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徐莎飛快的拆開袋子,來不及看更多,就將自己原本的書包和幾件衣服圍巾塞了進去。
不管如何,這些東西總該有個來曆,她原本想著今天去公社,然後“買”回來,現在倒是多了一個機會,省了一點事兒。她匆匆塞好了,這才留心看她爸徐鴻偉寄了什麼過來。
大件兒是一床厚的被褥,已經有補丁了,但是估摸著應該是她在家用的。
除此之外,還有兩件冬衣,一雙棉鞋,被子中間,夾著不大一塊土黃色的編織布,一包曬乾了的大棗,一包紅糖,還有一包鹹魚。因為鹹魚的關係,被子的味道變得怪怪的。
徐莎:“………………”
嗬,男人!
這就是男人能乾出來的事兒!
“虎妞兒,你收拾完了嗎?雞蛋好了。”徐婆子的聲音傳來。
徐莎抬頭:“姥,你進來。”
徐婆子哎了一聲,隻是這一進門,就愣住了,她看著炕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散落的到處都是,嘴角抽搐了一下,隨即說:“你這孩子怎麼不收起來?”
徐莎抬頭,軟糯著撒嬌:“姥,你來幫我整理。”
徐婆子猶豫了一下,斥責說:“你自己在家慢慢規整,我等會兒還要上工。”
要說起來,徐婆子不想沾徐莎的東西,她是疼外孫女兒的,但是,畢竟這是徐鴻偉郵過來的。她女兒已經不在了,縱然女婿又是養子,可是因為那些年老頭子肆無忌憚的不斷的吃拿卡要刻薄占便宜,給情分磨的還有多少,她自己都說不好。
雖然她相信自己養大孩子的人品,但還是不希望徐鴻偉這半個兒誤解她養徐莎是為了占便宜。這是身為老太太的倔強。再說,徐莎回來的時候狀態特彆不好,整個人都遊蕩呆滯,受了傷之後爆發的大哭出來好了許多,但是徐婆子也不想用任何事情刺激徐莎。
“等一下你把東西收一收,大隊長送了東西過來,肯定許多人都看見了,少不得要過來串門問東問西,村裡人大部分是好的,但是少不得有一些恨人有笑人無,還是稍微注意一點。”徐婆子給徐莎傳授一些生活的小經驗。
徐莎眨巴大眼睛,說:“我本來就有錢,我又沒花他們的,關他們什麼事兒。”
她擺擺小手兒,說:“姥,你把這裡麵的東西收起來。”
徐莎將自己的書包遞給的徐婆子,隨即又說:“書包要還我哦。”
徐婆子疑惑:“啥啊?”
她順手一拎,竟然還挺沉的,徐婆子扒拉了一下,隨即手指僵住,睜大眼睛,震驚的看著徐莎。
她哆哆嗦嗦:“這這這……你爸是把副食品商店搶了嗎?”
徐莎噗嗤一笑,說:“您給收起來,咱們早上熬粥喝。”
徐婆子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頭說:“行,放在姥這裡,給你熬粥喝。”話是這麼說,她還是震驚於竟然有這麼多大米。要知道,這可不是好買的物資了。
她皺了皺鼻子,說:“這啥味兒啊?”
徐莎指了指炕上的鹹魚,說:“喏。是這個。”
徐莎碎碎念:“我爸把鹹魚放在了被子裡,給被子裹得全是味兒,這怎麼蓋啊!”
她小暴躁的捶著被子,很不滿。
徐婆子也是無語了,這咋就能乾出這麼蠢的事兒?
不過她好聲好氣的哄著徐莎,說:“沒事兒,等會兒姥給你的被子晾上,現在天暖和,多曬一曬就好了。”
她把花生翻出來,說:“這個放你屋兒,留著你當個零嘴兒。”
徐婆子將被子抱出去晾上,又將鹹魚掛上,這才把大米倒出來。
徐婆子將大米倒在了自己屋兒的米袋裡,用手一顛就有數兒了,估摸著能有五六斤,她將大米袋子抽緊了,認認真真的將櫃子鎖上,一回頭,就見到妞崽露著小白牙對她笑,小爪爪指:“吃!”
徐婆子將小娃兒拎起來,說:“對,這是吃的,吃吃吃,你說你,好東西也沒少吃,胃口也比一般娃兒都多,咋就不長肉。”
她把妞崽拎出了門,叫:“古大梅,你自己的娃,怎麼的還整天扔給我?一大早的,不知道給她喂點吃的啊?”
古大梅趕緊從側屋兒出來,說:“來了來了。”
她討好的笑,說:“娘,給妞崽也蒸個雞蛋羹吧?”
徐婆子叉腰:“你閨女昨天回姥姥家,她姥就沒給她弄個雞蛋吃?半年去一次,當姥的還這麼摳門,就會在家摳我的,你要臉不?我這雞下幾個蛋,容易嗎?虎妞兒受了傷,這正是需要大補的時候。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還知道什麼?”
古大梅被噴了一臉,不過她也厚臉皮,倒是不當回事兒,小聲兒:“不給吃就不吃唄。”
隨即又立刻賊兮兮的壓低聲音,問:“娘,姐夫給虎妞兒寄什麼了啊?”
徐婆子眼珠子一支棱,說:“有你什麼事兒?你管好你自己。”
她將小娃兒直接塞給古大梅,說:“等會兒上工你自己帶她。”
古大梅一愣,說:“虎妞兒不是在家嗎?讓她看著唄?”
徐婆子立刻惱了:“呸!你個不要臉的,自家的娃兒自己不帶,扔給我這個奶也就算了,你還想讓外甥女兒幫忙帶孩子。她回來可不是給你帶孩子的,我倒是想去問問你們老古家怎麼教閨女的,就教著閨女這麼壓榨外甥女兒?我可告訴你,往日那些小事兒,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你彆想在虎妞兒這邊找事兒……”她的聲音低了幾分:“她媽沒了,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一點點。”
古大梅被噴了一臉唾沫,她抹了一把臉,後退一步,說:“娘,您彆氣啊。您說啥就是啥唄。朝我噴口水乾哈。”
倆人在院子裡大小聲,徐莎倒是聽見了,不過沒太放在心裡。也許徐婆子是怕觸動她,處處小心著,可是其實她媽媽不在這件事兒,徐莎早就習慣了。
畢竟,太久了。
她把東西整理了一下,其實徐婆子沒跟她一起整理也是好的,這樣她也不知道自己手裡有什麼,倒時候偶然拿出什麼,也解釋的出來曆。
大概是鹹魚的關係,徐莎覺得處處都是味道,她揪起徐鴻偉郵寄過來的衣服,低頭一聞,哦豁,熏得腦仁兒疼。
徐莎惆悵的盯著衣服,衣服很破舊,不過不管穿不穿,也不能任由這個鹹魚味道圍繞著腐蝕她的生活,累覺不愛。
徐莎鹹魚癱,很快的,她突然就叫:“姥,姥!”
徐婆子匆匆進門,一看她這個沒精氣神兒的樣兒,問:“咋了,是哪兒不舒服嗎?”
徐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頭,可憐巴巴的問:“娘,我能讓舅媽乾活兒嗎?”
徐婆子一愣:“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