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侯爺要打大姑娘板子!”外麵一個嬤嬤衝進來,噗通一聲就跪在躺椅麵前,神情驚慌,不停的磕頭:“求夫人快去救救大姑娘,大姑娘一個女孩兒家……”
躺椅上的人眼皮子抖了抖,這才睜開眼,她並沒有看跪在麵前的人,而是神色茫然的盯著虛空,在那嬤嬤的呼喊聲中,良久,才將手掌遮在眼前,掌心細膩柔軟,掌紋清晰可見,透過手掌,那初夏的陽光,好像也變得越發的強烈了。
她這是,回來了?
“你慢慢說,大姑娘怎麼了?”喬柔放下手,微微起身,看著麵前的嬤嬤。原來,她是回到了這個時候嗎?她這一生,悲劇最開始的那一刻?
那個嬤嬤張口就重複了一遍兒,喬柔緩慢起身,伸手給一邊的丫鬟:“快扶我過去看看……”
話音未落,人就軟軟的滑落下來。大丫鬟是個忠心的,忙喊人:“快,大夫人急暈過去了!快請大夫!”
有嬤嬤丫鬟衝過來,七手八腳的扶著喬柔進屋。她這院子裡,七成都是忠心的,所以也不怕誰的手鬆了,將她摔到地上去了。隻要請了大夫回來,她這一關,就算是度過了。
大姑娘的事兒不好沾,誰沾手誰倒黴。尤其是她這個當繼母的,做的好了是應當的,做不好了就該千刀萬剮。
她那會兒多傻啊,大姑娘個女孩子家,挨了板子不好,她就趕緊去攔著,那邊亂成一團,大姑娘的人來來回回的求情,侯爺的人來來回回的抓人,大少爺和老夫人身邊的人又來來回回的奔跑,誰也不知道哪個撞了她一下,生生的撞掉了她兩個月的身孕。
她原先也當是自己倒黴,和那孩子沒緣分,畢竟,誰也想不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那麼小的孩子,居然天生的有心眼。生怕她生了孩子,搶了大姑娘自家親弟弟的東西。
撞掉了就好了,一了百了了。
感覺被扶到了床上,喬柔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一邊聽著外麵的動靜,一邊在心裡盤算著日後的路。說實話,她是不太想留在這府裡的。
世人都說有後娘就有後爹,但真不是所有的後娘都是惡毒後娘的。至少她喬柔不是,她能說,她是對的住自己的良心的,任誰來問,她都能問心無愧。上孝敬楚侯爺的親娘,中間善待楚侯爺的侍妾,對下費心教養楚侯爺的嫡出子女。
可最後她落得個什麼結果?
喬柔並不是那怨天尤人的,想到那上輩子的事情,心裡哀歎一番,隻發誓不再重蹈覆轍,就不再去回想了,反正也都已經發生過了,想再多,又有何用?還不如顧著眼前,將以後的日子給過好。
“侯爺過來了。”守在旁邊的小丫鬟輕聲說道,喬柔微微蹙眉,慢吞吞的睜眼,她和楚侯爺雖是夫妻,這感情,卻是普普通通。一個是死了原配偏又年輕,需要個繼室,一個是守孝耽誤了花期不得不降低標準,兩邊條件一對,這婚事就成了天造地設了。
沉穩的腳步聲從外麵蔓延到床邊,年近三十的男人皺眉低頭看她:“身體不舒服?可請了大夫了?”
喬柔尚未來得及回話,身邊的丫鬟就嘴快說道:“花嬤嬤急匆匆的闖進來,拚命磕頭求我們夫人去救命,我們夫人有些嚇著了,又著急又擔心,再加上前些日子有些著涼不舒服,這才暈倒了的,正請了大夫了,估計一會兒就能到。”
不是我們夫人不關心你家大姑娘,是身體不好暈倒了,沒辦法去。還有那花嬤嬤,實在是沒規矩,連夫人的院子說闖也能闖了,這膽色是誰給的?
那花嬤嬤已經溜走了,夫人暈倒,救不了她家的大姑娘,她總得另外找個救星。
楚侯爺沒言語,往日裡喬柔身邊的丫鬟都是很規矩的,這次大約是被喬柔的暈倒給嚇著了,這才有些口無遮攔,為主子出頭,並不是什麼大錯。再者,喬柔的人,該她自己教導才對,彆人開口,難免會下了喬柔麵子。
喬柔也沒出聲,若說大姑娘是長了牙的狼,那這花嬤嬤,就是跟在後麵攛掇的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來著。若是沒人支招,大姑娘不過六七歲,如何知道婦人懷孕的事兒?連她喬柔自己,都尚未察覺,那大姑娘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怎麼還知道如何讓婦人小產呢?
室內沉默了片刻,楚侯爺寡言,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不會說,就隻坐在床邊等著,喬柔也沒心情拉家常,索性就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