘後,出租車開進C區彆墅區。

白璐瑤家雖然是彆墅,但比起唐菲和秦黎的宅子,卻相對小許多。他們跟著白璐瑤進了彆墅,來開門的是白璐瑤的大嫂。

女人看見她渾身狼狽,立刻就問:“璐瑤,你這是怎麼了?那群人,是不是又來騷擾你了?實在不行,我們就報警吧!去媒體曝光他們!”

大嫂正和白璐瑤說話,看見了跟著妹妹走進來的兩男一女。

這時候,白璐瑤的哥哥白成,抱著四歲的小侄子下樓。看見三人,立刻放下侄子,對小男孩說:“黎黎,有壞人,快,給舅舅拿個棍子來!”

四歲的小秦黎一聽有壞人,立刻跑去廚房拿菜刀。

白成來到玄關處,將妹妹往身後一扯,怒視著三人:“你們三個小鱉孫,吃了霸王餐還找上門了?我打不死你們!黎黎!給我棍子!”

他話音剛落,一個留著西瓜頭的白淨小男孩,拿著兩把菜刀衝出來,指著秦黎唐菲周慶,故作一臉凶橫,奶聲奶氣道:“壞人,不許欺負我媽媽!”

小男孩奶凶奶凶地,明明才四歲,眼睛裡卻是一種宛如成人的倔強。

唐菲看著西瓜頭奶凶小男孩,笑出聲,拿胳膊肘子搗騰了一下秦黎,小聲問:“秦萬三,這就是你小時候?”

她調侃的話音剛落,整棟彆墅的燈光“滋滋滋”熄滅。一股陰氣從外卷入,彆墅的玻璃以及他們身後的木門,“砰砰砰”地開始爆炸。

小男孩和秦黎,幾乎是同時朝白璐瑤衝過去,一個抱住媽媽的腿,用身軀護住媽媽。一個將媽媽抱在懷裡,用身軀替她擋住了飛濺的木片。

門口出現了一隊穿著清朝服飾的獠牙僵屍,雙手僵直,麵目猙獰。

白成和妻子已經嚇傻,抱在一起驚聲尖叫。

唐菲手腕一翻,二胡弓杆變成誅邪劍,調侃說:“我以為這種半吊子僵屍隻存在於電視裡,沒想到還真能被我給碰見。”

周慶嘴角一抽:“這誰啊?居然能搞出這麼中二的僵屍?鬨呢吧?”

秦黎鬆開母親,彎下腰,揉了揉小男孩的西瓜頭,低聲囑咐:“保護好媽媽。”

說罷,回過身看向門口的僵屍,眼神肅殺,手中的弓也散發著濃鬱的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