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侶(2 / 2)

這是他人生少有能夠徹底放鬆的時刻,在她的浴缸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

陸粥粥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看書,等了約莫四十分鐘,景緒還沒出來。

她好奇地走到門邊,輕輕敲了敲:“哥哥?”

浴室沒有回應,甚至都聽不到水流的聲音了。

陸粥粥心下一驚,以為出了什麼事,趕緊連忙推開了浴室門。

此時夜幕已至,內嵌的壁燈光線柔和,少年安安靜靜地躺在浴缸裡,偏著腦袋,沉沉地睡了過去。

水麵上飄著幾片稀疏的白沫子,少年頭發濕漉,鼻尖也滴著水珠,閉著眼睛,細密的長睫毛綴著霧氣。

在浴缸裡睡著的他,明明白白地把一切展露在她麵前,薄薄的皮膚下,包裹肌肉流暢的形狀,絲毫不顯得魯莽。

那是陸粥粥第一次無遮攔地看到他的全身,呆若木雞。

而更慘的是,下一秒,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睛,和她的視線來了個短兵相接。

陸粥粥進退維穀,原地石化了。

景緒素來淡定的眸子裡劃過一絲少見的驚慌,他的背緊緊貼著浴缸壁,視線緩慢下移,看到了水中的自己,又望望麵前的小姑娘。

“陸粥...”他嗓音裡帶著隱隱的怒意:“誰...誰讓你進來的!”

“對、對不起!”

陸粥粥反應過來,迅速背過身去,捂住眼睛:“我見你這麼久沒出來,我...我怕你出事。”

景緒試圖將水麵上稀疏的泡沫兜過來,遮蓋住重要的地方,奈何他一動不動睡了這麼久,泡沫早就化開了。

此刻他才算真正感受到了,什麼是脆弱。

在喜歡女孩子麵前無所遮攔,這就是男人最脆弱的時候。

“陸粥,快出去!”

“好好好!”

陸粥粥閉著眼睛,慌慌張張摸索著要出門,結果手碰倒了淋浴噴頭,嘩啦啦,熱水從噴頭衝淋了下來。

“哎呀,好燙!”

猝不及防間,她被滾燙的熱水燙了手。

景緒反應很快,從浴缸裡一躍而起,關掉了淋雨噴頭,然後快速取下白色浴巾遮住自己。

他抓起她的手,關切地問:“燙到哪裡了?”

陸粥粥手背被稍稍燙了一下,但是水溫並沒有高到離譜,所以隻是紅了一塊。

“沒、沒事。”

小姑娘的臉蛋恐怕比手還要紅幾分,她推開了景緒,匆忙跑出了浴室。

......

景緒換了衣服,在鏡子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這才緩步走出浴室。

陸粥粥正穿著碎花小圍裙,在開放式廚房裡忙碌著。

“陸粥,我回學校了。”

他不敢在她這裡多做停留,畢竟此時天色已晚,剛剛又發生了那樣尷尬的事。

“哥哥留下來吃晚飯吧。”小姑娘拿著鍋鏟,說道:“我都做好了。”

景緒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在了吧台邊。

看著她係著圍裙的嬌小的倩影,景緒腦子裡冒出了兩個字――嬌妻。

他從來不敢奢望自己能有這樣的福分,卻又控製不住想占有她的念頭。

陸粥粥將一碗熱騰騰麵條端到他麵前,景緒卻牽過她的手,檢查手背:“要不要上點藥?”

“沒事的。”陸粥粥解釋道:“其實水溫不高,隻是剛剛那一下子,沒防備。”

景緒看著小姑娘白皙柔嫩的手背,的確沒有問題,這才放開了她。

他知道被灼膚之痛,痛感是遠遠超過了其他的疼痛,所以聽到她喊“燙”,心都跟著揪起來了。

他鬆開了她的手,笑著問:“剛剛嚇著了?”

陸粥粥臉頰再度泛起紅暈,小聲辯解:“沒...沒,我什麼都沒看到。”

景緒端起碗,喝了一口骨麵湯,平靜地說:“不信。”

剛剛那樣的四目相對,不可能什麼都沒看到。

這事兒是挺尷尬,但是如果什麼都不說,權當無事發生,恐怕會更加尷尬。

陸粥粥緊緊揪著自己的手指頭,大拇指的指甲摳著手背,隔了良久,緩緩道:“哥哥,我們是情侶。”

景緒放下湯碗,眼角勾了勾:“嗯?”

陸粥粥故作鎮靜地點點頭,認真說道:“夏桑也有男朋友,我問過她了,情侶之間相互看,都是...都是正常的,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我也不會介意看到哥哥的身體。”

熟悉的緊繃感...又來了。

景緒覺得自己早晚要被這丫頭搞死。

“什麼叫相互看。”他懲戒地彈了彈她的眉頭:“不準說這樣的話。”

“好吧。”

陸粥粥點點頭,她覺得她的景緒哥哥,好像比她還純情很多。

好歹她也是跟著老司機蔣清霖一起長大的,女流氓不敢當,但肯定不是一無所知的小白兔。

陸粥粥老早就跟有經驗的小姐妹打聽清楚了,情侶之間會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她全都懂。

那天媽媽問她,景緒有沒有提過要求,她當然知道媽媽的顧慮是什麼。親密戀人之間,這些事情本就是自然而然會發生的,即便不是現在,也是在將來。

陸粥粥不排斥,雖然會有麵對未知的害怕,但與此同時,潛意識裡還有一丟丟期待――

和心愛的人一起,是多麼愉悅的體驗呀。

可是景緒從來沒有提過。

夏桑說她的男朋友,基本上隔三差五就想那什麼。

景緒不會不想吧,不是說這個年齡的男生都是某種小型貴賓犬嗎...

算了算了。

陸粥粥拋開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不再胡思亂想。

景緒不知道陸粥粥小腦袋裡在想什麼,他把她做得麵湯吃得乾乾淨淨。

“好吃嗎?”

“好吃。”

“說實話。”

他眼角的笑意彌漫開了,英俊的麵龐帶了幾分少年的風流氣:“難吃到懷疑人生。”

陸粥粥也不生氣,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反問道:“難吃你還把它吃光了呀。”

“嗯,雖然難吃,但是喜歡。”

因為是你做的,所以心甘情願。

窗外嘩啦啦地下起了陣雨,陸粥粥跑到窗邊,拉上了窗簾,回頭試探性地問景緒:“哥哥,下雨了。”

景緒收了碗筷,漫不經心道:“家裡有傘?”

“有的,可...”

這麼大的雨,就一定要回去嗎?

景緒洗過了碗,不再逗留,走到了玄關邊:“傘在哪裡?”

陸粥粥坐在沙發上,也不送他:“你自己找咯。”

景緒打開了玄關的櫃子,在最下麵一格抽屜裡取出了雨傘:“晚上睡覺關好窗,我走了。”

陸粥粥睨他一眼,他單肩掛著黑書包,換好了運動鞋,走得還挺果斷。

“喂!”

景緒回身:“還有事?”

陸粥粥趿著拖鞋,不情不願地走到他身邊,悶聲說:“我們難道不是情侶嗎。”

“嗯?”

她加重了語氣:“我們不是情侶嗎!”為什麼彆人可以有的,她就沒有。

景緒看著小姑娘生氣的小表情,想了想,從包裡摸出一顆巧克力糖,塞進她睡衣胸前的小兜裡,然後拍拍她的頭:“乖了,哥哥走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寓。

陸粥粥摸出那枚fancy的巧克力糖,衝景緒背影喊道:“景緒!我不是小孩啦!”

不是那個生氣了用一顆糖哄哄,就會很開心的六歲小孩了。

景緒撐著傘,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雨夜裡,他怎麼會不知道,小姑娘撒嬌耍賴不開心,也可能隻是希望他留下來陪陪她而已。

但他並沒有那麼好的自控能力。

暫時隻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