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晚上過去,雙麵人的勢力沒有變動,仍安穩呆在原本的地方,但是換了一個沒被超人破壞的基地——那一整片廠房都是他的。

蝙蝠俠順著昨天布魯斯·韋恩被綁架的道路一路摸過去,感到省卻很多前期調查的方便,也感到很多無語。

是這樣的,有時候哥譚反派們會在韋恩麵前口無遮攔大放厥詞,仗著蝙布小作文的刻板印象進行一頓輸出,結果給蝙蝠俠省了很多事,導致在被蝙蝠俠報以老拳的同時還要大聲咆哮“我就知道韋恩和你有一腿!連這種話他都對你說!”

……那要不然呢。

蝙蝠俠木著臉捆柴火一樣把壞蛋們疊著捆在哥譚警局門口,戈登抽著煙站在昏黃燈光下,問他:“收獲的一晚,嗯?”

有時候蝙蝠俠也挺恨自己老家人人都有的幽默感的。

哎。歸根結底還是這個世界的錯。

蝙蝠俠悄無聲息降落到廠房側麵。他戴著幾十磅重的裝備,卻輕得像一片羽毛。白天還沒有過去,但哥譚連正午的陽光都罕有透過城市上方厚重雲層直射下來的時候,有人說這是座被詛咒的城市,也有人熱衷於在這座曾經燦爛輝煌過的城市尋找過去遺留的痕跡。有時候蝙蝠俠也覺得哥譚確然是符合哥特這一定義的,他們有滴水獸、尖頂城堡、常年不見陽光的天氣,以及,是的,他們確實有吸血鬼,啊,算上所羅門·格蘭迪的話,也有僵屍。

他還是更喜歡和人類打交道。蝙蝠俠用雙手板住通風口的鐵板,臂上肌肉用力,螺絲脫出,整塊解體。他把鐵板輕巧放下,按住通風口一躍,漂亮地滑進了管道。

要像一縷風,像有肉墊的貓,像不惹人注意的影子。蝙蝠俠深諳塑造恐懼的訣竅:那就是遠離人的形象。他很高興自己在這方麵頗有天賦,偶爾苦惱於太有天賦。

有意思的是布魯斯·韋恩這一身份的剝離很好平衡了他人為塑造的恐怖與他心底依然蓬勃的人性,不至於讓蝙蝠俠所關心的到最後紛紛離他遠去。

所失必有所得。蝙蝠俠在心底重複,是的,所失必有所得。或許他下次可以不要那麼在意這個離譜的蝙布cp了。

他瞄準一個單獨巡邏的雙麵人手下,半蹲著靠近到五步距離內,然後迅猛撲上去,一手鉗住那隻拿槍的胳臂,一手扼住對方的咽喉:

“閉嘴。”

蝙蝠俠簡單地恐嚇道。

這也很有意思,他絕對是正義聯盟裡最懂得如何弄臟自己手的——不是英雄——義警。他認為這幅場景很不適合那些真誠善良的心看到,儘管他知道自己的同事們也已經經曆過人生中的各種起落,但蝙蝠俠拒絕同伴無事踏進哥譚,很難說不是過剩保護欲作祟的結果。

雙麵人手下僵直了一瞬,識時務的點了頭。蝙蝠俠給他繳了械,雙手綁在背後捆了繩,把人推到平台邊緣:

“我問,你答。敢把其他人叫來,你會知道這裡離地麵有多遠。”

蝙蝠俠熟練地拷問。

雙麵人手下也熟練地點了點頭,這才敢慢慢轉過身來,正麵朝著蝙蝠俠。

蝙蝠俠發現這個光頭肌肉男眼泛淚花。他不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跡象,於是趕緊把自己要問的問題問出口:

“你們老板在哪裡?”

“廠房第三層,Boss有他自己的辦公室,但他心情不好,剛發過火——也許剛搭出來的辦公室是沒有這麼舒服,我不知道。”光頭肌肉男絮絮叨叨地說,同時拿一雙眼睛試圖瞄著蝙蝠俠的臉色,大著膽子一鼓作氣:“蝙蝠俠你果然來了!我就知道你會為韋恩報仇的!但我昨天沒有碰韋恩你不能打我啊啊啊啊啊——”

光頭肌肉男尖叫著掉了下去,繩子拴著他在半空中晃蕩,他淒慘的叫聲也回蕩在整間廠房裡:“蝙蝠俠!蝙蝠俠來了!!!”

蝙蝠俠一發抓鉤槍離開原地,同時意識到為什麼這個叫聲這樣耳熟:這絕對就是昨天陷入恐懼啜泣出聲的那個綁匪。

為什麼這個時候還在想著蝙布cp。

他真的好恨cp腦。

這個困惑使他來到第三層的時候都沒有好臉色,雖然蝙蝠俠本來就沒有什麼好臉色。他在門口停頓了一下,敲門不是蝙蝠俠的風格,但或許今天不必和老同學拳腳相向也能得到情報呢?這份躊躇沒有持續多久,門裡一個聲音喊:“進來!”

他從善如流,戴戰術手套如怪物爪尖的手擰開了門把。門裡或許是一個陷阱,但蝙蝠俠斷然走了進去。

哈維坐在老板椅上,同樣麵色不善地瞪著門口。他頭發淩亂,毀容和沒毀容的兩邊都是,但看著不像是因為剛從床上起來,而像是由於焦慮症發作。哈維穿著他那身頗有特色涇渭分明的套裝,但西服外套搭在椅背上,而那枚經典的硬幣就放在桌上他的手邊。

“你這掃興的家夥,我就知道你過來準沒好事,”哈維語氣不耐煩地抱怨,“乾嘛,我才剛出院——你以為我能做什麼?你不要指望從我嘴裡吐出任何一條消息。沒門!”

蝙蝠俠不動聲色,像進入捕獵狀態的獵手,全身細胞都在警惕地觀察,時刻準備撲上去咬住對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