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餘環視四周,可以看得出它們久經風雨,每一塊礁石上都長滿了墨綠的海苔和貝類,不說其他,就這些貝類都足夠時餘活上十天半個月了。
大月亮就躺在石洞的下方,看上去就像是一塊銀白色的地毯。
座頭鯨不知道何時已經潛入水中了,時餘暫時發現不了它的蹤跡。
【行了,我上岸了,讓我哥來接我吧。】時餘從大腿上抽出匕首,捏著周圍的海草海苔就是一頓清理。這種海中的庇護所,有時候也會吸引一些危險的生物棲息,比如說能夠上岸的海蛇和一些帶有劇毒的貝類。
【OKOK。】係統貓連聲應道:【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了,至少你不在公海了——你哥如果一路順風,大概到你這裡是淩晨十二點左右,你先休息會兒吧。】
【嗯。】時餘反手就用魚叉將一條海蛇挑飛到了半空,在遠處的海麵上激起了一道為不可見的水花:【係係,查查這裡還有蛇不?】
【你右邊腳下還有……】係統貓回答道,正在時餘警惕的用魚叉去翻找自己,補上了自己的下半句話:【還有一隻大青蟹。】
話音還沒落下呢,就聽見時餘這頭哢擦一聲,魚叉紮破了青蟹的背殼,將它釘死在了礁石上。
時餘:“……”
【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
【反正你在上麵也吃不成,彆告訴我你還想生吃青蟹。】
時餘無奈的走到了洞口邊緣坐了下來,兩隻腳剛好就踩在了大月亮龐大的身板上,他從魚叉上將青蟹取了下來,扔到了大月亮的嘴邊:“來,張嘴吃點心了。”
大月亮十分配合的啊嗚一口把大青蟹給吞進了肚子裡。
時餘坐在洞口吹著海風,直到金烏西沉,大月亮突然高聲叫了兩聲,很快不遠處就傳來了座頭鯨回應。海麵上出現了兩條明顯的海浪線,預示著座頭鯨的回歸。
不多時,座頭鯨在翻車魚的身邊停了下來,它的動作看起來有些小心翼翼,卻又輕車熟路,仿佛已經在這裡走過了千百回似地。
所謂的礁石帶,其實就是海下的山脈,當山脈的高度超越海平麵,就會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也就是島嶼或者礁石灘。
既然有時餘所在的這樣的礁石灘的存在,那麼下方必然密布了礁石,海中的山脈雖然也有以斷崖的形式存在,卻到底是少數,以座頭鯨龐大的身軀而言,在這塊礁石帶每一次遊動,都是對生命的挑戰。
——畢竟那些長滿了鋒利螺類貝類的礁石也不是隻對人類起效的,哪怕是座頭鯨,也非常有可能在一個不慎中被劃破肚子而死。
座頭鯨小半身體露出了海麵,它對著大月亮張開了嘴,卻沒有閉上的意思。大月亮見狀揮舞著小魚鰭遊入了它的口中,將身體貼在了它的創口之上,這才又不動了。
座頭鯨的鯨須裡藏滿了食物,鯨須隨著座頭鯨的動作不停得晃動著,裡麵的小魚小蝦也不偶然還是必然的就會掉落在大月亮的嘴邊,讓它一張嘴就能吃到。
時餘看得滿心臥槽。他已知翻車魚可以分泌出一種對海洋生物有療傷作用的物質輔助它們對傷口進行恢複,就像是之前大爺那樣的把翻車魚扔在自己的魚池裡就不管了那種。
但是經由剛剛大月亮的動作,他可以明確的意識到大月亮是特意把自己的身體貼到對方的傷口上的。
所以,翻車魚的正確用法是創口貼?
不知為何,他突然對大爺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態——人魚不是很牛逼很聰明嗎,怎麼連翻車魚怎麼用的都不知道!是真的好笨啊!!!虧他還好吃好喝的養了它這麼久!
時餘看了一會兒,突然就從洞口跳了下來,累贅的魚叉被他扔在了洞裡,這次是輕裝上陣的,動作比之前靈活許多。在座頭鯨察覺之前,時餘就已經進入了它的口腔之中。
“啾咪?”大月亮叫了一聲。
時餘遊到了它的身邊,伸手推了推它:“行了,讓讓,你老公身上有藤壺,要先清創才能好得快。”
大月亮一動不動的,鬥大的眼睛盯著時餘,看樣子並不能理解時餘的意思。
時餘又推了推它,大月亮還是一動不動。
在無法進行語言溝通的情況下,那就隻能堅持了。
在時餘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大月亮終於挪開了自己的身體,露出了一小半創口給時餘看,如果時餘分出心思去細品大月亮的表情,說不定還能品出一點家長看著自家智障孩子的那種無奈。
時餘潛入水中,自大腿上拔出匕首,一手捏著座頭鯨那些已經腐爛的肉,刀子下得毫不客氣,一劃下去,便是一坨胳膊大的腐肉掉了下來,緊接著大量的血液就從斷口處湧了出來。
座頭鯨吃痛,低聲□□了一聲,因著距離太近的關係,時餘被震得腦子裡嗡嗡作響。
時餘忍著耳鳴打算去割第二刀,翻車魚的大魚鰭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豎了起來,對著時餘的後背就輕輕的拍了一下。時餘一個不防被拍了個正著,幾乎是倒栽蔥一樣的倒入了水中。
他掙紮著從水裡爬了起來,反手拍了大月亮頭頂的鼓包一巴掌:“給你老公治傷呢……疼死了,大月亮啊,你要對自己的體重有點數行不行?我是人類,不能這麼拍的!”
大月亮雖然克製了力道,但是它本身的體重就在那邊擱著,時餘實在是受不了它‘輕輕’地拍一下。
大月亮見時餘持著刀又要靠近,突然發出了一連串尖利的叫聲,似乎就像是在警告時餘不準接著乾一樣,時餘漂浮在原地看著它這副樣子,心中也有些不耐煩——這樣的小傷口,他不救也死不了,既然人家不願意他幫忙,他也懶得動。
時餘正打算遊回山洞裡老老實實待著等他哥救援,突然座頭鯨又發出了一聲低吟,而大月亮則是不甘示弱的也跟著叫了起來,你來我往,仿佛像是在吵架一樣。
時餘的耳朵都快給震聾了,他從汗衫上割了兩個布條下來,也顧不上衣服是不是濕的,先把耳朵給堵了,這才感覺好了許多。正當他快要遊出座頭鯨的口腔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一些水花四濺的聲響。
他回頭一看,大月亮正在向他這裡遊了過來,它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瞬間就到了時餘的身邊。翻車魚一改之前的懶散,張口咬住了時餘的汗衫,然後就開始往回托。
Q:當人類被一輛重卡拖著的時候是什麼體驗?
謝邀,就是那種毫無反抗之力被拖著就走就差飛起來的那種感覺。
時餘被翻車魚扔到了座頭鯨的創口附近,翻車魚圍著他叫了兩聲,就在旁邊一臉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它見時餘不動,還很不耐煩的催促的叫了兩聲。
時餘無奈的歎了口氣,在翻車魚的催促中揮汗如雨的工作了起來。
有一說一,他想問漁業局申請動物保護經費。
他作為一個漁民,魚塘都沒升級幾級,家裡的牢底坐穿魚就救了一大窩,還沒有經費,係係也不知道最近搭錯了什麼筋,往常這種都可以算是任務的,至少也有個幾百代幣拿著,雖然是蚊子腿,但也聊勝於無,這讓他很難辦啊!
【係係,起來上工了!】時餘催促道。
係統貓看了一眼,懶洋洋的回了一句:【關我屁事,你自己要救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話不能這麼說……】時餘說到一半,係統貓就打斷了他:【先不提這個,我給你開個掛,你跟你哥聊一聊?】
【怎麼了?】
【你哥太精了,我演不下去了,再演就要露相了。】
【……】時餘點了點頭:【行吧,你接過來。】
說罷,時餘的麵前就亮起了一個屏幕,看著有點像是微信視頻聊天的投影畫麵。
那一頭時解看見時餘先是驚喜了一下,隨即又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時餘,你在乾嘛?”
“不乾嘛啊,等你來救呢哥!”
眼前的發梢上滴下了一滴血水,時餘順手就擼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把這些討厭的碎發扒拉到了腦後。手上站著的血跡沾染到了臉上,他也渾然未覺。
隨著他剛剛清理座頭鯨的創口,它口中的海水都已經血液給染成了一片深深淺淺的紅。時餘身著的黃色T恤上大半被染成了褐色,中間的白色字母LOGO上則是鮮豔的紅。
他的手上、臉上、身上都沾滿了血跡。
時解:“你不介意的話,我先報個警?”
時餘:“費那功夫乾嘛?你來接我不就完了嗎?”
時餘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低頭用海水洗了一把手,輕鬆愉快的笑著說:“不就是點血嘛,海水衝一下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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