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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蓉沒回頭,大步往前走,倒是有人多事,攔住她:“沈警官,葉主播好像在叫你呢。”

她停步,莞爾微笑,心裡卻在翻白眼,我又不聾,但我裝聾你看不懂啊?

沈蓉深吸了口氣才轉身走回去,問:“有事?”

葉昕就站在電梯口旁,齊耳的短發,染了亞麻棕色,大約是剛下節目身上穿的還是套裝,妝容精致,整個人看起來十分乾練。

葉昕笑著說:“一起吃個飯吧?”

沈蓉剛想說不了,隻聽葉昕又說:“正巧淩玿也在,就當是老同學聚會咯?”

沈蓉心裡嗬嗬,過去幾年裡,兩人遇見過八百回,也沒見她提過吃飯兩個字,這醉翁之意啊昭然若揭。

葉昕:“就對麵那家港式茶餐廳,你們先去,我上樓拿個包。”

葉昕快步走回電梯,門關上的間隙,看到那兩道身影沒動,隻是對望著,她眯了眯眼。

其實節目一錄完她就約淩玿吃飯,隻不過被他委婉拒絕了,送他下樓的時候,恰好看到沈蓉走進電梯。

她記得,學生時代他們兩人關係很好,她想,會拒絕她,應該不會拒絕沈蓉。

可她不知道,他們兩人如今的關係,勢如水火。

兩人就那麼對立站著,靜默,大堂裡人來人往,投過來好奇的目光越來越多,沈蓉不想多事,問:“不吃?那我先走了。”

對麵那個男人,麵容肅然,眸光裡透著近年來才有的凜冽,聞言,眉宇間終於有所鬆動,看著那道離開的身影,抬腳跟了上去。

沈蓉想速戰速決,所以沒等葉昕,一落座就將所有菜都點好了。

兩人麵對麵坐著,誰也沒開口,沈蓉嗓子疼,垂眸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茶水。

淩玿坐得筆直,眼睛看著她,手指輕扣著桌麵,這聲音不大,可落在沈蓉耳裡,心底莫名的煩躁。

她放下杯子抬眼看了他一下,隨後視線再落到桌麵,那隻手忽地就不動了。

水續到第二杯,葉昕落座,沈蓉驚奇了一番,女主播換衣服的速度就是快啊。

這拿個包的時間,就換了一整套行頭,甚至還換了個妝麵。

葉昕與他們是初高中同學,那會三人的成績差不多,都在中遊水平,隻不過葉昕與沈蓉的最大不同之處在於,她蟬聯了六年的校花。

在她和淩玿每天午飯時爭誰的排骨比較大的時候,葉昕就已經開始管理自己的身材了。

從不吃食堂的飯菜,每天自帶午餐盒,內容不是黃瓜蘋果,就是水煮的蔬菜。

那個食盒沈蓉見過一次,當時的唯一想法是,就算餓她三天三夜,她也不太願意吃的。

這一餐飯,她倒是吃得挺多。

淩玿吃了哪個菜,她都下筷子嘗一嘗,沈蓉坐在一旁都驚疑,她吃完回去是不是會催吐?

葉昕突然轉頭,問:“怎麼不吃?最近在減肥嗎?”

沈蓉搖頭:“不是。”

菜都是她親手點的,每一道都是心頭好,奈何是真的沒胃口。

沈蓉:“你們聊,我嗓子不太舒服。”

說完,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潤嗓子。

葉昕轉頭繼續和淩玿說話,笑著開玩笑道:“周末還找你錄節目,沒耽誤你和女朋友約會吧?”

淩玿的臉原本一直繃著,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為了什麼不高興。

聽她這麼一問,倒是唇角微微勾起,淩玿的整張臉瞬間柔和了起來,漫不經心地答道:“不會。”

他瞥了眼沈蓉,補充道:“我沒女朋友。”

隻有老婆,雖然老婆不認他。

淩玿沒女朋友,葉昕是知道的。

前段時間有個同學聚會,飯桌上,大夥把未婚的,未婚還沒女朋友的同誌都羅列了一遍。

葉昕記住了他的名字,這會隻是想聽他親口說,因為她是喜歡過他的。

沈蓉正在盤子裡挑肉吃,聞言手一頓,察覺到對麵投過來的視線。

那一瞬間,也沒看清筷子到底夾到了什麼,直到放進嘴裡咬了一下,才驚覺是一隻紅椒。

瞬間,喝再多水也沒法潤澤的嗓子,終於嗆了。

她轉過頭咳得迅猛,好半晌,才終於停歇,對麵的人適時遞上水杯。

沈蓉接過仰頭一口氣喝完,杯底磕到桌麵,她才發現,是他的水。

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滿臉嗆出的緋色,沈蓉強忍著喉間翻湧的咳意,說道:“抱歉,身體不舒服,你們慢吃。”

說完,她起身拎了包就走。

本來就是一場莫名其妙的飯局,組織者還醉翁之意不在飯,她再待下去就沒意思了。

沈蓉拐了趟藥店才回家,剛出電梯口,就看見家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蓉蹙著眉頭,問:“你怎麼上來的?”

上周他來過一次以後,她特意和物業打過招呼,不要再放任何陌生人進來。

淩玿看著她:“物業。”

沈蓉扶額,她現在很想去把物業費給要回來!

淩玿見狀,特意補充道:“我給他看了結婚證!”

“……”

“開門。”

沈蓉渾身沒力,不想和他抬杠,很乖地拿鑰匙開了門。

淩玿順勢跟著進屋,一把扯過她手裡的紙袋。

淩玿拎著袋子進了廚房,灌滿水壺燒水,找杯子和勺子。

等水開的時間裡,他又仔細看了遍藥的說明書,再將藥板上摳出的藥,一粒一粒將其碾碎在勺子裡,這一係列動作輕車駕熟。

沈蓉其實也不是忘記吃藥,她是怕吃藥。

小的時候,藥被卡在過喉嚨口,咽不下又吐不出來,造成了強烈地心裡陰影。

後來每次生病吃藥,她都要上躥下跳地嚎上半天,直到被應玥揍了一頓屁股,才肯張嘴。

後來有一次,淩玿來探病,沈蓉坐在床上正抱著一隻小海豚,跟它哭訴自己爸爸媽媽不愛,哥哥不疼的慘況。

看見站在房門口的淩玿,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掌心裡躺著兩顆白色的藥丸,哭得一抽一抽地問:“淩玿,你能替我把它吃了嗎?”

淩玿將探病禮物放在她床頭:“我又沒生病……”

沈蓉皺著小臉,控訴:“我們是不是好朋友啊?你連這個忙都不肯幫。”

說完掌心一收,轉頭繼續對著小海豚哭訴,自己交了個假朋友。

後來,小淩玿幫她把藥丸全都碾碎了,她才算肯吃。

八歲那年,他們第一次吵架。

沈蓉額頭上貼著退燒貼,給淩玿打電話:“我生病了,你怎麼不來替我磨藥?”

淩玿在電話裡哼了一聲,問:“我們不是在吵架嗎?你不是不理我嗎?”

沈蓉坐在沙發上,將電話線一圈一圈地繞在手上,吸著鼻涕說:“那等你磨完了藥我們再吵不可以嗎?”

說完,她又低聲補了句,“我是可以的。你要是不可以的話,就克服克服。”

此後,不管再生氣,兩人吵得再天翻地覆,隻要她一生病,哭著鼻子給他打電話,他就會立刻變身小藥童。

他想,那時候小小的她,就已經抓住了愛情的命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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