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第十二個貓頭鷹(1 / 2)

夜梟衝布魯斯發了好大一通火。

這個人的憤怒常年是不顯於外的, 也許他心底唯一乾淨的弟弟是打破他常規的特例。一股戾氣衝上他眉峰,使那張總是毫不在意懶洋洋笑著的假麵變得乖僻。夜梟雖然還笑著,但倘若換做他那個世界熟悉這個超級反派的人, 無論是哥譚的正義人士,亦或犯罪辛迪加那些老同事,都會默契地後退一步,避開風頭。

沒有人想和發瘋的夜梟正麵對上。

“我不知道是誰給了你勇氣——你怎麼敢為了一個該死的廢物往下跳?”夜梟冷笑著, “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有。”布魯斯依然冷靜,“我知道在哪裡可以停下來:韋恩大廈的中間層有一隻不被眾人所知的滴水獸, 那是我的祖父、艾倫·韋恩的兒子所建的。我可以在掉到那裡的時候拉住它——我不會摔死。”

“這算什麼理由?”夜梟幾乎不敢置信的, “你怎麼會有自信做到這種事?我知道你的新聞,你的極限運動就是不係安全繩跳樓嗎?”

布魯斯擰著眉反駁:“沒有這種事, 反正我就是能做到。不需要你擔心。”

麵前戴梟鳥麵具的男人頓了頓,深吸一口氣, 然後瞬間暴起, 扼住布魯斯的喉嚨把他狠狠撞在下水道牆壁上。

“唔——咳咳!”布魯斯在疼痛中嗆咳出聲。他感到後腦勺直接撞擊磚牆,眼前立刻一陣發黑。那是他所熟悉的輕微腦震蕩的眩暈, 而片刻前撕扯過的肩背肌肉在撞擊裡頓時一陣悶痛。

“……我有一點後悔。”在他陣陣泛黑的視野裡,夜梟湊到他麵前。那雙滾圓的護目鏡反射出他的臉, 他模模糊糊看到目鏡之下另一雙同樣也是藍色的眼睛。“我有點後悔。”夜梟說,“你還不夠聽話——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 隻有聽我的話才能活下去, 布魯斯?”

啊, 將軍(Checkmate)。瀕臨窒息的痛苦裡布魯斯有些想笑。他現在知道把這個危險對象控製在安全範圍裡會有多麼容易:布魯斯·韋恩確實是一枚好棋。

蝙蝠俠是世界第一偵探, 他當然也是心理操控的行家。他會給自己的反派們一點甜頭,用自己的方式將局勢掌握在手裡。他有時候覺得彆人認為蝙蝠俠精神有病並不是沒有道理。

行走於哥譚這麼多年,除了最後的底線, 他不憚於弄臟自己的手。

他汙臟自己,他認為自己是自願的。

——有時候你隻能比超級反派更加罪惡,才能在下一場犯罪之前製止他們。

布魯斯因自嘲而短促地笑了兩聲。他感到喉嚨上鐵鉗般的手掌鬆開了,地下渾濁的空氣灌進來。他不管不顧地推開那隻手,狼狽地喘著氣咳嗽起來。

夜梟站在兩步以外冰冷地審視著。兄弟頸動脈的搏動似乎透過金屬手套燙到了他,使夜梟僵硬地蜷起了爪尖。

一個猜想突然浮上心頭。夜梟本不願意從這個角度思考,但他冷眼看布魯斯喘過氣來,靠在牆上擦冷汗,便突兀地問:

“你連林肯·馬奇都要救。——布魯斯,你難不成是所謂的‘英雄’?”

夜梟吐出這個詞如同咀嚼一個辛辣的果核。它在他喉嚨裡長出尖刺。

唯獨這個問題布魯斯可以毫不猶豫地回答。

地下渾濁的冷光裡布魯斯·韋恩抬起了眼,他不假思索地問答:“不。我不是。”

夜梟冰冷地評估著。幾秒後他竟微微露出一點笑,方才不悅的神色慢慢斂去了。“那你就是瘋了。”夜梟下結論說道,看起來竟有些高興。“我們瘋得有些相似,血緣關係果然頗有意思。布魯斯——你是否也在追求一種終結?”

“……”布魯斯說,“倒也沒有那麼想死。”

夜梟沒放過他:“但你看起來並不怕死,你跳得比我還乾脆。”

布魯斯說,“忘了跳樓吧。我沒有跳樓,我又不會摔死!再說了我難道看起來不像是一種受害者嗎?明明是林肯把我拖下去的!”

布魯斯帶著惱火的神氣從牆上直起了身。下水道沒有旁人,看起來活似是三十年前那種老款式的白熾燈泡掛在他們頭頂,間或電壓不穩一樣閃一下。空氣裡彌漫著腐朽潮濕的味道,管道裡倒沒有水。林肯·馬奇被擺放在牆邊,從腹腔噴湧的鮮血已經浸透了他那身白西裝,此時他的臉向一邊側去,已經陷入了半昏厥。

“……要是被人看到這幅場景,我肯定是犯罪現場的第一嫌疑人。”布魯斯不悅地嘟囔著,走到林肯身邊彎腰看他的傷。夜梟懷揣著新的好奇走到他身邊,他也看了眼林肯,但更多注意力還在這個頗讓他新鮮的弟弟身上。“他的傷在愈合,和我之前見過的那些利爪一樣。布魯斯,不用管他,他死不了。”夜梟隨意說,他依然不在乎這個人造洗腦的產物,被他承認的弟弟隻有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不理他。夜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自己剛才差點掐死他,布魯斯卻好像膽子變得更大了一樣敢於不把他放在眼裡。布魯斯蹲下來,掏了掏口袋,夜梟眼睜睜看著這個言行表現完全是有錢闊佬的弟弟摸出一個便攜電擊器。

“……”夜梟頗有些心情複雜地問:“這是蝙蝠俠給你的嗎?”

布魯斯抬頭看他一眼,好像經過了一點思考,露出皺著鼻子非常排斥的表情說:“不是。這關蝙蝠俠什麼事?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最恨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