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殺青。

一家合法經營的私人會所,開在北江最寸土寸金的地界,但它的熱鬨隻屬於夜晚,像冰淇淋,太陽一曬就化了個乾淨。

宿醉帶來的頭疼絲絲縷縷,邊紹在厚實柔軟的沙發上翻了個身,入目是大片大片酒液浸染的狼藉。

昨天臨時被放鴿子,他的心情有點不美麗,呼朋喚友,又約了幾個小明星一起玩,之後就徹底斷片。

伸長胳膊亂摸一通,邊紹不情不願地拿起手機確認時間。

下午三點。

難怪他肚子餓得厲害,嗓子也乾得冒煙。

“埃文,埃文?”叫了半天也沒回應,邊紹丟掉呼叫鈴,搖搖晃晃起身,“人呢?都死哪去了?”

“這兒呢這兒呢,”一路小跑,經理模樣的男人匆匆趕來,小心翼翼推開門,“老板,有兩位警官找您。”

光線大亮。

邊紹抬手遮了下眼:“條子?誰又撒酒瘋給人開瓢?通通拉進黑名單。”

男人搖搖頭,正要提醒對方這回是重案組,一隻手便已經越過他,認認真真亮出證件:“邊紹對吧?昨晚十一點你在哪?”

邊紹打量了下來人。

是個生麵孔,長得挺俊,放在他店裡估計能當頭牌。

“喝酒唱歌,打牌睡覺,”沒好氣地,邊紹敷衍,“大門外頭有監控,你們自己查。”

點點頭,繞過一地東倒西歪的玻璃杯,潛在頭牌——即賀臨風彎腰,倏地將口袋裡的照片遞到邊紹臉前。

渾濁死寂的瞳仁頓時驅散殘存困意。

“草!”沒忍住飆了句臟話,邊紹飛快彈開,“什麼玩意兒?”

大早上的給他演恐怖片?

汪來緊隨其後:“再仔細看看。”

“根據監控顯示,昨天中午十二點左右,死者席雪曾在江大北門上了你的車,一同進入雲頂小區,直到深夜才離開。”

邊紹:“……死者?席雪?”

似乎被後麵的話喚醒回憶,他一下子又神氣起來:“你們弄錯了吧。”

“我和她就是單純的金錢關係。”

汪來:“金錢關係?”難道論壇裡的八卦是實情?

席雪家境殷實,應該不缺零花才對。

邊紹:“沒錯。”

“她想買我收藏的球鞋,在微博上私信我好幾個月。”

“煩都煩死了。”

汪來:“……”這人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

非常符合他對紈絝的刻板印象。

“怎麼?我有說錯嗎?”邊紹撇撇嘴,“那個席……席什麼的也真奇怪,我說要寄同城快遞,她非說要當麵交易。”

“也不打聽打聽小爺是誰,能差一雙鞋錢?”

賀臨風:“但你答應了。”

“因為有意思唄,”順手接過經理遞來的礦泉水,邊紹道,“本來呢,她覬覦我的東西,還大言不慚說要拿錢買,是個人都應該生氣。”

“可我中間出爾反爾折騰了她好幾次,居然沒被拉黑,就想著日行一善,大發慈悲給她算了。”

接著又在手機裡翻了翻:“喏,這雙,設計普普通通,配色也平常,頂多是上麵的簽名有點價值。”

那是一張邊紹發在微博的照片,看時間是兩個月前,他隨意坐在地板上,巨大的鞋櫃占據整麵牆,配文:【膩了。】

對方手指點著的,則是左側角落的一雙,位置比較低,被雜物擋住大半,險些失去了全部鏡頭。

汪來:好一套標準的炫富模板。

能在這堆花裡胡哨的“寶貝”裡找到自己要的款式,席雪肯定沒少費神。

清楚被監控拍到的路段中,深夜回校時,死者手裡確實拎著個白色紙袋,可惜質量一般,讓水泡得七零八落,又缺少logo文字,很難判斷曾經裝過什麼。

——江大的“明心湖”是活水,即使鑒證科已經通過風向流速和死亡時間,儘量推算出席雪最初的落水點,這條“漂流路線”仍是一片不小的範圍。

淤泥下雜物堆積,外加警力有限,約等於大海撈針。

若非孔高揚早早發現了那枚突兀的寶石袖扣,換做幾個粗心的,此刻八成已經用自殺或意外結案。

“既然如此,席雪為什麼沒下車?”心念電轉,汪來步步緊逼,“彆告訴我是因為你把鞋忘在了家。”

隻可惜他天生一張娃娃臉,表情再嚴肅,殺傷力也有限。

邊紹連連叫冤:“天地良心,順路送下而已,你們不會以為我把她藥暈帶走扛上樓吧?一個大活人,那得多沉。”

汪來:“你怎麼知道她要去哪?”

邊紹:“聊了幾句唄。”

“阿sir,人呢有個器官叫做嘴巴,說話又不難。”

“而且她還拿了我朋友講座的宣傳單。”

“朋友?”汪來下意識重複。

“簡青,跟警局犯衝那個,和你們應該挺熟的,”猛地發現自己忘了正事,他又朝外喊,“埃文?人來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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