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了(1 / 2)

景緒走的那天,天空中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風很輕,仿佛不忍叨擾少年的心事。

他站在車前,最後向陸粥粥的飄窗邊投來眷戀的一瞥。

陸粥粥躲在窗簾後麵,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

就像做了一場漫無邊際的夢。

夢裡麵飄著《千與千尋》的鋼琴曲,有漫無邊際的玫瑰園,玫瑰園力盛開著燦爛的金色玫瑰。

後來漫長的時光裡,陸粥粥總是夢見離彆那一天,空中漂浮的微涼雨絲,夢見景緒那雙漆黑的眸子。

六年級的陸粥粥,見證了陸雪陵和楊曳的世紀婚禮。

穿上婚紗的陸雪陵,是她所見過最美最美的新娘。

漫布著玫瑰的白色禮堂裡,陸懷柔親手將陸雪陵交到楊曳手裡,放了許多狠話,說將來如果他敢欺負姐姐,一定讓他好看。

所有人都笑了,陸粥粥也笑了起來。

隻有陸懷柔沒有笑。

後來在熱鬨的晚宴舞會上,陸粥粥發現爺爺不見了。她四處尋找,終於在後花園寂靜的葡萄架下,找到了他。

他蹲在陰影中,借著酒意,哭得像個孩子。

他說,姐姐再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姐姐了。

陸粥粥沒有哭,她隻是抱著爺爺,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他――

“粥粥會一直在爺爺身邊,一直一直,直到永遠...”

“拉勾。”

他伸出了顫抖的小拇指。

也就是那一瞬間,陸粥粥忽然感覺自己長大了。

長大,不是個子長高,或者升了初中、高中,就叫長大。

能夠分享家人的情緒,能夠學會寬慰和照顧家人,這才是長大。

所以後來,即便父母也結婚了,買了學區房,萬事俱備隻差把陸粥粥接回來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陸粥粥仍舊拒絕。

不是因為她不喜歡爸爸媽媽,隻是她沒有辦法離開陸懷柔,無論從還是生活上還是感情上,她都離不開他。而且她也知道,陸懷柔更離不開她。

雖然陸懷柔也曾幾次三番想把陸粥粥趕走,都沒轍。

陸粥粥死皮賴臉跟最強釘子戶似的,就釘在陸家大宅不走了,甚至放狠話,揚言――

將來這棟陸宅就是她嫁妝,房子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包括了陸懷柔,她都是要帶著出嫁的。

陸懷柔很生氣:“老子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陸粥粥:“不管,我住過就是我的!我用過的東西也都是我的,我爺爺也是我的!”

後來,陸隨意也死皮白賴、拖家帶口搬到了陸宅,跟陸粥粥和陸懷柔一起生活。

這一來,陸懷柔簡直要瘋了!

兩年後,唐淺再度懷孕,給陸粥粥生了一個可愛的小弟弟。於是便買了過去景緒他們家的聯排彆墅,就住在了陸宅隔壁,相互有個照應。

家裡有了小孩子,氣氛越發熱鬨了。

一開始,陸粥粥還有顧慮,會不會因為有了弟弟,陸懷柔對她就沒有那麼關心了。

畢竟所有小孩都會害怕兄弟姊妹分走父母的愛。

陸粥粥不擔心彆人,隻在乎她爺爺。

而事實證明,陸粥粥的擔憂完全多餘了。

陸懷柔絕對有很嚴重的“重女輕男”的思想,在陸隨意讓他給小男孩取名字的時候,便體現出來了。

得知小孩是兒子,陸懷柔連字典都沒查,順口道:“陸方便吧,將來使喚起來比較方便。”

“......”

陸隨意終於發現,他爹重女輕男,實錘!

陸粥粥初高中之後,慢慢開始抽條,褪去了過去的稚嫩和嬰兒肥,開始逐漸顯出青春期少女特有的姿態和美貌。

她的五官越發明豔清秀,與陸懷柔的英俊容顏逐漸靠攏。走在路上,即便是最漫不經心的路人甲,隻要看她一眼,無不會被驚豔到。

過去天真爛漫的小丫頭片兒,已經蛻變成了美麗的青春期少女。初高中時期,陸粥粥的“校花”名號從未被動搖過。

學校裡喜歡陸粥粥的男生前赴後繼、洶湧而來,有想當她男朋友的,也有想當她哥哥的。

陸粥粥儼然外貌協會,她喜歡長得好看的男孩子是眾所周知,下課之後,也總是跟著蔣清霖一幫“女流氓”,在走廊上打望,衝漂亮少年吹口哨。

不過真當這些英俊帥氣的男孩,鼓起勇氣向她告白的時候,陸粥粥便退縮了。

她心裡有一段意難平,令她無法敞開心扉,去接受任何男孩。

景緒是在初二那年與她失去聯係的,失聯那晚也格外蹊蹺,陸粥粥做了一個夢。

夢裡,漫天的火焰燎原而至,將夢境中的玫瑰園焚燒殆儘,而景緒就站在玫瑰園中,任由火焰將他一整個吞噬殆儘。

這個可怕的噩夢之後,陸粥粥便聯係不上景緒了。電話無法接通,給他發的一條條短信,永遠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兒時的玩伴亦有不少失去聯係的,陸粥粥努力說服自己,這是正常的,興許他已經換了電話,或者就是單純的不想再聯係了。

人越長大,過去自以為念念不忘的人,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淡化。

陸粥粥記憶裡的景緒,還是年少時的模樣,可是現實中的他已經長大了,也許早已經麵目全非,不再是她所認識的景緒哥哥了。

陸粥粥不再提及“景緒”這個名字,漫長的時光裡,他成了她心裡的一個不可言說之謎。

蔣清霖和張虎陪伴陸粥粥從小學一直到高中。

蔣清霖小時候是個肥妞,長大之後竟然意外抽條,女大十八變,變得越□□亮,可惜臉上多了幾粒青春痘。

整個高中,她都在研究如何祛痘。

原本矮矮的張虎在高中的時候,身高直衝180。

男生長了個子,氣質自然而然也就提升了上來,他是單眼皮男生,模樣很清秀,燙了個很潮的短發,一下子居然有了韓國歐巴的氣質,意外地成了學校裡的小男神。

後來,他嫌棄自己的名字幼稚難聽,於是給自己改了一個文雅的名字,叫張玉書。

不過陸粥粥和蔣清霖還是習慣叫他張虎。

寧融兒的成績不太好,高中之後便轉學去了藝術學校,陸粥粥也再沒有她的消息。

陸粥粥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跳了一級,又在初中跳了一級,所以參加高考的時候,她也才十六歲。

她想著,某人即便再聰明,她連跳了兩級,也應該能夠追得上他了吧。

高考分數下來,毫無疑問,陸粥粥以734的高分,位居當年的理科省狀元。

填報誌願的那段時間,陸懷柔不管在劇組還是在公司,手裡隨時捧著一本厚厚的誌願填報參考書。

他戴著眼鏡,拿著筆,幫她勾勾畫畫,塗塗抹抹。

“所以你到底要讀什麼學校?”

“最好的學校。”陸粥粥毫不猶豫地回答。

陸懷柔捏了捏眼角,說道:“能不能彆這麼土,最好的學校也要看專業,有的專業厲害,有的專業比不上次位的大學,所以咱們得以專業選學校。”

“我就留在北城,不想去彆的城市。”

全國的考生都想往北城跑,北城本地的小孩當然想要留下來。

陸懷柔又翻到了首頁北城大學的招生簡報,說道:“北城大學最好的專業是生物科學,你要學這個?”

陸粥粥穿著寬鬆的居家衫,躺在沙發上玩手機遊戲:“行啊。”

“你...你給我認真點,到底想學什麼?”

“就學你剛剛說的,什麼科學的...反正你想讓我當科學家嘛。”

陸粥粥佛係慣了,專業真的無所謂,她隻想進全國最好的大學,因為這是再見到他唯一的機會了。

為了這條鹹魚小孫女,陸懷柔真是操碎了心,勸道:“隻有自己喜歡,路才能走得長遠,不能我希望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自己的興趣呢?”

“我的興趣啊。”陸粥粥想了想,說道:“我想養搞水產養殖,挖蚯蚓,抓泥鰍,養小龍蝦之類的。”

陸懷柔:.......

那你還是當科學家吧。

陸粥粥填報了北城大學的生物科學類的誌願,並且順利錄取,拿到了北城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暑期,陸粥粥和蔣清霖、張虎約了書店見麵,給他們補習功課。

蔣清霖羨慕地說:“肥粥,你都念大學了,我們還是苦逼的高中生嘞。”

“你不也隻剩一年的時間了嗎,加油,我在北城大學等你們!”

陸粥粥是一個王者帶倆青銅,這些年,倒真把她兩個小夥伴給帶出頭了。

倆人都在小學階段都跳了級,考試也總是名列前茅,全賴陸粥粥在學習上對他們的幫助。

“你一定等著我,我明年就來找你!”蔣清霖轉頭問張虎:“北城大學,有把握嗎?”

張虎放下筆,不滿地說:“能不能彆再叫我小名了!我叫張玉書!”

“張玉書這名字太娘了,一點都不符合你的氣質。”

“我去!哪裡娘了!”

“你問肥粥,娘不娘!”

“肥粥,你說,我這名字挺好聽的,是吧。”

陸粥粥望著張虎英俊的臉龐,笑著說:“你叫什麼名字不重要,反正擱我們這兒,你永遠都是張虎。”

“好吧。”張虎聳聳肩:“你高興就好。”

蔣清霖用手肘戳了戳陸粥粥:“肥粥,高考結束那晚,你們三年級級草不是跟你表白了嗎,怎麼樣,最後成了沒?”

陸粥粥:“要成了,我還能跟你倆坐著兒上自習啊?”

“級草不是挺好的嗎,你不知道,我們班好多女生暗戀他。”蔣清霖歎息地說:“他要是跟我表白,我肯定立馬答應。”

“可是他那款...真不是我的菜啊。”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陸粥粥思忖片刻,說道:“我喜歡成績好的,聰明的。”

“級草也不笨嘛,成績中偏上,這次不也考了重點大學麼。”

“又不是成績好的我都喜歡!”她雙手交握放在胸口,說道:“我要最聰明的那一個。”

“什麼程度算最聰明吧,你得有個具體標準吧。”

陸粥粥說道:“什麼標準啊...玩魔方最多三十秒就能搞定,能靠自己的本事掙錢,性格稍稍偏內向,話不太多,朋友也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