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來那一次的彩棚坍塌之事。
這兩件事,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又想起來那桃花粉一事。
種種一再說明,她這位妹妹顧蘭馥,實在是有未卜先知之能。
這種想法縈繞在顧錦沅心裡,以至於等顧錦沅回到寧國公府的時候,她進門看到門前那兩個大石獅子,都覺得這石獅子比起往日裡都顯得陰沉了。
回到府中,她儘快地沐浴更衣,之後便帶著那得來的虎皮鸚鵡,直奔老太太那裡了。
她進去的時候,老太太看到她,笑著招呼了聲,讓她坐下。
旁邊的二太太從旁也笑著,不過看著在給她使眼色。
顧錦沅頓時明白了,當下不動聲色,獻上虎皮鸚鵡,之後便低頭不語了。
老太太懶懶地倚靠在那軟榻上:“這幾日在外麵玩得可好?”
顧錦沅恭聲道:“心裡惦記著老太太,想早些回來,隻是我看人家一早挽留,那個樣子,倒像是有什麼想法,我也不敢回來,隻好多待幾日。”
老太太眉眼沒動:“有什麼想法?”
顧錦沅看著這樣子,知道自己必須小心了,說錯了話,或許這已經攻占的城池又要倒戈相向了。
她低首,輕歎了口氣:“也怪我不懂事,想著勸妹妹不要去猜那什麼鸚鵡,不曾想妹妹反而較真了,要和我對賭。其實我們姐妹對賭,原也沒什麼,誰輸誰贏,這鸚鵡還不是供奉過來給老太太。隻是偏偏——”
老太太聽著這話,倒是和顧蘭馥哭訴給自己都不太一樣,便問:“偏偏如何?”
顧錦沅歎了口氣,將這件事的始末說了個一清二楚。
“本來人家彆苑的管事傳錯了信,這傳錯了也就傳錯了,妹妹胡亂指一個,猜對了猜錯了,也沒什麼,誰也不會當回事,就是小孩子玩笑而已,可誰知道,妹妹那麼篤定她猜對了,猜中的反而是那個彆人傳錯的,這就不由得彆人多想了。”
顧錦沅聲音軟糯,娓娓道來,由不得人不信。
況且,老太太本來對於自己之前聽到的故事就不太信,如今聽顧錦沅一說,自然是信了十成十。
老太太眉頭緊縮:“可是她怎麼就能恰好說出人家傳錯了的那隻鸚鵡”
這件事確實有些奇怪了,你隨便指一隻錯了不要緊,但你隨便一隻,幾十隻中偏偏是那隻,由不得人家多想!
顧錦沅頷首:“是了,所以人家睿遠侯夫人心裡疑惑得很,妹妹匆忙跑回來了,我若是也跟著跑回來,人家怕是以為我們做了賊,我隻能是留下幾日,慢慢地和人家說話。”
老太太歎了聲,望向顧錦沅:“那如今睿遠侯府那邊,怎麼說?”
顧錦沅:“她們自然心裡也是疑惑,不過我暗地裡打聽過了,她們把上下的人等都查過了,確實和妹妹並無接觸,想必真是湊巧了。”
老太太讚許地點頭:“這樣也好。”
一時望向這孫女:“倒是多虧了你,幫著從中斡旋,要不然人家若是想多了,那以後兩家的關係就不好相處了。”
這種事,若要解釋,必須趁熱打鐵,若是等以後,人家生了疑竇,做長輩的再特特提出這事來解釋,反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而顧錦沅不急著回來,反而留下和人家解釋清楚,這自然是對的。
正這麼想著,外麵響起來腳步聲,是胡芷雲帶著顧蘭馥過來了。
顧蘭馥眼圈是紅的,一看到顧錦沅,自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剜了顧錦沅一眼。
顧錦沅一臉乖巧,神情柔順地坐在老太太身邊,還幫老太太拿美人錘來捶腿。
胡芷雲看著這個樣子,倒是笑了:“我們風光的大小姐回來了?”
顧錦沅起身,過去見禮了,雖然神情很淡,不過也確實是禮節周全。
胡芷雲冷笑:“母親,這一次,拜咱們的大小姐所賜,蘭馥可是丟人了。”
老太太本來因為這事,對顧錦沅也有些不滿,但是她現在聽了顧錦沅的話後,細想了下,又開始覺得,顧錦沅這事沒辦錯,反倒是顧蘭馥,實在是讓人琢磨不透。
所以在聽到兒媳婦這麼說的時候,她慢悠悠地來了一句:“這也沒什麼,反正丟人不是這一次了,再丟一次,算什麼?”
顧蘭馥:“……”
她聽到這話後,愣了下,之後“哇”的一聲,她哭了出來。
哭出來的她,噗通跪在那裡:“祖母,母親,我,我委實不知道為什麼我恰好猜中那個,我也是看那隻鸚鵡是白毛的,想著最不像鸚鵡。”
奈何老太太根本不想聽,這些能是真話嗎?真話是不會說出來的,能解釋出來的必然是假的。
胡芷雲看著女兒哭,臉上倒是也沒什麼心疼,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顧錦沅,卻是道:“母親,我是想著,蘭馥實在是不爭氣,這和二皇子的婚事,也該重新考量了。”
這話一出,老太太怔了下。
顧錦沅眉尖微動。
而顧蘭馥則是哭得更響了。
胡芷雲微蹙眉,沒搭理自己女兒,而是徑自道:“這婚事,其實原本就是訂給我們寧國公府的嫡長女的,如今——”
她這話還沒說完,顧蘭馥噗通跪在她麵前了:“娘,不可,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