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什麼玩意, ”夜梟說,“你們地球怎麼到處都是怪東西。”
“……”布魯斯有點丟臉,小聲說:“平時也沒這麼多事, 我們哥譚一般比較傳統, 都是些搶銀行搞火拚之類的打打殺殺。”
夜梟也“……”了一下:“如果不是我那個地球壞得無藥可救了, 我都想建議你過來住,布魯斯。”
好服氣, 為什麼要和全員惡人的宇宙比爛!!
布魯斯也立刻抓到了這句話裡的關鍵詞, 他看起來非常想就這個話題展開討論,不過他們還沒順利找到落腳點。
“旁邊讓讓, 布魯斯。”夜梟說, 他提著布魯斯, 而布魯斯手裡抓著貓頭鷹法庭為首的那個男人。他們三個連成一串晃蕩在岩壁上——是的,真離譜, 哥譚地下的地下是一座岩洞,而岩洞底部是那汪不妙的綠色的潭水,呃,大概是潭水。誰知道貓頭鷹法庭這是怎麼做到的?
布魯斯答應了一聲, 鬆了鬆手裡抓鉤槍的鋼繩。他瞅準旁邊一個較為空曠的平台,拿腳用力一蹬岩壁, 靠重力把自己晃了過去。
不用他出聲, 夜梟適時鬆手,布魯斯拽著人順利著陸。片刻後夜梟也跳了下來。
戴梟鳥麵具的男人拍了拍掌心的灰。從那張裸//露出的麵容上夜梟看起來倒沒為貓頭鷹法庭的陷阱動怒,他似乎無語的情緒更多一些,類似於“機會給你看你們還能搞出什麼花活”。這種遊刃有餘的心態建立在這個人強大的武力壓製下,更或者:在這個宇宙夜梟並沒有一定要做的事。他可以來看看早已死去的兄弟,也可以旁觀這個世界燃燒。他現在認為這都是無所謂的事。
布魯斯則蹲下來看自己的人質。他把貓頭鷹法庭綁自己過來釣蝙蝠俠的事情放在一邊, 現在事情發展到一個怎麼看有點像神秘學的領域,他開始越來越覺得下麵的綠色潭水眼熟了。
“說話。”布魯斯心平氣和地問,“下麵的潭水是什麼?”
貓頭鷹不省人事,從嘴裡發出囈語,聽起來既像瘋言瘋語又像是邪惡的禱詞。布魯斯耐心地等了三秒,他知道自己在作為布魯斯·韋恩的時候,威脅起人並沒有蝙蝠俠那樣自帶恐懼感。
“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就把你的麵罩摘了。”布魯斯平靜地說,“然後第二天你會發現自己居無定所,你的產權房會被抵押給銀行,你的企業會被收購,你的兜裡會不剩一個子兒被房東踹到哥譚大街上。——你知道我是誰,你知道我能不能做到這件事。”
有趣的是布魯斯·韋恩威脅人的機會不多,但常能做到比蝙蝠俠更可怕的事。
這裡可是美國東海岸,韋恩偶爾都會為自己手中掌握的資本的力量而感到心驚。
雖然他從不做惡意收購這種事……但敵人可不知道,不是嗎?
貓頭鷹的囈語果然停止了。這多麼有趣啊,布魯斯想,像阿卡姆精神療養院的那群瘋子就不會聽布魯斯·韋恩講話。他們不被這樣的金錢威脅所束縛,將他們視線吸引住的是蝙蝠俠,另一個哥譚的瘋子。隻有貓頭鷹法庭這些老朽貴族才會被破產這種事情真正威脅到。
問題是,這群在意羽毛的上流成員,怎麼會陷入什麼“蝙蝠神”這種聽起來就神神叨叨的信仰。
難道這又是什麼針對貴族騙錢的殺豬盤嗎?
在布魯斯的注視下,戴貓頭鷹麵具的男人痛苦蜷縮起來。他上半身被鋼繩困住,隻能蹭在地上靠近岩壁。片刻後他終於自己靠到岩壁上,整個過程裡布魯斯隻是冷眼旁觀,這似乎給男人帶來了額外的心理壓力。
他們的身份有一個奇妙的倒轉:綁架者與被綁架者,威脅者與被威脅者。從韋恩大廈頂樓墜落到地底的布魯斯看起來狼狽,卻睜著明銳的藍眼睛——生活在地底的貓頭鷹用最名貴的裝飾點綴自己,卻失去羽毛在泥土上蠕動。
這樣的認知最後擊垮了男人。他從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粗喘,最後說出了禁忌的名詞:
“那是酒神因子。”他說。
酒神因子——
當然。當然,那是酒神因子。
布魯斯感到一陣眩暈。他希望這是由於不久前的輕微腦震蕩,而不是,不,不要是過去的回憶。
——他看見綠色的潭水。不,那不是水,酒神因子是一種令人永生的液體金屬。水沒過了他的前胸,淹沒了蝙蝠標誌。同這個岩洞分外相似的另一個地穴裡,微微的昏黃燈光,點燃的燭火。誰。一個敵人站在他麵前,他有一頭蓬亂的綠色頭發,如同枯草。小醜,小醜咧開嘴:
“你提前知道我要逮走你披風下最暴躁的那隻小鳥。你怎麼知道?”
水淹沒他的前胸,覆蓋了蝙蝠標誌。他記得冷,那種全身血液都流出身體的冷。他的血幾乎浸透了整潭酒神因子,小醜在他麵前放聲大笑,“你會和我一樣,”小醜快樂地說:“我們的血彼此交換,我們會在酒神的獻祭裡重生,我們的遊戲將永遠進行下去。”
他的耳朵開始嗡鳴,失血過多讓蝙蝠俠什麼也聽不見。火把晃蕩著,綠色的潭水很刺眼。傑森。蝙蝠俠模模糊糊想。……傑森。我知道英雄的命運總是這樣殘酷,但我不要你做一個墳墓裡崛起的英雄,你隻是我的孩子。那些英雄故事十分吸引人,但它不要是你的。
在你的死亡降臨之前,我會使它抵消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