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劍奴(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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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劍奴(二)

劍奴忽然之間就像換了個人。

那個住在皇城之巔,俯瞰天下修者,芸芸眾生儘皆仰望的傳奇,現在已然變成了一個神情亢奮、追憶往事的普通老人。

或許不是老人,眼下他就是五百年前的那個雷奴,那個忠心耿耿追隨高祖南征北戰的“匹夫”。

劍奴看著秦源,似見老友, 話頭一打開就停不住了。

“你可知,當初老夫是如何結識的高祖?”

“還記得,那年老夫十六,高祖十五。那是一個盛夏,老夫閒來無事在街上閒逛,便看到一少年在路邊支了個奇怪的攤子。”

“一張桌子,三個倒扣的碗,還有三個小球。少年說,能猜到碗裡有幾個小球,他就賠一錢銀子,要是猜錯,隻要給五個銅子兒就行。”

“哎,當時老夫還是太年輕啊,一連玩了十餘把,一把都沒猜中,結果把老爹給我買肉的錢都輸光了!”

“回去被老爹一頓好打,但是心裡又不服,於是第二天偷了老爹的錢,又去找他玩。這回倒是有贏有輸了,可輸的也更多了,一天下來足足輸了五六兩, 回去被我爹吊在房梁上打!”

“第三天,老夫拿著我爹讓我看大夫的錢, 又去找他玩了, 又輸!”

“第四天,我爹親自押我去看大夫,等我爹走後,我咬咬牙跟大夫借了點錢,又去找他玩”

秦源聽得嘴角一陣猛抽搐,想笑又不敢笑。

果然,能被柴莽看上的人,都特麼不是一般的人才啊!傻子都能看出有貓膩,他就是不信邪,非要一條道走到黑!

就這性子,大抵是怎麼跟他講道理,他都悟不明白的,難怪柴莽動不動就要揍他!

不難想象,柴莽當初能將他帶成一代大宗師,費了多大的心血,或者暗地裡噴了多少次老血。

不過,或許正是這樣,劍奴對他的感情,才會如此之深吧。

劍奴說到這裡,臉上忽地浮起了一絲笑意,眼神聚焦在跟前某處, 想必是沉浸在那段時光中了。

“直到第五天, 老夫趴在一輛矮板車上, 用兩手劃著再去找少年,也就是高祖時,高祖就怕了!嘿嘿,那可是高祖唯一一次麵露懼色!”

劍奴整了整身姿,臉上的笑意更濃,“高祖曰:兄弟,到此為止,我把錢都退你成嗎?老夫哈哈一笑,說願賭服輸,豈有退錢之理?說罷就又要開賭!”

“接著,高祖也哈哈大笑,喊了一聲‘好漢子’,然後便問老夫願不願意跟他,闖一番大事業?

老夫原本不肯,但耐不住高祖說了一番振聾發聵之語!什麼男兒大丈夫,豈能鬱鬱久居人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男兒一生行事,何須向人解釋?

老夫當時就看出,高祖斷非凡人,於是當晚就給家父修書一封,連夜與他投奔前程去也!”

秦源心裡一陣庫庫庫,但還是勉強做出了一副“敬仰”之狀。

順便捧哏,“前輩果然慧眼識人哪!若是晚輩的話,恐怕斷無此決心!”

要是自己的話,最多給他個“聽懂掌聲”。

劍奴越說越振奮,幾乎是滔滔不絕。

秦源其實很理解。

“高祖”二字,在劍奴乃至陳家、鐘家老祖的眼裡,或許意味著一生的榮耀與光輝。

也可能是,唯一支撐劍奴孤獨地活到現在的那一抹光。

在這個昏暗的屋子裡,他大概無時不刻不在懷念,高祖揍他,他又去揍拖鼻涕、狗牙的日子。

憋了五百年,是個人都會想傾訴的,隻是這五百年來,天下早已沒有見過柴莽的人,劍奴自然就不屑於跟任何人講了。

就好比曲高和寡,劍奴如今何等身份,怎會與不懂高祖的人聊高祖?

突然間又來了個懂柴莽,又能聊柴莽的人,老頭兒一開口,自然就停不住了。

說真的,秦源挺羨慕柴莽的,有這樣的好兄弟,肯為他看五百年的天下,無怨無悔。

秦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隻能在一旁傾聽,偶爾捧個哏,這方麵他還是比較擅長的。

而且,有些哏也隻有他能捧。

比如,劍奴說,“高祖一生愛過五個女人,不過有一個老夫是不認可的,就是芬皇後”

秦源就立即接話,“高祖在老家,似乎還愛過好幾個。欣欣、琪琪她們,高祖可有跟你提過?”

劍奴一聽,登時又老眼一瞪,乾枯的老手就緊緊地抓住了秦源的手腕。

“高祖,連這都與你說了?”

“高祖說了!他還說,他老家有一種叫什麼、什麼會所的地方。那地方,才叫一個真的好!姑娘們都穿著超短的裙子,就跟蠻族的女子差不多?但是可比她們白多了,也精致多了!”

“對對對,高祖與老夫提過好幾次!”

一提這個,劍奴的嘴角就又咧了開來,嘿嘿笑道,“在你之前,這等秘辛高祖可隻對我一人說過,至今世人都不知,後宮的欣欣、琪琪這些大道是從何而來的。看樣子,高祖待你不薄啊!”

秦源點點頭,“嗯,高祖與我在夢中無話不談!我便是得了他的指點,才能這麼快,就上了大宗師的!”

秦源現在的膽子稍稍大了些,開始借高祖為自己“圓謊”了。

他覺得這是很保險的,總比自己的金手指被劍奴知道的要好。

事實上,秦源一直有種感覺,那就是劍奴對高祖“托夢”之說,似乎絲毫不感到驚訝,更多的反而是驚喜。

或者說,當自己說出高祖“托夢”之後,他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懷疑。

對此,他認為大概有兩個方麵的原因。

首先如果不是高祖托夢,就完全無法解釋他如何進入地宮,如何十六歲成為大宗師的。

其次,高祖升仙一事既然是事實,那麼他的“托夢”也完全有依據,尤其是對於親眼看到高祖升仙的人,更不會懷疑。

但總覺得,是不是差了點什麼?

此時,見秦源對高祖了解甚多,劍奴的談興也更濃了。

隻見他一臉認真地問道,“那高祖有沒有與你說,何為螞蟻上樹,老樹盤根?高祖常說,現在女子連這都不懂,簡直了無生趣。老夫問他好幾次此是何意,他又不肯說!”

秦源嘴角又是一抽,想了想,說道,“這個高祖倒是略有暗示,說是什麼會所姑娘都會的某種某種讓人舒緩的手段,大抵是能消解疲勞吧。當然了,他說我還小,不需要太懂。”

“原來如此!”劍奴高興地一舒眉頭,“原來高祖是想讓天下女子都學會這個,好讓男子在勞作之餘,舒筋活絡!高祖還是高祖啊,這點小事也為天下蒼生勞心!”

秦源捂了捂嘴,“咳咳的確,的確。”

“就是,也不知道為何不推行了?”

不知不覺,一兩個時辰過去了。

丁成幾次來到門口查看,卻見大門始終緊閉,一臉的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劍奴大人說話向來精簡,也不喜與人多說話,他召見任何人,從不超過一刻鐘的。

今天這是怎麼了?

屋內,兩人的聊天仍在繼續,時而低聲時而高語,偶爾還會夾雜一絲笑聲,就如同兩個多年未見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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