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可新鮮了,我記得大通錢莊的銀票底版可是找了朱停製的,他不是魯班神斧門的嫡係傳人,號稱天下能工巧匠第一的嗎?怎麼,這是出了哪個膽肥的,敢魯班門前耍大刀了?”
應全對朱停的觀感一般。
再好的苗子,拒絕被挖回他家小皇帝地頭上種著的,那也都是野苗子,再有價值,在應全心裡也跟野草是一個地位的。
應全這些年在外頭乾活的時候沒少順手往回挖寶,多半都能成功,不過也有挖不動的,朱停就是其中一個。
當然應全很好說話,朱停不願意給他家小皇帝效力,他也不願意逼著人家,免得心不甘情不願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可應全會記仇就是了。
給他家小皇帝乾活就不願意,給外頭的雇主乾活就可以,還什麼銀貨兩訖,應全還挺想知道等朱停發現,大通錢莊的背後主家不僅有江南花家,還有被他拒絕過的九五至尊時,會是個什麼表情。
應全撚著手裡那一摞幾可以假亂真的銀票,臉上慢慢露出一個極甜美的笑容,兩個酒窩深深地陷了下去。
看得花齊卿背後一涼。
當年的事兒,是應全招攬朱停在前,花家出麵請朱停製版在後。
當然,大通錢莊是花家和皇帝共同籌辦的這件事,除了花家的老爺花如令和如今已經接棒當家的長子之外,就隻有官居戶部左侍郎的次子花齊卿知道了,連花家其他五個兒子都是不知道的。
也可以說,花家即是經辦人,合作者,也是一麵擋箭牌。
應全招攬朱停不成這件事花齊卿也是後來才知道的,說句公道話,花齊卿覺著這事兒吧,也不能全怪朱停,當年應全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俗話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朱停那樣謹慎小心求保命的性格,會拒絕也在情理之中嘛。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且也沒啥立場說,跟花家商談籌辦大通錢莊的事兒也是應全出麵的,順利地就把他們花家綁上了賊船,啊呸,是龍船,龍船!
這新仇舊恨的,花齊卿在心裡默默地給朱停點了根兒蠟。
不過死道友不死貧道,花齊卿是個好人,整個人花家都是好人,但小小的禍水東引一下也不會變成壞蛋的對吧>
他道:“這些假銀票在近期忽然大量出現,此事一發,朱停便首先被收押,如今已在獄中。”
假銀票大量流通,不僅會對大通錢莊造成毀滅性打擊,更會影響官銀的流通。
不是隻有真刀真槍才叫打仗,經濟上的嚴重打擊照樣能擊垮一個國家,這種事應全太知道了。
家中乃是富甲一方的巨賈,又身為戶部左侍郎的花齊卿顯然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故此第一時間便來向柴永焌稟告此事,也有替花錢的監管不力請罪的意思。
請罪不請罪的先放一邊,此事暫時還可以說是大通錢莊自己的問題,如果能壓製在小範圍內解決是最好的。
柴永焌更關心地方上會不會因假銀票的衝擊出現不穩定的問題。
“假銀票目前主要流通在山東境內,負責分號的錢掌櫃上報時為時已晚,父親和兄長知道此事後當即清查了其他分號,也有少量假銀票被發現,但都沒有山東境內那樣猖獗。所有被發現的假銀票已經全部被收回,事態暫時還在控製中。”
花齊卿對話中提到的錢掌櫃也很不滿,因為他的刻意隱瞞,延誤了很多時間,讓花家應付起來非常被動。
此事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複的結果,為此不僅他們兄弟齊出手,父親甚至把他們家最寶貝的小弟都給派出去了。
柴永焌點點頭,道:“如此,朕知道了,此事先不必聲張,免得造成恐慌,朕會責成六扇門無情帶人去查清此案,屆時讓大通錢莊上下配合便是。”
“是。”聽皇帝話中對花家信任依舊,花齊卿心下亦是一鬆。
他雖是帝王心腹,更在小皇帝還未露崢嶸時便已暗地投誠,這些年君臣做下來,對這位並沒有什麼架子的皇帝也是越來越敬服。
打發走了花齊卿,柴永焌把那摞假銀票接過來扔到一邊兒,抱著應全將下巴杵到他肩頭,不急著商量正事兒,反而好奇地先問道:“你剛才對花老二做了什麼手腳?”
應全嘿嘿壞笑,“我給他茶杯裡丟了個小蟲子進去,保證他進家門之前就發作,跟喝了陳年好酒一個效果。”
敢看他們兩口子的笑話,真是老鴰落在豬身上,好像他自己就不怕老婆一樣。
花齊卿是文官沒錯,但花家本身不光有錢,還是個暗器世家,這才有實力護得住那麼大的家業。
花齊卿娶的老婆也是門當戶對的武林世家的千金,天資所限,花齊卿的功夫這輩子都彆想攆上他老婆。
花二夫人可是嚴禁花齊卿喝酒的。
倒不是為了彆的,而是花齊卿自己對酒不太行,喝了就愛起疹子,偏還好這口,總說不聽,花二夫人就改動手了。
應全丟的酒蟲自然不會讓花齊卿過敏,就看聞到酒味兒的花二夫人能不能及時刹住閘了。
想象了一下花齊卿被家暴的畫麵,倆人幸災樂禍就是一頓笑。
柴永焌跟塊粘糕一樣從後邊兒抱住應全不撒手。
應全側過臉蹭蹭他臉頰,問道:“你是不是不想我去啊?”
柴永焌橫他一眼,那意思“你那不是明知故問嗎”。
才回來一天,又要走,養那麼些人有什麼用?還讓不讓他安心吃飯睡覺了?還好意思說他瘦了,自己天南海北到處跑,把他一個人丟在宮裡提心吊膽,他能不瘦嗎?
應全被看得受不了,討好地伸長脖子在柴永焌眼睛上親親。
“我就去看看情況,總覺得聞到了銀子的味道,說不定能撈一把大的。”
托有個上輩子的福,這事兒他聽著略耳熟,好像有點兒印象。
冷血辦事自然也是靠譜的,可冷血出手,就得按規矩來,清繳到銀子就要入國庫,最後到哪兒就不知道了。
這種涉及到銀子的事兒,應全覺得還是他親自去還比較放心。
柴永焌歎氣,“感覺我像個吃軟飯的。”
應全笑著摸摸他臉蛋,道:“乖,你負責貌美如花,我去給你賺錢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