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在哪兒?”打扮素雅的女子輕聲問道,旁邊丫鬟一邊幫她將釵環帶上, 一邊笑道:“老爺一早去了衙門, 這會兒大約是還沒回來。”
女子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 她和程大少已經成親將近一年了,但程大少始終是未曾和她圓房。他們是夫妻,至親, 卻也至疏。至親是因為這宅子裡的事情, 她和程大少都是有商有量, 家具是他們一起挑選的, 擺設是他們一起放的, 下人是他們一起管束的。至疏則是因為雖為夫妻, 同住一個院子,卻是分在了兩個屋子。
她早上不知道程大少什麼時候走, 程大少不知道她白天會做些什麼。
已經一年了, 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一年的時間, 她越發的確定自己當年的選擇是沒有錯的。程大少看著不著調, 但實際上, 卻是個很心軟,又很重情的人。為著個小宮女, 守身如玉,光是這點兒,就挺讓人佩服的。
但佩服是佩服, 這種事情落到自己身上, 就不怎麼讓人愉快了。
劉大姑娘一邊想著, 一邊在鏡子裡端詳自己的容顏。她唯一的武器,就是這容貌了,若是再不用上,再等幾年,怕是就沒辦法用了。
既然已經成親了,那總得做個真正的夫妻才行。她也不去奢望程大少哪天真的忘記了那小宮女,她隻求程大少能稍微的,注意她一些。畢竟,日子總是要走下去的是不是?雖然死去的人是無法替代的,但活著的人,也是要照樣往前走的對不對?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就不信自己打動不了程大少,已經給了他一年時間了,再多的,就不能給了。
“中午讓廚房做些老爺喜歡用的飯菜,我親自到前麵衙門去走一趟。”劉大姑娘輕聲說道,小丫鬟忙應了一聲,她雖然不知道這府裡的兩個主子為什麼這麼疏遠,但不該問的,她是從來不會去問的。
劉大姑娘自己拿著胭脂水粉在臉上勾勒了一下,鏡子裡的容顏,還是一如既往的動人心魄。她以前,也是為自己生了一張這樣的臉麵感覺難堪的,若非是這一張臉,家裡怎麼會被人威脅呢?若非是這一張臉,娘怎麼可能會低聲下氣的去求人呢?若非是這一張臉,她和妹妹,怎麼可能會寄人籬下呢?
沒有權勢,這一張臉就隻能是禍端。
但現在,她又覺得,其實能生這麼一張臉,也算是老天爺的一種子賞賜吧。真沒了這張臉,她說不定還要不習慣呢。
反正都已經長這樣了,再去想那麼多,不是自找煩惱嗎?
換了一身合適的衣服,劉大姑娘先去前麵將家事給理了理。感謝貴妃娘娘,感謝侯夫人,感謝程大少,否則,她現在的日子,必定是沒有那麼舒心的。
到了中午,前麵小廝來回話,說是衙門的老爺們已經下衙,這會兒程老爺正在書房閒著呢。
劉大姑娘親自拎了食盒往前麵去,到了書房門口,被小廝攔下。程大少親自開的門,略有些疑惑:“你怎麼過來了?”
“有些事情想和老爺商量一下。”劉大姑娘笑著說道,她知道什麼樣的角度才是最漂亮的,這會兒站在台階下,下巴微微抬起,發絲在臉頰旁邊蕩了蕩,初春的陽光灑下來,將那如玉的臉龐渡上一層白光,越發顯得美人如玉。
程大少也是男人,如此美色,自然也有幾分欣賞。和欲~望無關,無論男女,看見極致的美景,也總會是有幾分心動的。程大少回神的也快,略微側了下身體,挪開自己的視線:“進來說吧。”
劉大姑娘進門,先將飯菜給擺好,然後笑著在程大少對麵坐下:“我想和老爺商量的事情有點兒重要,老爺等會兒聽了也先彆著急生氣發火。”
“你說。”程大少應道,一邊低頭吃飯,一邊豎著耳朵聽。
雖說這妻子不是他心甘情願娶的,但到底也是進了程家門,一來是為他抵擋了外麵的流言蜚語,二來也為他應付了姐姐的眼淚責備。三來,這女子也是聰慧能乾,這一年的時間,府裡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不管是吃住還是衣行,她都能安排的妥妥當當。程大少也是不得不承認,這府裡有她和沒她,完全是兩種相反的生活狀況。
哪怕是看在她辛辛苦苦打理家事的份兒上,隻要不是特彆過分的要求,他都是能答應的。
“前些天李同知的夫人給我下了帖子,請我參加她家小兒周歲宴。”劉大姑娘沉吟了一下,從這方麵入手,慢吞吞的說道:“我昨兒去的,李同知的夫人送了我回禮,是一件兒百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