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係統所說, 隨著夜幕降臨,窗外的風雪也越來越大。
風聲淒烈,卷著雪花又急又重的砸在窗戶上, 幾乎能把一個成年男人掀翻在地。
而大黃依舊守在防護罩旁,急切的哀叫著。
陸硯州早已進入了房間裡, 他在窗內看著大黃的行為,指節輕輕敲擊著窗欞。
十幾分鐘後, 大黃身上腫了一大圈, 儼然已經成了一條白狗,它依舊沒有回到自己溫暖的小窩裡, 而是蹲在原地。
宛如一座固執的雕像。
陸硯州輕輕歎了口氣,他說:“打開它的進出權限。”
係統先是應了一聲,而後愣住:‘你不是想養這條狗嗎?’
給它取了名字,治療傷口, 還給它買了個小狗窩……現在給這隻野狼放開進出權限, 它隻會一瞬間跑得沒影。
“強扭的瓜不甜。”陸硯州平靜的說道。
他神色如常,係統卻窒了一瞬。
在開始黃狼進出權限的第一時間,它就似有所感, 回頭望了陸硯州一眼。
而後毫不猶豫, 直接衝向了暴風雪中。
那一抹淺淺的黃, 頓時被茫茫雪海淹沒,淡淡爪印也被風雪覆蓋,轉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痕跡。
隻有牆角一個淺黃色小狗窩還能證明發光的存在。
陸硯州似乎並沒有將大黃的離去放在心上, 就像往常一樣, 洗漱睡覺。
係統心裡卻莫名不是滋味。
陸硯州給這隻狗專門買了藥,喂它吃了任務藥品;每天葷素搭配,辛苦做狗飯……甚至還專門買了狗窩!
這狗傷勢一好, 竟走得如此決絕,毫不留戀!
陸硯州的呼吸聲趨於平穩,已然進入夢鄉。
迷迷糊糊中,陸硯州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高高在上,俯瞰著大地。
夜色深沉,沒有一顆星子,周遭風雪交加,吹在臉上刀刮一般。
按理說四周能見度極低,半米之外就該人畜不分了。
但陸硯州發覺,自己能清晰‘看’到所有一切。
空中飄蕩的六瓣雪花,每一瓣都晶瑩剔透;地麵被狂風吹動的雪浪,掀起的片片冰晶;甚至地麵之下,有什麼種子深埋地下,在積蓄著力量。
他不是在用‘眼睛’觀察這一切。
他成了雪花、冰晶,和種子,所有人類肉眼不可見的細微之處都纖毫畢現。
陸硯州知道,自己恐怕是在做夢。
饒有興致的體會這前所有未的感受,一抹黃色闖入了他的感知之內。
陸硯州凝神看去,發現居然是大黃。
狼眼在夜色中熒熒發綠,大黃頂著風雪艱難向前,時不時停下腳步,嗅聞著什麼。
陸硯州跟隨著它的身影,不知道走了多久,已經疲憊的大黃突然精神一振,仰頭長嘯。
狼嚎聲瞬間被風聲淹沒,幾秒後,又傳來幾聲急切的長嚎聲。
一頭威嚴無比的黑色巨狼在雪地儘頭出現。
它緩緩在雪地裡行走,步伐矯健,每一塊肌肉都流暢有力,就像從夜色中走出來的狼神,一雙眼睛狼眸深邃寧靜。
大黃愉快的跑到黑色巨狼身旁,嚶嚶叫了兩聲,撒嬌一般把吻部湊了上去。
這隻堪比巨型雪橇犬大小的黃狼,在龐大的黑色巨狼麵前,竟像個還未成年的小奶狗似的。
想到這裡,陸硯州思緒一頓:……說不定,還真是個絨毛未退的小奶狼。
很快,黑色巨狼身後跟上幾隻灰黑色巨狼,它們圍繞著小黃狼嗅聞,姿態親密。
隻是,在這些巨狼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有些尚未愈合的傷口還在流血。
直到這時,陸硯州才恍然大悟。
這是一個以黑色巨狼為首的狼群,或許是因為凜冬來臨的原因,它們也像變異巨鼠和變異甲蟲一樣,經曆了慘烈的搶地盤戰爭。
這群狼戰敗,不得已離開了家園,尋找新的過冬地點。
在尋找地盤的途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還未成年的黃色小狼身受重傷,與族人失散。
它始終惦記著自己的狼群,從未屬於過人類。
陸硯州從它們身上挪開視線,發現這附近的地形有些眼熟。
看到那片懸崖,陸硯州想起來,這是那群變異老鼠的老巢,現在成了狼群的暫時落腳點。
……倒也不錯。最後看了小黃狼一眼,陸硯州默默向它道彆。
第二天,陸硯州難得有些起晚了。
不知道是做夢導致的睡眠質量不佳,還是昨晚暴風雪受了寒的原因,他的頭隱隱作痛,像是用腦過度。
夢中的一切都無比清晰,真實到仿佛親身經曆一般。
陸硯州睜開酸澀的眼睛,甚至有心情和係統調笑:“小九,你猜我夢到了什麼?”
係統非常捧場:‘你夢到了什麼?’
陸硯州眼中露出一抹笑意,他一邊走出房間,一邊說道:“我夢到了小黃……”
後半截話被他吞回了肚子裡。
陸硯州愕然的看到,小黃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安全屋,窩在自己的狗窩裡睡得正香,還微微打著鼾。
在防護罩之外,堆疊了一隻又一隻的巨狼。
它們聽到動靜,紛紛抬頭,動作間抖落了身上的積雪,為首那隻,赫然是陸硯州夢裡的那隻黑色巨狼!
陸硯州一時愣在原地。
黑色巨狼與陸硯州對視,眼神透露出尋常野獸沒有的靈性,一人一狼誰也沒有動作。
陸硯州有些懷疑人生:他什麼時候覺醒預言夢的特異功能了?!
沒過兩分鐘,黃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