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有何用(2 / 2)

前夫篡位了 五葉曇 12396 字 3個月前

“陛下,難道陛下覺得微臣是應該在溫家的緊逼之下步步退讓,迎娶這樣家族的女人嗎?這樣就是叫顧全大局嗎?那將來是不是等溫家再逼殺微臣的發妻,毒殺微臣的嫡長子,甚至左右朝政,微臣是不是也要為了所謂的大局退讓隱忍?”

貞和帝原先還隻是沉著臉聽著,但聽到最後一句,那麵上肌肉卻是猛地抽了抽,手上也起了一陣陣的痙攣。

顧雲暄卻不管他是什麼反應,繼續繃著臉道,“陛下,微臣是被人逼至牆角,退無可退,不願被人脅迫掌控至此,這才在朝堂上無可選擇,說出未與發妻和離之辭,還請陛下恕罪。”

貞和帝緊咬著牙,就那樣惡狠狠地瞪著著自己兒子。

他想駁斥他,道,那些伎倆都是岑家為了破壞朕的賜婚,破壞溫家和你的聯姻搞出來的。

但他心底卻又很清楚,這事就算是岑家弄出來的,溫家肯定也是抱著不破不立的心思,在背後做了不少事情的。

兒子既敢這麼說,手上肯定也抓到了不少的證據。

他就那樣目色沉沉地看了他許久。

他心裡閃過了很多的念頭,也有很多繼續勸他妥協的話......

可他到底還沒昏庸到那個地步,兒子的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若是他繼續讓他忍著娶了溫家女......他是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後繼之君?明知朝臣是在用上不得台麵的陰謀詭計步步緊逼,還要隱忍就範?

而且,是,他是能逼著他娶了溫家女,可是那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兒子已經對溫家已起心結,若溫家再做出些什麼,反而怕是會讓他對溫家深惡痛絕,甚至會對淑妃和允煒亦起芥蒂。

那他讓他娶溫家女還有何意?

皇帝突然覺得十分疲憊。

他靠回到龍椅靠背上,閉了閉眼,良久才道:“罷了,你既不願娶溫家女,此事便就此作罷吧。隻是此事後麵推手甚多,你不要對溫家起了成見......溫家,本是朕為你提拔上來,平衡朝中勢力之用的,你當保持清明的心不要讓這些事情影響你對朝臣的判斷和起用。”

頓了頓又道,“選妃之事,待你恢複身份之後,再細細挑選吧。”

“謝陛下。”

顧雲暄應下,道,“還請陛下多保重龍體,不必為此事太過傷了心神。”

皇帝揮了揮手,顧雲暄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

顧雲暄離開這日午後溫淑妃就趕到了皇帝的寢宮。

彼時皇帝已經躺在了龍床上,宮人正在給他喂著一碗溫粥。

溫淑妃進了殿中,沒有說什麼,隻是紅著眼上前默默地跪在了皇帝的床前。

皇帝也沒有理會她,等用完了粥,才揮退了宮人看向下麵跪著的,他寵了二十多年的寵妃。

溫淑妃等皇帝看定,這才請罪道:“陛下,臣妾是過來給陛下請罪的。是臣父約束家人不力,這才給了人可乘之機,給陛下添了煩憂,還請陛下該罰則罰,勿要氣惱,傷了自己身體。”

她雖是在請罪,但聲音卻十分溫柔婉轉,麵上亦不是悲戚之色,而是三分溫柔三分關切三分內疚,清雅不膩,看著十分的柔美令人心中舒適柔軟。

皇帝聽她說完心總算是熨帖了些。

他是真怕溫淑妃跑過來跟自己悲悲戚戚的哭,求他還溫家一個清白,給溫家正名......是啊,她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是以才能讓他把對她最初的假寵慢慢變成了真寵,也才能讓自己在這後宮有片刻歇息之地,才能讓自己也能享了二十年的父子天倫之情。

可是他終究會死。

會再護不了他們。

他歎了口氣,道:“起來吧,坐過來。”

溫淑妃應了聲“是”,就扶著床簷慢慢起了身,坐到了床前。

皇帝看著她,待她坐定,就道:“阿蘭,溫家和西寧侯的這門婚事是不成了,朕想著,不若就先定下老四的婚事吧......你看,西北魏家,西北督府都督魏令緒的長女如何?”

溫淑妃一愣。

西北魏家......

魏家的女兒?

已經有二十年了,自從魏皇後病逝,這好像還是皇帝跟她第一次提起西北魏家。

她是在貞和帝為太子時就進了東宮的。

彼時她還隻是個正四品的太子良媛,上麵有出身西北魏家的太子妃魏氏,還有岑皇後的娘家侄女岑良娣。

她一入東宮就深得當時尚為太子的貞和帝的寵愛。

最一開始她還十分驚喜自得,直到後來她才知道,貞和帝真正最愛的其實是魏後,他或許喜愛自己,但那麼盛寵自己,不過是一方麵為了扶持朝中文官的勢力,二是為了分走岑貴妃對魏後的嫉恨罷了......

魏後。

魏家女......

“阿蘭?”

皇帝見她不語,喚道。

溫淑妃回過神來,柔聲道:“陛下,魏家乃西北大族,世代為我大周鎮守邊疆,教養的女兒也必是好的,隻是魏家的勢力儘在西北,在朝中會不會太單薄了些?”

貞和帝拍了拍溫淑妃的手,道:“那都是表麵的,朝中勢力錯綜複雜,魏家雖在西北,但在軍中威信甚高,朝中亦有不少出身西北的將領官員。例如此次之事,西寧侯必會對你娘家不滿,但西寧侯和魏家淵源頗深,煒兒若是娶了魏家女,你娘家的事也會迎刃而解的。”

溫淑妃聽言似乎這才恍然過來,低首柔婉笑道:“原來如此,那是臣妾淺薄了,臣妾謝陛下為臣妾,為煒兒考慮周全。”

貞和帝點頭。

此刻他已經握住了溫淑妃的手,原先的惱怒煩悶去了大半,殿內已是一派溫馨安寧氣息。

*****

岑太後的慈恩宮中,小太監過來稟事時,岑貴妃正在給岑太後喂藥。

小太監上前,岑太後就伸手推開了岑貴妃的匙羹,看向小太監道:“說。”

小太監應了聲“是”,就小心翼翼的稟告道:“溫淑妃娘娘午後未時末去了陛下寢宮,之後就再未出來,今兒陛下的晚膳也加了溫淑妃娘娘最喜愛的拔絲山藥和豌豆糕。”

說完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岑太後的手緊緊抓著錦被。

岑貴妃看了太後一眼,放下了藥碗,對小太監道:“你先下去吧。”

小太監應下,躬著身子退下了,岑貴妃這才伸手扶了岑太後,柔聲道:“姑母,您身子要緊,這些事不值當生氣的。這一回,就算淑妃能把陛下哄了,但她也就隻能哄哄陛下了,這朝堂之上,可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說完又輕聲道,“姑母,您就是煬兒和我們岑家的定心石,隻要有您在,溫淑妃有再多的小伎倆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來,所以,就算是為了兒臣,為了煬兒,也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岑太後聽了岑貴妃的話神色才慢慢緩了過來。

她看向自己侄女,苦笑了一下,道:“你說的對,我是得保重著身子。”

她還要看著有著他們岑家血脈的孫子坐上皇位。

這麼多年,她也看明白了,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你為他嘔心瀝血,也沒有用。

所以一定要有岑家血脈的孩子坐上皇位。

否則,她這一生,豈不是像一個笑話?

她又閉了眼,由著侄女扶著自己躺下,待侄女抽了手,幫自己整著被子,才再次睜開眼,看向她,低聲道:“嬈兒,是姑母委屈了你。”

她無子無女,將侄女自幼養在身邊,在心底,說是跟親生女兒一般也無過了。

她養她在身邊,原本她和皇帝稱得上是一塊兒長大,青梅竹馬,可最後皇帝卻喜歡上了魏頤真,等魏頤真死了,又寵上了溫蘭茜。

在岑太後眼中,活人永遠都比不上死人也就算了,可是論性情,論相貌,自己侄女哪一點比那溫蘭茜差?

但皇帝卻對自己侄女深惡痛絕。

這不過就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罷了。

他恨著自己。

可是礙於孝道,礙於她背後的家族勢力,隻能忍著。

卻把這股怨恨轉移到了自己侄女身上而已。

嗬,這就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

岑貴妃聽言手上就是一頓,隨後搖了搖頭,低聲道:“姑母,兒臣不委屈。”

委屈。

委屈能有什麼用呢?

*****

宮中暗潮湧動。

宮外各相關的家族也因著這一事波濤洶湧。

而另一邊廂,源霧山下的溫泉莊子裡,顧雲暄卻是跪在了紀老夫人麵前。

紀老夫人看著他筆直的跪在自己麵前,真是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