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有些事兒是不是天意……”
這一天,幾乎家家戶戶都在議論這個事兒,徐莎沒上山, 不過村裡傳言也真是不老少了。她差不多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還彆說, 這事兒又牽扯上胡杏花了,人都被帶走了。
當然, 同時被帶走的還有發現了屍體的土狗子大虎二虎他們。
這個時候徐莎都要感慨一句了, 這個重生的女同誌, 還真是事事不順心啊。
哦吼吼吼吼!
她奸詐的笑。
胡杏花不順心, 她就很順心啦!
要說, 這事兒也不是很複雜, 等到傍晚,土狗子一行人就回來了。土狗子他們站在地頭兒,唾沫滿天飛。
“昨晚我睡不著覺去找大虎二虎……”
“你睡不著覺去找人家乾啥?人家大虎可有婆娘!”
土狗子:“這不是先前我們一同見鬼了嗎?我們可是有著共同經曆的小可憐兒。我睡不著覺,就去找他們一起嘮嘮嗑,順便商量一下下一次往哪邊找!你們曉得的,我們尋思著既然彆人都沒看見就我們看見了,我們總是該做點事兒。但是這樣嚇人的事兒也不能嚇著家裡的婆娘們, 我仨兒就坐在大虎家大門口說話。結果誰曾想, 就看到老胡家的閨女,鬼鬼祟祟的往南頭兒走。我們當時看她那個鬼祟勁兒, 以為她出去幽會……咳咳咳,怕她出事兒, 出於一個屯子的友好,這不就趕緊跟上看熱鬨了嗎?哦不, 是跟著幫襯了嗎?想看看是誰。結果,她一路往山上走, 特彆是上了山之後,不知道找啥呢!真的,當時我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差點沒嚇尿褲子!誰知道,她發現了我們,嗷的一聲就往山下跑。她跑不要緊,叫喚這一聲給我們也嚇個夠嗆,我撞到了二虎,一起摔了。這一摔,誰知道就摸出一截白骨……”
實情是,他們昨晚又好像見鬼了,那鬼非說有知情人。
他咬牙去找大虎二虎商量情況,三人一致認為說的是胡杏花。
因為,那天白蓮花太反常!
他們又不是傻子來著!
結果,就看見了胡杏花。
一切都相當的陰差陽錯了。
不過又見鬼他們可不能說,不然公安就要說他們封建迷信了。
他們已經封建迷信了,不能更加這樣了。
“今天過來的法醫說了,那屍骨是個女的,斷過腿……”
“沒錯沒錯,老白家二兒媳曾經被她男人打斷過腿!”下前進屯兒嫁過來的小媳婦兒叫了出來,想到跟這樣的豺狼虎豹曾經同一個村子,也真是後怕的很。
“我的娘咧!對了,那胡杏花咋沒回來?”又有人問起來。
土狗子:“我咋知道?我們跟她不一樣。說實話,我現在都懷疑她昨晚到底找什麼!那個屍骨,就在她找東西的不遠。不然我們也不能摔一下就找到……”
“土狗子,你給我放屁,我家杏花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你就往她身上潑臟水!”胡大娘上前就要打人,土狗子嗷了一聲,竄開了,說:“我說的都是實話,你跟我厲害什麼,你去跟公安同誌厲害啊!”
“胡大娘,你家杏花的事兒,你也彆拿土狗子他們出氣。誰曉得是怎麼回事兒啊?”
“對啊,那你家杏花大晚上過去找什麼呢?”
“她咋知道的這個事兒?”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堵得胡大娘不知道說什麼才是,虎著一張臉狡辯:“我家杏花沒上山!”
大虎二虎也氣的很:“那還能我們三個都說謊?再說我們要是說謊,咋還能讓我們回來?”
“就是就是!”
大家又撕擼開。
徐莎也在看熱鬨,眼看大家又爭執起來。默默的退出人群,往家走。
說實在的,她一點也不同情胡杏花,她自己不作死,哪有這麼些事兒?
徐莎正往家走,就看到小林州背著一個小籮筐,拽著木頭哼哧哼哧的往前走,她趕緊上前,幫他扶住木頭,說:“我們一起。”
小林州側頭看她,趕緊說:“不用的,我可以的。”
徐莎:“沒事兒!”
她說:“你這是上山了?”
小林州點頭,說:“往常我都不敢上山,今天好多人上山,我也趕緊跟著上山,采了一些果子,還撿到了這個木頭。”
他小小的人兒格外的滿足:“我超幸運的。”
徐莎:“我力氣不大,但是總比你小孩兒強,我幫你一起,你也能快一點回家。你再不回家,你妹妹肯定要著急了。”
這麼一說,小林州趕緊點頭。
兩個人將木頭拽到了院子裡,徐莎:“那我走啦。”
小林州:“小徐姐姐。”
徐莎:“怎麼啦?”
小林州從破爛又臟兮兮的小褂子裡掏了掏,掏出一個金黃色的石頭,說:“給你。”
徐莎:“啥?”
小林州拉過徐莎的手,放在她的手心,說:“這是我在山上撿的,很好看,給你!”
隨即退後一步,鞠了個躬:“謝謝小徐姐姐。”
徐莎攤開掌心一看,愣住了。
突然間哦,她就想到剛才小林州那句話了。
她呢喃:“你還真是超幸運的。”
小林州不解的看著她,徐莎舉起手裡金黃色的透明石塊,對著天空看了一眼,說:“這個我不能要。”
小林州堅定:“送給你!”
徐莎笑了出來,湊到他身邊,彎腰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你撿的這個,好像是琥珀哎!”
小林州:“虎破?”
那是什麼?
徐莎看他沒有懂,又看了一眼手裡的琥珀,覺得這個年頭兒,應該沒有造假。
她說:“你是在山裡撿的?”
小林州點頭:“很上麵了。”
徐莎說:“我也不確定哈,畢竟我也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不過我瞅著,這個有點像是天然琥珀。如果是的話,你多放幾年,應該值錢的。”
小林州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說:“值錢?”
徐莎點頭。
她說:“來,你收好!”
小林州突然就退後一步,更加堅定的搖頭:“不要,給你的!”
他說:“小徐姐姐是好人,送給你的!”
徐莎蹙眉:“可是這個……”
小林州堅定:“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了送給小徐姐姐,就是送給小徐姐姐。”
徐莎噗嗤一聲笑出來,說:“你還知道這個啊。”
小林州點頭:“我們一起上山采蘑菇的時候,聽大壯他們說過,大壯叔叔在縣城上學的……”
徐莎驚訝:“現在還能上學啊?”
又一想,咋不能呢。
她說:“是我腦子斷片兒了。”
小林州沒怎麼懂,疑惑的看著徐莎,徐莎笑嘻嘻的擼了一把他的頭,說:“這個這麼貴重……”
小林州堅定:“就給你!!!”
他又想了想,說:“如果你不要,我就晚上偷偷塞到你家院子裡。你還回來,我就還塞!直到你收下為止。”
徐莎挑眉:“哎呦喂,這給你能的。這個真的貴重。”
小林州小小的人兒一本正經:“小徐姐姐幫我那麼多,我不知道怎麼報答您,如果這個貴重,我反而心安!”
你看,明明很小,偏是說出一些讓人覺得特彆懂事兒的話。
“不管這個值多少錢,我都樂意給你的。”不過,這個真的值錢嗎?小林州其實心裡有點小懷疑的,他是覺得這個好看才撿回來的。原本想著給妹妹玩。這也是想看到小徐姐姐,才想到送給她。可是要說這個之前,他心裡其實不是特彆的相信。不過,又矛盾的不想懷疑。因為小徐姐姐人很好,他希望這個值錢。
“小徐姐姐,你收下吧。”
小林州格外的堅持,徐莎把玩著琥珀,說:“讓我收下也成!”
小林州肉眼可見的鬆了一口氣,徐莎:“我收下你的東西,那你也得收下我給你的東西。”
小林州睜大眼,辯駁:“那怎麼一樣!你都幫我好多!”
沒有小徐姐姐,他都不能這麼順利和妹妹搬出來。更不能過上現在的日子。
他原以為搬出來他們可能會餓死,現在才知道,這比還跟二叔二嬸一起生活,好了一萬倍。
“你是好人!”
叮咚!
好人卡!
徐莎覺得,她穿越這段日子收到的好人卡,比她過去十六年還多哦!
她說:“你的嘴可真甜。“
小林州生怕徐莎把貨還給他,使勁兒推著她,說:“走走走,我送你出去。”
徐莎:“你這哪兒是送,分明是攆人。”
徐莎出了門,就看到不遠處江楓對著她笑。
也不知道,他是過來找小林州還是找她。
徐莎:“你等我呀?”
這人上山去打探情況,一去就是一天,可真是跟哈士奇似的,撒手沒!
江楓:“我看到一棵桃樹,把上麵最大最紅的桃子都摘了。”
他主動把背簍掛在徐莎的身上,說:“喏,好了!”
徐莎:“???”
她就是下班途中看個熱鬨,咋就突然領了一堆東西了?
江楓:“我估摸著,山上的事兒你都聽得差不多,也不用我說什麼了!放心吧,沒事兒的!”
徐莎眨巴大眼睛,江楓:“你不回家吃飯?”
徐莎這才反應過來,她指了指自己的背簍,說:“我就這樣回家?”
江楓點頭:“你就說是你摘的。”
徐莎:“……”
你這個謊話,我自己都不相信啊!
“哦對,小林州那邊的事兒,他同意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哈,這小孩兒謹慎的很咧。”
徐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還真是個小人精兒。”
不過顯然江楓沒打算多說了,他說:“我先回去了,哦對了,我還撿到一窩野雞蛋,放在桃子上麵,你走路穩著點。”
說完,真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徐莎雖然現在吃得好補得好又鍛煉,身體好像健壯了不少,但是滿滿一背簍的桃子,還是幾乎壓彎了她的腰。走一會兒還好,這多一會兒,就覺得整個人要完蛋。
“姥,姥!”
她還沒到門口,就叫:“幫忙呀。”
徐山聽到她的動靜兒,趕緊出來,“臥槽,你這啥?”
接過去一看,樂了:“大桃子啊!”
這樣的水果,村裡那是沒有人買的,就算是種都是沒有人種的。所以但凡誰家有點水果,就曉得肯定是山上來的。
“行啊徐莎,你可厲害,哪兒找到啊!”
自從上次徐莎提過一次,徐山就再也沒叫過“虎妞兒”,他也想了,能不叫,還是不叫,不然越叫越虎。她在提出蓋廂房的事兒。他才是要昏過去的。
徐莎:“有的吃,問啥問。”
她進了門,說:“你們啥時候回來的?”
徐山:“剛進家沒一會兒,自行車在院子裡……”
徐莎平靜:“我明早捎過去。”
徐婆子正在做晚飯,小黑煤球兒坐在一邊兒,兩個小揪揪豎著,生機勃勃。
徐莎:“姥,這裡有野雞蛋。”
話音剛落,就看古大梅從徐婆子的屋裡竄出來,手上還拿著剪刀,她興奮的說:“徐莎快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徐婆子隱約曉得好像有啥事兒,但是又不拿的不太準,幾個人都沒說,她自然也就不問。
反正,該說的時候這些人誰也不能瞞著她。
要說,徐婆子這個性格,在這個年代還是很少有的。可是吧,畢竟每個人的經曆不同,村裡大部分人,都世世代代住在這裡,好與不好,過著日子。
可是徐婆子不同,她們是從遠處逃荒來的。
世道混亂,她男人早年就離家謀生路,這一路就走了好遠好遠,到了她的家鄉。這才安穩下來,一家人過得辛苦但是卻又和睦。然而,家鄉鬨災,老天爺不給人活路,天災**,他們這才決定啟程回男人的老家。
可是這一路哪兒是那麼容易走的。
這一路,她一家子,都折的沒剩多少了。
他們太難了,所以徐婆子學會了示弱,她原本,還真稱不上什麼外柔內剛,但是一路逃荒,跨越千山萬水來人家的地方討生活。她已然知道怎麼能夠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更是這段逃荒的經曆讓她曉得,不該管的閒事兒彆管,不該問的彆問,誰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嘴太賤,是要招惹是非的。
自家人談不上這些,但是徐婆子的性格早就定了性,所以也確實就――懶得問。
徐婆子這邊仿佛沒事兒人一樣,徐山蹲下燒火,心說他娘還真是沉得住氣。
這都不問啊!
他回來的途中,還琢磨如果他娘問起來,自己該不該說呢。
說了,自己該咋說!
不說,自己該怎樣義正言辭大義凜然的拒絕。
然而,腦子裡唱了大半天的戲,他娘沒理他。
嚶嚶,該配合我演出的你視而不見。
好吧,就從他娘這個悶頭兒不問的狀態,徐莎這邊的事兒要是成了,還真是給他娘一個大驚喜了。
徐山在這頭兒腦子跑馬呢,那頭兒古大梅說:“我爺那頭兒,我給你攛掇過了。我爺的意思是,當年收購站開了四百,這些年起伏變化的,他也說不好。不過我娘家屯子大前年有一家賣了一個品相不如我爺這塊的,賣了四百八的。所以你儘管放心,絕對不多坑你的。隻不過,我爺雖然開四百,但是,他還是想要東西。”
徐莎:“要什麼?”
古大梅:“如果可以,我爺想換一台自行車,剩下的錢換成玉米那些粗糧,反正什麼糧食都可;如果換不來自行車,那四百塊錢就都換糧食;如果還不成,有多少換多少,剩下的給錢;如果手裡的錢也不緊湊,先給一些暫時欠著也行……”
徐莎:“……………………………………”
她深深的看著古大梅,吐槽說:“你爺這可真是……”
古大梅:“我爺很誠心想賣的,畢竟找到個靠譜的人不容易。自家人也不怕背地裡打小報告兒。”
徐莎哦了一聲,有點理解古爺爺為啥寧願吃虧都想賣給她了。
圖的,不過是一個保險。
徐莎就喜歡這樣小心謹慎的人。
她這正神遊,就聽古大梅說:“我這次回去,也詳細的問了問我爺這塊皮子的情況。原先我都是聽家裡人說,因此有些地方是錯的。這次我詳細跟你說說。我爺說,這個不是建國前獵的,實際上,距離現在是十二年,不過你彆看這個東西放了十二年了,但是因為我們鞣製的手法好,真的用個七八十年,這東西都是放的得。我們那邊民國的時候就是獵戶村,村裡有自己的法子,跟外麵那些弄皮子的,可不是一回事兒。且能放呢!我爺說,如果不用,放上百年都正常的!莎啊,這個東西挺貴的,我是曉得的。回來的時候我就跟你舅舅說過了,我們也給你表個態。既然是你買的東西,不管啥時候不管你送給誰,就是往後,這東西也是你的。”
徐莎一愣,隨即微微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