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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蓉跟著他走,一路東張西望想記下標記性建築,可越走越不對勁,這巷子彎彎繞繞的,她停步,問:“這是哪兒?”

“我家。”

沈蓉瞪圓了眼睛,當我傻?

邱聞看出她的防備,說道:“前麵,我爸的廠。”

沒走幾步,拐了個彎就到了,門衛探了個頭,看見邱聞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將小鐵門打開,沈蓉跟著他走了進去。

一間辦公室,但桌上又擺滿了酒,米白色的,輕嗅一下似乎還能聞到桂花的香味。

沈蓉問:“這是酒嗎?”

“嗯,桂花冬釀。”

沈蓉:“這酒可以喝嗎?”

這邊放著的酒,都是用來試味的,所以邱聞脫口而出:“隨便喝。”

其實她問的是,這酒是已經釀製完成可以拿去賣的了嗎?

但是這個味道實在太好聞了,感覺空氣裡都飄著一股甜膩的香味,不嘗嘗好像都有點對不起主人家的慷慨。

邱聞記得以前這裡他放了個零錢罐,拉了拉抽屜,好像鎖住了,他又開始到處去找鑰匙。

等他回過神來時,發現沈蓉已經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冬釀,準備開心的喝起來。

邱聞驚呆了,問:“你真喝?”

清冽甘甜的味道還在舌尖打轉,沈蓉又啜了一小口:“你是和我假客氣的?”

這酒彆看入口甘甜,後勁其實很大,邱聞走過去直接拿走了她手裡的碗,指了指那邊一個方凳:“老實待著。”

“哦。”沈蓉眨了眨眼,走過去坐好。

才兩秒,沈蓉又站起來:“你的手機可以借我用一下嗎?我給淩玿打個電話。”

邱聞摸出手機丟在桌上,沈蓉號碼撥到一半,又問:“這裡的地址是什麼?”

邱聞煩躁地看了她一眼,報了個地址。

“剛才追你的人,不是我們學校的吧?你和他們打過架嗎?一定打輸了吧?”沈蓉坐的端正,但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出來,也不管人答不答。

到底不服氣,邱聞嘖了一聲,說:“隻有打贏的人才會被報複。”

沈蓉歪了歪頭,想了一會,又問:“你剛剛要問我什麼?是想問關於葉昕的事嗎?”

邱聞:“問她做什麼?”

沈蓉答得快:“不是追她麼?知己知彼呀。”

鑰匙找不到了,索性放棄,邱聞看了她一眼,雙手放在膝蓋上,像剛入學的小學生一樣。

人是做的端端正正,但眼神已經有些茫然了,一看就知酒勁兒上來了。

他冷笑了一聲說:“我剛是想問你,怎麼長得又矮話又多?”

沈蓉:“……”

淩玿來得很快,沈蓉聽到動靜,跟個猴子一樣竄了出去,躲在他身後。

隨後,她手指著後麵跟出來的邱聞,道:“是他騙我來的,他還嫌我話多!”

聽到前麵那句不可忍,可後麵那句說出來,淩玿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

那天從出租車上下來後,沈蓉就不肯走了。

她整個人伏在淩玿的背上,麵色緋紅,腦袋熱熱的,如果就這樣回家一定會被揍的。

不知道家裡會有誰在,揍她的人很隨機,但隻要回去,就有這個風險。

於是,兩人坐在江邊,沈蓉捧著解酒茶,一小口一小口啜著喝,邊喝還邊控訴,邱聞是個小氣鬼。

明明說隨便喝,才喝了兩小口,就被搶走了碗。

沈蓉抬頭,瞅了瞅淩玿,那人嘴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線,沈蓉小聲問:“淩玿,你是不是生氣了?”

淩玿看她,半天才答:“沒有。”

沈蓉瞬間噤聲,乖乖地喝完了手裡的解酒茶。

十六歲的少年啊,那時還不懂,有時候人類的生氣,並不是氣對方,而是氣自己沒有保護好對方。

夕陽緩緩下沉,落入波光瀲灩的江麵,沈蓉聽著自己鼓鼓地心跳聲,終於問了一句:“淩玿,你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

“那你以後有喜歡的人了,記得告訴我哦。”

問話的人有些不放心,又補了一句,“要第一個。”

“好。”

後來在很多年的歲月裡,他記住了那日波光瀲灩的江麵。

記住了她歪著腦袋撥開額前碎發時的笑臉。

記住了她嘴角的梨渦。

記住了她伏在他背上時,縈繞在鼻息間的香甜氣息。

他喜歡她,不知從何時起。

但重要的是,他好像忘了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