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1 / 2)

楚聰最近有些煩惱, 不算大, 也不算小。緣由呢,是因為他姐姐嫁人了。姐弟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一來呢,和家裡大哥年齡差距在那兒放著,差著十來歲呢,玩兒不到一起。尊敬是有的, 但親昵就少了點兒。二來呢, 打小跟著親爹在廣東, 和家裡的堂兄妹呢, 也沒多少接觸。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吧, 叔父們也謀了外任了, 還是見不著麵兒。

所以, 他自小最親近的就是這姐姐了,也可以說是姐姐一手將他給帶大的,畢竟親爹親娘都有自己的事情,他就隻能當姐姐的跟屁蟲了。

現下, 這姐姐嫁人了, 他這心裡, 就有些酸, 又有些不太放心,還有些不太習慣。最重要的是, 他現在才發現一個大問題——家裡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就他沒有。

爹要當差, 大哥要當差,大嫂要管家理事,娘要打理生意,最近她那布莊好像要搞什麼印花,反正他是不太懂的,就是人變得很忙了。姐姐跟著姐夫要去廣東,姐姐準備將女子學院開辦到廣東去。姐夫也有自己的差事,人人都不閒著。

那他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找點兒事情呢?這樣整天無所事事的,是不是哪天就要成為娘親說的那種讓人厭煩的紈絝了?這可不行,爹可是說過的,等將來,他是一定會給他們兄弟分家的。到時候,他總不能讓大哥或者姐姐養著吧?

大哥就不用想了,不是一個親娘,就算大哥願意養著他,大嫂怕是也不會答應的。姐姐嘛,那估計是沒問題的,但讓姐姐養著,他男人的自尊還要不要了?

所以,他得找個事情做才行。

做點兒什麼呢?參軍嗎?這個不太行,他雖然從小也跟著親爹練武了,但他天生不是練武的材料,彆說是飛簷走壁了,練了這麼久,個子都還沒姐夫高。

科舉吧?這個他好像更不擅長啊。光是一個秀才……他現在都沒考中,據說他大哥是十八歲中的秀才。他今年,也十八歲了,之前參加秋闈,沒中。

若是一年年熬過去,中可能是會中的,但是太浪費時間了點兒。最關鍵的是,他對念書沒興趣,看見書本就瞌睡,原先娘親還是對他有很大的希望的,近兩年也不催著他念書了,看來是已經放棄了。

要不然,做生意去?他覺得他對這個還是很有興趣的。但小生意嘛,他是看不上眼的。再者,說出去是不是會給侯爺爹丟人呢?畢竟楚家也算是世家了,出個不念書不習武的子弟,有點兒說不出口。

楚聰想了小半個月,一直想不明白自己要做點兒什麼。

然後,某天早晨,他就給家裡留了書信,包袱款款的,離家出走了。

楚侯爺都要氣死了,一早就在院子裡跳腳:“實在是反了天了!點點大的小屁孩,居然給我玩兒這一手!一定要將人給找到!看找回來我不打死他!”

也是沒辦法了,楚侯爺這都有心理陰影了,當年的楚瑤,離家出走之後可就再也沒機會回來了。

喬柔倒是不放在心上:“他是男孩子,又不是女孩子,出去走走也不是什麼壞事兒,男人嘛,就算是走到半路沒錢了,也能去抗個包裹賺個力氣錢,你就當他去遊學了就是。”

楚侯爺氣喘籲籲:“遊的什麼學!文不成武不就!都是你當年太慣著孩子了,好好一個孩子,現在變成這樣子!”

喬柔就不高興了:“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我說慣著就慣著了?你當爹的就半點兒不用操心的?你覺得我慣著不好,你怎麼不攔著?你怎麼不出麵教訓?”

楚侯爺頓時說不出來話了,他那不是忙嗎?忙的腳不沾地的。再者,這孩子除了文不成武不就,也沒彆的缺點了啊,嘴甜會說話,體貼又孝順,每次他想強硬起來管教一番吧,那孩子就可憐巴巴的,他三十來歲才有了這幼子,等開始管教孩子都四十歲了,上了年紀,哪兒能狠得下心來?

更何況,和彆家光闖禍的孩子比起來,他這兒子,簡直乖巧的就像是女孩子,他哪兒舍得去下狠手?

說不過喬柔,但到底是不放心兒子在外麵亂跑,楚侯爺就打算派幾個家丁去找,找到了就回個信,讓人跟著就行了。但是沒想到,他這邊人手沒撒出去,那邊親閨女就先讓人來報信了——楚聰那孩子,跟著他親姐姐的馬車,要光廣東那邊走了。

有閨女在旁邊照看,最主要的是姑爺是個靠譜的,去的又是廣東這樣的熟地方,於是楚侯爺和喬柔這老父母的一顆心,瞬間就又放回去了。

讓人打包了幾件衣服行李,再給送上銀票——姐夫可不是親爹娘,還能處處給你想周到了?自己手裡有銀子,過的也能隨心點兒。

至於惹禍這種事兒,楚侯爺和喬柔是不擔心的,自家兒子就不是那種惹禍的料。

誰知道他們這邊剛這樣安慰了自己,不到一個月,閨女的來信,就帶來了一個壞消息——楚聰那臭小子,趁著人不注意,偷偷用楚侯爺給的銀票,又用喬柔的印信從布莊貸了一筆銀子,加起來有三萬兩,也不知道去哪兒弄了一批貨物到廣東,然後,背著楚瑾和劉雲峰,自己帶著貨物,上了海船了!

喬柔當時一口氣沒上來,就直接暈過去了。楚侯爺連罵人都顧不上了,趕緊的喊丫鬟婆子,又請了徐大夫來。倒是沒彆的大毛病,氣怒攻心,再加上這兩年忙生意,有些累,所以一時才沒撐住,最好是多休養幾天。

開了養身體的方子,徐大夫就告辭了。楚侯爺一邊命人去熬藥,一邊苦口婆心:“我說讓你往日裡彆那麼拚命,你非得不聽,看看看看,這是生病了吧?日後我還指望你能陪伴我一輩子呢,可彆我還沒倒下呢,你就先倒下了!我可不許你走在我前麵!”

喬柔是又要生氣又無奈:“先不說這以後的事情,隻說阿聰的事兒,是不是得找人將他給追回來?”

楚侯爺歎氣:“你說追就能追回來?阿瑾那邊必定是想過辦法的,要不然,她能送信回來?”明知道父母接受不了,偏偏還寫信回來,說明什麼?說明人根本是追不回來了!這麼大的事兒,又瞞不住,楚瑾這才趕緊寫了信回來告知,免得楚侯爺和喬柔從彆人口中得知這事兒,再氣出個好歹來。

“那可怎麼辦?這孩子,從小可沒離開過我身邊。”喬柔那眼淚瞬間就下來了:“他平日裡不成器,根本沒吃過苦受過罪,那海上的生活是好討的?你也知道,每年上船的人有多少,可回來的能有幾個?”

就算是朝廷接手了這海上貿易,但凡出海的船隊,要麼有武器,要麼能聘請海軍護航,比十年前,那可是安全了許多,但大風大浪這些海上災難卻是不講道理的,它們想要掀翻一艘船就能掀翻一艘船,就算是有再多的海軍護著,那茫茫大海,隻要掉進去了,又有誰有本事將人給拽出來?

每年出海的人,也不過是從之前的六成的死亡率,降成了三四成而已。

海上貿易的利潤雖然大,可全都是用性命換來的啊。

“他命好……”楚侯爺歎氣,他也知道海上辛苦,甚至危險,可這會兒,這話不能順著喬柔說,得安慰喬柔才行:“從小到大,你看他遇見事情,是不是都躲過去了?從沒受過災?再者,人都已經上船了,咱們能怎麼辦?你若是實在不放心,咱們就多多的做善事,給他祈福,求菩薩佛祖保佑。”

要不然能怎麼辦?

楚侯爺都沒辦法,喬柔就更沒辦法了。隻是打這天氣,她就開始吃齋念佛,倒不是她就真的信了佛,而是多少給自己個心理安慰,盼著真有神佛能聽見自己的祈禱。

一年兩年三四年,五年過去了,楚聰依然沒有回來。喬柔和楚侯爺也隻能安慰自己,沒有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到了第六年,喬柔和往年一樣,正要帶著人往城郊去——去年冬天雪太大,城郊不少房子倒塌,那會兒她就派人施粥施藥來著,這次過去,是看能不能幫著籌些糧種,好在春日裡讓老百姓們有糧種用。

剛到了城門口,尚未出去,就見外麵飛奔過來幾個人,嘴裡嚷嚷喊喊:“好消息好消息!廣東那邊傳來的好消息,有人在海外發現了新的陸地!沒人的新大陸!”

喬柔現在聽見廣東那邊的消息就激動,她讓馬車停在路邊,喊了小廝過去問消息。

不到片刻,那小廝還沒打聽出來什麼,就見自家管家急匆匆的追過來了:“夫人,快快快,二少爺有消息了!侯爺正在府裡等著呢,二少爺馬上就回來了!”

“二少爺回來了?”喬柔隻問最後一句:“是真的回來了?沒受傷,沒殘疾,好端端的回來了?”

“是快回來了。”管家重複強調,喬柔也顧不上這點兒小差彆了,隻讓幾個婆子自己去城郊將沒辦的事情給辦了,然後她自己就坐著馬車回府了。

隻看楚侯爺一眼,她就知道,不是壞消息。

“咱們兒子,可是立功了!”果然,楚侯爺摸著胡子笑道:“今兒早上上朝,也是皇上說了這事兒我才知道的,我隻瞧著他往日裡喜歡問那些海外的事情,喜歡看海外的書,還以為隻是鬨著玩兒的,沒想到,他倒是有這份兒本事,在他的指點下,那船隊,還真找到了沒人占領的新大陸。”

說著又有些可惜:“隻是在海外,皇上現下也正猶豫,派人去吧,實在是太遠,怕劃不來。不派人去吧,那無主的地方,就那麼扔著,實在是可惜了。”

喬柔不想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伸手就往楚侯爺胳膊上使勁拍了一下:“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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