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汲水院,憋了一路的憐月終於忍不住開口。
“小姐,七皇子真是個好人,果然如傳聞中的那般,姿容絕世,世間少有男子能及,聽說連三皇子在他麵前都相形失色,要不是七皇子不能修煉……”
說到這裡,憐月小心地看了一眼聞翹,擔心她心裡介懷。
這段日子,憐月也能感覺到聞家對汲水院態度的變化。當然,一心追求大道的人自不會在意一樁婚事,也不會為這些世俗之物所擾,可這世間更多的是碌碌無為之人,於修行一道的天資不佳,耽於享樂,更多的是重視眼前利益。
他們明白有了這樁婚事,聞翹不僅不會缺修煉的資源,也無人敢欺,否則便是不給寧氏麵子。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隻要有點追求心的人都不會羨慕,誰願意和一個不能修煉的凡人在一起共度短短幾十載歲月呢?
聞翹看她一眼,說道:“七皇子挺好的。”
憐月心下一鬆,笑道:“奴婢先前看了一眼,覺得他確實很好。對了,他還給小姐您送禮物呢,是什麼?”
聞翹抱著懷裡的白玉匣子,進了房,坐到靠窗的榻上,打開匣子。
憐月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大失所望,“這是什麼呀?看起來像植物的種子。”
“七階靈草種子。”聞翹說,嘴角微翹,心情非常好的樣子。
憐月撓了撓頭,不明白一粒種子罷,怎麼小姐這般高興?若是成株的七階靈草,那才值得高興呢。七皇子也真怪,竟然給小姐送粒種子,不會是因為聽到傳聞,以為她家小姐真的喜歡種草吧?
想到這裡,憐月忍不住看向窗台的那幾盆靈植,發現它們依然生長得鬱鬱蔥蔥的,那旺盛的生命力,說它們不是雜草誰信?
要不是自家小姐親自養的,憐月也覺得小姐是不是有種雜草的怪癖。
聞翹愛不釋手地把玩了會兒那粒種子,吩咐道:“給我找個花盆。”
憐月哎一聲,忙不迭地去找花盆。
找來花盆後,憐月想了想,問道:“小姐,要不要去靈草園弄點靈土?”
聞翹搖頭,“不用。”
接著又吩咐憐月將窗台上那五盆靈植移到窗外牆下,看它們的根係都快要撐破花盆,索性就直接移植到牆根處的泥土裡,讓它們自由生長。
憐月一邊乾活一邊朝院子瞅了瞅,嘀咕道:“最近咱們院裡的花花草草長得可真精神,常春園裡的都沒這邊長得好,莫不是汲水院的風水變好了?”
聞翹坐在一旁,慢慢地往花盆裡填土,聽到這話,瞥了一眼院子。
於凡人而言,風水之說虛無飄緲,玄之又玄,然而對修行者而言,這些和常識差不多,所謂風水,不過是和五行掛勾,集天地元靈之氣彙集,聚靈或聚煞,皆看五行分布。
汲水院位置極偏,不好不壞,元靈氣自然也不豐的。
不過是她每日用體內稀薄的元靈氣催生靈植時,漏了一丁半點出去,院裡的凡植沾了一些,自然生長旺盛,雖反饋回了一些草木精氣給她,但仍是溢滿狀態。
將那粒七階靈草種子埋到土裡,聞翹澆了些水,放到窗台上。
憐月也移植完那幾株靈植,見聞翹坐在窗邊盯著窗台的花盆看,不由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是夜,聞翹推開窗。
今晚又是一個月圓之夜,闐黑的夜空中,圓月當空,如水的月華傾泄而下。
聞翹盤腿而坐,沐浴著月光,修煉半宿,待體內積畜了些許元靈氣後,方才小心翼翼地將為數不多的元靈氣輸入花盆裡的種子。
她的經脈天生比其他修煉者要纖細脆弱,每次能吸收的元靈氣不多,若是過了量,則會經脈脹痛,重則經脈寸斷。這些年,她已經摸索出一 個度,隻要不超過那個度,經脈雖脹痛,卻不會斷裂出血。
如此,能吸收元靈氣不多,修為也不得寸進,一直在入元境中期徘徊,如同一個廢材。
直到體內的元靈氣耗空,花盆裡的種子依然沒有動靜。
聞翹並不意外,這粒種子的生命力格外旺盛,想要將它催生發芽,需要的元靈力也多,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無法提供給它足夠生根發芽所需的元靈力。
種子不能生根發芽成長,自然也無法回饋給她草木精氣,光出不進,讓聞翹原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有些負荷不住。
擦了擦冷汗,聞翹硬撐著繼續打坐,直到體內的元靈力重新畜滿,天光已微曦。
聞翹換下身上的衣服,筋疲力儘地爬回床上,不一會兒就熟睡。
入睡前,聞翹想著,下次不能隻顧著這粒種子,還須得給其他植物催生,吸收一些草木精氣養身體才行。
仿佛睡了會兒,聞翹就被憐月喚醒。
“什麼事?”她沙啞地問,臉色泛著微微的青色,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
憐月擔心地看著她,以為她又生病了,心頭有些惶然,輕聲道:“皇宮來人了,說要商議您和七皇子和婚期,家主請您過去。”
聞翹哦了一聲,濃密卷翹的長睫微顫,睜開一雙清浚浚的眸子,朝床邊的丫鬟伸出手,“伺候我更衣罷。”
憐月扶她起床,取過一旁備著的乾淨衣物伺候她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