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自殺!”徐山嚇唬人。
徐莎:“嗬嗬!”
她冷笑:“你能不能不這麼幼稚!”
徐山縮著肩膀, 說:“那我不知道怎麼勸你啊!”
他真誠:“我是真的覺得蓋房子不合適,虎妞兒啊,咱們彆乾這個了, 成不?”
他苦哈哈的, 覺得自己真是太難了,家裡這些女同誌, 一個比一個心大, 特彆是眼前這個, 怪嚇人的。
他說:“你咋不跟我娘商量啊, 為啥要為難我, 嗚嗚嗚。”
徐莎更是理直氣壯啊:“我如果跟我姥商量, 她肯定不同意的啊。”
徐莎如此理直氣壯,倒是讓徐山無言以對,他默默望天,果然,他就是最難的那個。他好聲好氣的商量:“虎妞兒啊……”
徐莎:“你叫我徐莎,總是叫虎妞兒,顯得我辦事兒比較虎, 不牢靠。”
徐山被噎了一下, 心說你當你辦事兒不虎嗎?
你提的這個主意,就很虎了。
徐山生怕徐莎不聽他的, 那勸的是相當的苦口婆心,他說:“徐莎啊, 你想著,咱們家住的開還要蓋房子, 這多招眼啊!本來咱們家已經夠招搖了,太過招搖, 不太行的。雖然村裡沒啥人心腸惡毒到害人。但是吧,也不好說彆人有沒有什麼想法不是?要是死盯著咱家,也夠煩人的,對不?何必呢?倒也不是我怕了他們,我是完全不怕他們的,但是不怕歸不怕,能不惹事兒,肯定還是不惹事兒更好的啊!你說對的吧?”
徐莎本來就不是一個相當堅定的人,被這麼一勸,又覺得好像有點道理,她撅了噘嘴,說:“那,不蓋房?”
徐山趕緊說:“暫時不蓋,如果你想蓋房子,稍等幾年,你看咋樣?”再等幾年,你就嫁了,還蓋個啥?謔謔婆家去吧!歐耶!
徐莎不知道徐山的“險惡”用心,說:“那好的吧。”
晚上徐山跟古大梅說起來這個事兒,一副差點嚇尿的情形。
他跟她媳婦兒倆一起泡腳,你踩我的腳,我踩你的腳,倒是很甜蜜。
徐山:“虎妞兒要蓋房的時候,我差點趴地下。”
古大梅倒吸一口冷氣,說:“她瘋了嗎?”
又說:“這丫頭咋就這麼敢花錢啊!”
徐山心有戚戚焉的點頭,說:“她真的很像我姐,我姐就是這麼彪悍。”
古大梅和大姑姐沒怎麼接觸過,不過看徐婆子就曉得,她教不出啥軟弱的小綿羊啊。她點點頭,說:“可彆讓她花錢了,我這心啊,都讓她嚇的在心口窩一個跟頭接著一個跟頭。”
說起這些,古大梅立刻起來,說:“給你看個東西。”
她趕緊從櫃子裡把厚呢氈子布拿出來,說:“你看!”
徐山:“!!!”
古大梅:“這是虎妞兒……叭叭叭……”
徐山覺得,自己腦殼子更疼了。
他說:“虎妞兒跟誰換的啊?”
古大梅眼睛一瞪,說:“我咋知道?”
徐山沉默一下,說:“你回趟娘家吧!”
古大梅:“……???”
他說:“虎妞兒,阿不,徐莎,她既然想換虎皮,咱們就趁早的。今年連續幾天雨,彆說咱們大隊要減產,我看遭了雨的都不行。要是你娘家缺糧食狠了心,提早給換了呢!這要死秋收之後去被人換走了。咱咋跟徐莎說?這丫頭,我還真是挺打怵的。難得她交給咱這麼一件事兒,可彆搞劈叉了。”
古大梅如果回一趟娘家,那麼要耽誤兩天工的,她的內心,開始敲起鼓來打起鑼。
心疼啊!
這可是工分啊!
古大梅:“也不必那麼著急吧?”
徐山:“咋不著急?回去吧!”
虎皮這東西,也不是常有的。
古大梅雖然也挺遲疑,但是思來想去,還是點頭,說:“那也行吧,我明個兒跟娘說。”
徐山舒了一口氣:“我陪你一起去,正好躲躲徐莎,不然她再想起來蓋廂房,我還不昏過去?我真是怕了她。”
古大梅看他這個慫樣兒,說:“你說你這男人!”
徐山嗚嗚嗚的靠在古大梅的肩膀,說:“媳婦兒啊,我可真難。”
古大梅睨他一眼,戳穿他:“我可沒覺得你怎麼難,真的艱難可不是這樣的!咱們跟著蹭吃蹭喝,就彆說什麼艱難的話了。這次回去,我打算在換些彆的皮子,倒是給徐莎做兩雙小豬皮靴。再做給咱娘做一雙。”
徐山星星眼:“你真好。”
古大梅:“我雖摳,但是我知道多少!”
不過,很快又肉疼:“嗚嗚嗚,要換皮子,怕是我手裡的私房錢都要花掉,嗚嗚嗚嗚,心好疼。嗚嗚嗚嗚,這能換多少個雞蛋啊!嗚嗚嗚……”
徐山:“……”
心疼的晚上都沒有心思乾彆的了!
對的,就是你想的那個“彆的”。
沒心情了。
真的沒心情了。
古大梅和徐山商量好了,第二天就提出要回娘家,其實古大梅這樣距離遠的,可不經常回娘家。一年到頭來,基本上也就春夏兩次,一次是過年,一次是夏天。
不止她這樣,他們這邊稍微有點距離的女同誌,都是這樣的。
徐婆子:“咋又回家?”
徐莎趕緊說:“姥,是我!我想跟舅媽娘家換點東西。”
一聽徐莎開口,她倒是嗯了一聲,起身掏出一塊錢,說:“你們來回的,還是坐車。”
頓了一下,說:“你再去挑兩條大的鹹魚,拎著回去。”
古大梅:“好嘞!”
徐莎:“我哪兒還有糖,你裝點帶過去走禮。”
古大梅猶豫了一下,徐莎認真:“你是去給我換東西,我總歸不能一點也不出吧?”
徐婆子:“他們當舅舅舅媽的,不是應該的?”
徐莎笑了出來:“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哎呦喂,說出這個有錢人的至理名言,徐莎覺得自己瞬間高大上了。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也可以這麼牛逼!
徐莎說完下巴就翹的高高的,一臉的驕傲得意。
徐家人:“……”
你行。
徐莎裝了差不多能有二斤糖塊兒,說:“早去早回哦。”
頓了一下,她突然說:“哎,我可以幫你們借自行車!有個自行車,你們動作能快一點,也能輕鬆一點。”若不然,她幾乎可以想到,這兩個人肯定就是全程走著去了,能不花錢就不花錢,這是他們最深沉的宗旨。
徐莎,好懂的呢。
“你們等著!”
徐山&古大梅:“!!!”
徐家人還沒反應,徐莎就跑出去,沒一會兒,就在大家探頭探腦的時候,徐莎騎著一輛車進來,說:“喏,我幫你們借了車!”
徐山&古大梅:“……”
徐山仔細看了這輛車,說:“這是……小江大夫的吧?”
村裡有車的人家就十來戶,個頂個兒的都能認出來是誰家的。
所以徐山一下子就認出了!
徐莎倒是淡定:“對啊!我跟他借的,騎車總是快一點的。”
一家人的糾結,徐莎不懂。
她覺得,自己深藏功與名。
這是一個超級大好人啊。
徐山:“……”
為什麼,你就能從小江大夫那裡借來自行車?
為什麼!
自行車,那是隨隨便便就能借給彆人的嗎?
誰家的自行車不當成了寶貝?
寧願借媳婦兒,都不借車!
哦不,媳婦兒也不能借出去!
畢竟誰也不願意戴帶色兒的帽子。
可是,你咋就這麼能呢?
徐山暗戳戳的懷疑起徐莎和江楓的關係,然而,不敢說。
誰讓他在這個家,就是最底層呢。
帶著濃濃的不解和糾結,徐山載著古大梅出了門,可是這出門的一瞬間,徐山的糾結就消失了。畢竟,哪個男人能抵擋這風馳電掣的感覺呢?
這可是,牛逼的自行車啊!
徐山和古大梅回了娘家,村裡人迷茫起來,紛紛議論,古大梅是不是回娘家搬救兵,要回來找陳二媳婦兒和胡杏花算賬了?
想一想,也是有可能的啊!
雖說老徐家人丁單薄,但是古大梅家人多啊!
大家議論來議論去,倒是越演越烈,連大隊長都期期艾艾的問上了徐莎。
徐莎:“………………這流言,是咋傳出來的?”
她義正言辭:“當然沒有!”
大隊長:“……”
這個,我不相信。
那為啥要走!
這不是古大梅的習慣,她那麼摳,咋可能浪費工分呢?
徐莎:“真的沒有的,她就是回家看看。”
這個,大隊長就更不相信了。他語重心長:“徐莎啊,咱們大隊的事兒,其實沒啥大事兒。有事兒我也算是能管得住,不至於找幫手的。你說對的吧?”
徐莎:“真沒有!”
大隊長一臉的“我不相信你”,繼續嗶嗶嗶:“徐莎啊,我曉得,自從你來了大隊,陳二媳婦兒這些女同誌沒有給你產生什麼好的印象。但是不管啥事兒,還不是內部事兒,內部處理?本來就不是大事兒,鬨大了對咱們大隊的名聲,是不是很不好?你作為咱們大隊的一員,也得維護咱們大隊的名聲啊!再說,他們都賠禮道歉了啊!昨晚你的舅媽還接了二十個雞蛋咧!你要是覺得不夠,咱們可以再談啊!凡事兒都好談,但是叫救兵,那就大可不必!你說對吧?這樣,你說,你說你們家還想要啥,我去找他們兩家談。這兩家掃帚星,整天你給我惹事兒。我饒不了他們!你說,你儘管說。”
徐莎:淦!
這就很過分了!
她看起來,就像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嗎?
徐莎板著小臉兒,相當不開心:“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再這樣說,我就要生氣了!”
超凶!
大隊長:“我……”
方建國終於看不下去了,他幫腔:“大隊長,你真想多了,我看徐莎他們家真的是有自己的事兒。”
大隊長還在狐疑。
方建國:“你也不能聽村裡那些老娘們胡說八道,他們還靠得住?”
這麼一說,大隊長再看徐莎,又覺得她確實比村裡這些老娘們靠譜,隨即點頭:“那倒也是。”
徐莎:“可不是咧。”
大隊長:“真不是去告狀?”
徐莎:“真不是!”
大隊長終於將信將疑的鬆了一口氣,說:“那成吧。”
徐莎義正言辭:“大隊長啊,你不能聽風就是雨,這樣很不行的。”
大隊長:“哦!”
雖然看樣子不是叫救命,古大梅回娘家乾啥,大隊長就不想知道了。畢竟啊,他是村裡最不願意窺視彆人**的人。以他過往的經驗來看,知道的越多,要操心的越多。
還是什麼都不知道,這才是最好的。
大隊長:“那我回辦公室了。”
他剛走到門口,就看黃妙嫦嘀嘀咕咕的進門,大隊長:“你這又是怎麼了?”
這些女同誌啊,讓他實在太疲憊了。
黃妙嫦一看見大隊長,就跟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呱呱呱的:“你看看,大虎家四個勞動力,還有土狗子家,兩個勞動力,六個大老爺們呢,他們今天又都沒上工。這些男同誌現在怎麼回事兒。好好的不上工,整天去山上瞎轉悠。”
大隊長掃了一眼,說:“不上工就沒有工分,你按照實情登記工分就行,管那些乾啥?”
黃妙嫦凶巴巴:“他們現在不好好上工,那工分少了,秋收分不著多少糧食,咋辦?”
也不是她多好心,而是秋收之後借糧,已經是一些過不下去人家的選擇了。年年欠著年年借,一年推一年,這一年的工分,還著上一年的糧食;下一年的工分,還著這一年的糧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每次遇到這樣的事兒,大隊長和王會計都頭疼心情差,而黃妙嫦作為記分員,也是總被埋怨。彆看大隊長現在總是好好是是的,但是真到了秋收之後了糧食吃緊,他立刻又會不高興!所以黃妙嫦還是恨不得催著這些村裡的勞動力多上工。這樣這差距就小了些。
所以彆看她隻是一個記分員,要不是她這種暴躁易怒的性子,一般人還真不容易乾。
大隊長:“那倒也是,等我去說說他們。”
他蹙眉不高興:“這兩家怎麼回事兒!”
要說這事兒,徐立還知道一點,他家跟大虎家擱了一個門兒,就跟大隊長跟小林州的住處差不多。隻擱了一家。隻不過徐立隻囁嚅了一下嘴角,沒說出來。
他沒說,倒是被大隊長看到了,大隊長:“咋回事兒?”
這麼一問,大家的視線都落在了徐立的身上,徐立:“……”
大隊長:“有啥就直接說,你是不是知道是咋回事兒?”
這好端端的上山,總要有個說法吧?
徐立不是那種主動說嘴彆人的人,但是如果大隊長問起來,也不瞞著。他說:“我聽說,他們兩家在山上找屍體。”
“噗!”徐莎的茶水,就這麼噴了出來,噴了對麵方衛國一身。
方衛國:“…………………………”
徐莎趕緊:“對不起對不起!”
她特彆不好意思,說:“我不是故意的。”
方衛國:“這算是個啥啊?沒事兒的!”
徐莎對著手指,垂著頭老老實實。
這個大隊,徐莎最怕的就是方衛國。方衛國是個嚴肅又剛正不阿的阿叔,身上有種“教導主任”的氣息,正是學渣最怕的類型。不過方衛國還真不是特彆難相處,他現在就拍拍自己的衣服說:“沒事兒。”
徐莎縮成一團。
大隊長難得的多看了徐莎一眼,隨即問徐立:“咋回事兒?啥屍體?你這說的怪嚇人的。”
徐立:“大虎二虎還有土狗子不是都見鬼了嗎?他們就覺得這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是白家老二的媳婦兒找他們幫忙。既然彆人都沒看見隻有他們看見,那就是有因果。所以他們兩家就都攛掇起來,一起上山,想要幫她完成心願。”
大隊長一乾人等:“……………………”
方衛國:“……這不是搞封建迷信嗎?”
徐立趕緊的:“那哪兒是啊!他們就是想要伸張正義。”
封建迷信這種帽子可不能隨隨便便的就扣,怕是要惹來麻煩的。但是伸張正義,總是沒錯的。
方衛國:“……要是這麼說,也對。”
大隊長深吸一口氣,說:“就算真這樣,也不用全家出動吧?”
“人多力量大啊。”
大隊長竟然無以言對。
徐莎,徐莎更是無言以對。
她咋就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事兒呢!
大隊長沉默了一下,說:“要不,這事兒就讓他們去吧。”
黃妙嫦想說啥,但是囁嚅了一下嘴角,又不敢說了。這活人的事兒,她還能成,但是如果是死人的,哪兒受得住啊!如果是女鬼知道是她阻攔他們上山,豈不是要找她?
黃妙嫦:“算了,我不管了。”
方衛國歎息一聲,說:“明天我跟過去看看吧。”
大隊長:“那也行,你跟過去也是好的,有你在,我也放心。”
雖然現在說著不相信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但是村裡人不相信的才是沒幾個呢!大家骨子裡,還是願意相信的。
徐莎:……你們怕是沒想到,是我和江楓在裝神弄鬼。
“咳,咳咳!”
咳嗽的聲音響起,幾個人一回頭,就看到胡杏花站在門口,也不知道她來了多久,臉色有點一言難儘。黃妙嫦立刻不高興起來。畢竟,黃妙嫦是叫“我總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