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來到鐘瑾儀旳小院,不同以往,這次他認真地想了下措辭。
畢竟鐘瑾儀這氣生得也並非無理取鬨,任何女人,在聽聞自己的未婚夫還有個未婚妻,而那個未婚妻不是她的時候,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除非是蘇秦秦和敏妃這樣的好姐妹、好主仆,倒也可不分彼此嘻嘻。
想了一通之後,秦源便正了正衣冠,然後昂首挺胸,氣沉丹田,大踏步地朝鐘瑾儀的屋子走去。
女朋友當然是要哄、要疼的,但秦源的原則是,哄女朋友的時候,一不能心虛,二不能猥瑣,三不能低聲下氣。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當你矮一截以後,哪怕這次勉強哄好了,也會為下一次“戰爭”埋下伏筆。
且這種操作,很可能導致對方理所當然地享受強勢帶來的快感,並且對此上癮。
以至於日後很多原本可以避免爭吵、避免一方委屈求全的事情,不可避免地習慣性上演。
誰不希望彆人總是求著自己呢,要不然為什麼那麼多人迷戀權力?
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結果,最糟糕的結果就是,有些人明明很優秀,但是因為習慣了對伴侶委曲求全、低三下四,反倒是讓對方覺得沒用、平庸、不過如此。
然後,很自然而然的,總是被哄的那方,就希望找更“優秀”的。
於是,悲劇性的判斷失誤就出現了。
被哄的那方,分手之後往往會發現,自己原來沒那麼優秀,沒有多少人慣著自己於是又想回頭。
而低三下四的一方,又很難接受自己一度深愛的人, 拋棄自己後再回頭。
於是原本很好的緣分, 就這麼毀了。
此為相處之道, 不存在男女之分,無論是男生哄女生,女生哄男生, 都是這個道理。
任何企圖以低聲下氣換來的“和平”,終究不是真和平。
當然, 也不是去哄對方, 要表現出盛氣淩人的架勢。
尤其是你本身也有錯的情況下, 更不可如此,否則不光人家要發飆, 弄不好人家大哥、老爹、老娘什麼的,也會給你捎口信要聚聚什麼的。
在秦源這,哄鐘瑾儀的辦法就很簡單, 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保持君子坦蛋蛋蕩蕩蛋蛋?好像差不多, 無所謂了。
就, 誠懇地讓她相信, 自己對她的感情,不會因為蘇若依而有什麼改變。
“梆、梆、梆。”
秦源敲了三下門。
但是等了好一會兒, 裡頭也沒什麼動靜。
秦源不急不躁,又敲了三下門。
可還是沒有動靜。
這下秦源就不由摸了摸下巴。
不應該啊,從鐘瑾儀在膳廳的反應來看, 她還沒到心灰意冷,連解釋都不想聽的地步吧?
難道不在這?
秦源一想到這, 最近很閒的阿大就心領神會地從他懷中跳了出來。
三品的阿大,果然更懂秦源的心思。
二話不, 就從門縫中鑽了進去,要幫秦源一探究竟。
阿大最近也是有點飄, 完全沒考慮過,它這麼硬闖人家閨房,會不會被鐘瑾儀一巴掌拍死。
不過,轉了一圈後,它發現鐘瑾儀不在屋子裡。
臥房、客廳、廂房乃至盥洗房都看了,都沒有。
秦源不由“嘶”地倒吸了一口氣。
她這是知道自己要來,所以才故意躲開了?
這是要鬥智鬥勇
那麼問題來了, 鐘瑾儀不在這,還能去哪?
答案倒不是太複雜,於是秦源立即跑去,把剛剛才上床睡覺的鐘瑾元, 從被窩裡拉了出來
霧源穀,鐘家禁地。
月下,鐘瑾儀身穿青色素衣薄紗長裙,與官服相比,這件紗衣貼身了許多,將她的纖素的腰身和玲瓏的曲線襯得格外清晰。
加之鐘家禁地之內,從無外人闖入,因而這薄紗輕透,如雪的肌膚若隱若現。
去掉了冰冷的黃金麵罩,便可見那清冷卻嫵媚的臉上,眉若輕煙,杏眸澄澈,那月色倒影溪水在她臉上瀲灩,蕩起的卻是人的心魄。
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薄紗輕衣透汗濕,露濃花瘦。
這個年紀的女人,又是這般樣貌,其實隻要站在那,便能引人無限遐想。
若是真少年,未必知道, 這般女子妙處多。
而若是鐘瑾元便隻會歎一聲人老珠黃事真多!
隻有秦源,被這月下孤影,瀲灩生香所震撼。
“賢弟,她這般,定然是對前次之事還耿耿於懷,你便好好哄哄她吧。”
鐘瑾元將秦源帶入穀中之後,遠遠地看著鐘瑾儀,道。
秦源就猜到鐘瑾儀一定在這,隻是這裡有鐘家老祖布下的結界,所以他隻好讓鐘瑾元陪他過來,這樣方可進入。
“好的,元大哥你就先回去吧。”秦源輕聲對鐘瑾元道。
鐘瑾元點點頭,又不放心地道,“賢弟,你彆嫌她,到底也是個女孩子嘛,心思總歸是細膩了些。”
“嗯,我知道。”
鐘瑾元想了想,又道,“起來,上次還是她自己的,你與那蘇若依的事情她知道,要我們不要管、不要問卻不知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麼,讓她這般心鬱?賢弟,你與我,那蘇若依到底和你是何關係?”
秦源聞言,一時語塞。
心裡又道,原來上次鐘瑾元和鐘載成閉口不提,是因為鐘瑾儀替自己開脫了。
她自己都解不開這個心結,卻偏偏選擇在第一時間為自己開脫。
這就是一個人扛下所有麼?
不知怎麼,秦源忽然有種得意了很久,自以為是了很久,卻突然被戳破的感覺。
一直以來,還以為這個女人,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在自己的掌握,但其實她未必不知,至少她還有直覺
想想鐘瑾儀對自己如此,而自己卻剛剛又想著怎麼套路她,秦源就覺得良心開始隱隱作痛。
這傻女人,要不要這麼偉大啊,搞得自己像個無賴一樣。
“我回去了,你好好與她吧。”鐘瑾元了句,便禦劍飛走了。
秦源腦子亂哄哄的,這會兒反倒不知如何與鐘瑾儀了,便站在穀間的花叢中,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鐘瑾儀。
鐘瑾儀在數十丈高的瀑布頂上,兀自而立,一動不動,站了很久。
忽地,她閉上了雙眼,雙臂打開,身姿漸漸地前傾。
很快,如同一隻青色的蝴蝶,與那銀練般的瀑布一起,翩然從高處落下。
秦源瞳孔驟然一縮。
握草,這是要自殺?
不過很快就想起來,她自殺也不可能用這種方式啊,上次出“飛行事故”她都安然無恙,就這點高度怎麼可能摔死一個大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