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鏡頭裡, 光線逐漸變得暗淡，薑維維的身影也慢慢化為虛無。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悠揚輕快的歌聲，頭頂暖黃色的燈光驟然亮起，電影已經到達了尾聲，劇場裡卻沒有一個觀眾選擇離開。
她們臉上寫滿了驚訝, 為薑維維, 也為《摯友》帶給她們的震撼。
“嗚嗚嗚……我好喜歡薑維維，真的好喜歡她。”
電影結束後, 主創們齊齊站起身, 站成一排，對後場的觀眾深深鞠了一躬。
回應他們的，是觀眾們一陣熱烈過一陣的掌聲。
人潮漸漸散去, 擁擠的劇場轉眼間空了一大半, 葉瑾然依舊坐在遠處，身與心都沉浸在電影的氛圍中。
喬箏演繹的是彆人的人生，他卻從中看到了真實。
……
電影散場時已經是零點, 喬箏早就困了，她淺淺地打了個哈欠，睫毛上浮著一層水霧：“我先回去了，晚安。”
剛要出門，沈易卻從身後追了上來：“我送你。”
喬箏擺了擺手：“不用, 有人來接我。”
喬箏指的“有人”自然是指經紀人喬梁, 可聽在沈易耳朵裡, 這個人自動代入了喬箏的新男友。
他心頭不禁湧上一抹酸澀：“我送你去停車場。”
喬箏自然還是拒絕, 卻拗不住沈易硬跟著她下樓，電梯門一開，入目的卻不是一片空曠，而是一雙她熟悉的眼睛。
葉瑾然的牙齜到一半，眼角掃到和喬箏一起下樓的沈易，他臉上傻乎乎的情緒立刻收得一乾二淨，牙也不齜了，整個人變魔術似的突然散漫起來。
“沈導，好久不見了。”葉瑾然先伸出手。
沈易不動聲色地和他回握，一個散漫隨意，一個高冷正經，麵上俱是同樣的雲淡風輕。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一分鐘。
手疼了。
仿佛約定好似的，幾乎是同時，兩人鬆開了彼此的手。
葉瑾然眉頭微挑：“沈導，謝謝您特意跑一趟。”
“不用客氣，這是我該做的。”沈易麵無表情地應了一聲。
忽然間，仿佛想起什麼一般，沈易徑自脫下身上的西裝大衣，披在喬箏肩頭：“天氣涼，注意防風，你畢竟不是年輕那會兒，要注意保暖。”
葉瑾然雙眼立刻眯成了狹長的形狀。
他盯著沈易的手觀察了半晌。
等到對方手指脫離喬箏肩膀的那一刻，葉瑾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把沈易的衣服扯下來，換上自己的外套。
“沈導您是我們幾個裡年紀最大的，要是把您凍感冒了我和喬喬心裡都會愧疚的，我年紀還輕，這點風凍不到我。”
沈易的目光落在葉瑾然臉上，銳利得如同一把閃著寒光的劍。
“你不適合她。”
葉瑾然笑嘻嘻：“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就是喬喬的命中注定。”
“你太小了。”
“是你太老了。”
“你照顧不好她。”
葉瑾然涼涼瞥了他一眼：“沈導您想太多了，我和喬喬在一塊，都是她在照顧我！”
喬箏默默盯著葉瑾然。
葉瑾然心頭湧上一陣心虛，但在情敵麵前他一點不肯慫，又補充了一句：“沈導您不知道嗎？現在這個社會，最受歡迎的就是我這樣的小白臉。”
沈易：“……”
沈易手指緊緊勒住外套，光滑的表麵被他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皺痕。
他深深凝視了葉瑾然一眼，忽然轉過身，一言不發離開了。
“沈導，以後有空來參加我和喬喬的婚禮啊！”葉瑾然猶自不肯讓步，對著沈易的背影吼了一句。
沈易的身影忽然一個踉蹌，差一點栽到地上，但下一秒，他就恢複了平靜，腰背挺直，步伐有力，皮鞋有規律地踩在地麵，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葉瑾然還沒得意兩秒鐘，屁股就被喬箏的高跟鞋踢了一通。
“誰是你女朋友？”喬箏似笑非笑地瞥葉瑾然。
“這不是重點。”葉瑾然振振有詞，“重點是，我必須把潛在的情敵扼殺於搖籃之中。”
喬箏：“你是小白臉？”
葉瑾然用力點頭：“我就是你包養的小白臉，所以親愛的喬喬，今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家嗎？”
喬箏：“……叫姐姐。”
葉瑾然不明所以。
“你不是我包養的小白臉嗎？小白臉，來，叫聲姐姐聽聽……要是覺得這個稱呼不好聽，叫一聲……主人？”
葉瑾然：“……”
獨守空閨二十多年的超級處男葉瑾然雙頰突然爆紅，紅色從臉頰蔓延到脖子，他整個人好像燒起來一般，就差冒煙了。
加點水能冒熱氣那種。
到這種時候，滿嘴騷話的葉瑾然比純情小處男還要純情一百倍。
“說不說？”喬箏還有閒心逗他。
葉瑾然磕磕巴巴，支支吾吾，半晌才憋出“姐姐”兩個字，至於喬箏給的另一個稱呼，他是抵死不從的。
喬箏心裡哼了一聲，剛成精兩年的小妖精，也敢和她這個千年老妖玩聊齋？
……
葉瑾然使儘渾身解數，終究還是沒能讓喬箏把他帶回家。
到家已經接近半點，喬箏匆忙卸妝洗漱，一頭歪到床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