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所有向日葵都收進倉庫，秦暖洗了洗手，直接從蘿卜地裡折了些蘿卜纓子，麵不改色地吃起來。
授禮麼，她都習慣了。
……
半個小時後，秦暖從秘境裡出來，出了一身的汗，眼神裡帶著授禮後的疲憊和亢奮。
進浴室洗了個澡，穿戴好後，背上包，隨時可以離開了。
不過吃的還沒準備好。
不僅自己要吃，三寶他們也要吃。
倉庫裡其實已經有一堆糧食了，不過都是生的。
她去了一趟食堂，今兒個沒有芋圓，也沒有辣白菜，不過有狼牙土豆，弄得還挺好吃的，她打包了一大份，這是個孩子們吃的零嘴，又給自己打包了幾樣菜。
接著直奔辣椒酒作坊，辣椒酒基本都被她搬去鎮上了，不過這裡並不冷清，因為大家在做辣白菜呢。
也是作坊的員工太清閒，擔心自己無所事事會被辭退，於是打了個申請，說雖然是辣椒酒作坊，但也可以在這裡做一點辣白菜嘛，反正做得不多，也不會把酒作坊糟蹋了。
於是就開始做起了辣白菜，她過去跟幾個正做辣白菜的老太太打了個招呼：“小心點，彆被辣椒辣到了。”
全副武裝的老太太們：“放心，防得嚴嚴實實的。”
秦暖便不再說什麼，抱走了一小玻璃壇的辣白菜，當然也不是直接就這麼抱走，是需要做一下登記的。
接著繞過作坊區朝後麵走去，繞過舊造船廠破敗的廠房，以及幾艘擱在岸上日曬風吹的破船，進了迷霧森林。
進了迷霧森林，她就把壇子放進了倉庫裡，來到森林中央，趙靜語他們正在忙碌呢，現在這裡有三十畝天，分彆種著土豆、水稻和小麥。
還有兩個人正在一個稻穀脫殼機前，給稻穀脫殼，一袋子稻穀倒進去，轟轟聲響中，從下麵出來的就是白花花的大米。
見她來了，趙靜語很高興，把她拉到一個帳篷裡：“小雞已經孵出五隻了，你瞧。”
在一個墊著棉花的四方形玻璃缸裡，五隻很小的小雞崽的羽毛還有點濕呢，正在跌跌撞撞地走來走去，或是圍著食盒吃飼料，玻璃缸上頭支著兩張白熾燈，為這些小家夥提供溫暖。
趙靜語興衝衝道：“一隻隻都很壯實，剩下的七隻蛋也都很好，我都照過了，很快也要出來了。”
秦暖道：“交給你我放心。”
然後她去看了看田，然後扛了一包大米走了。
把大米丟進倉庫後，秦暖拍拍手，去申請了一輛自行車，瀟瀟灑灑地騎車出了小鎮。
出了小鎮，又出了縣城，秦暖回頭看著這個縣城，陸陸續續不斷有逃難的人往縣城裡走，光是她站了這麼一會兒，就有不少修士和鳥人渾水摸魚進去。
秦暖勾了勾嘴角，手一翻，拿出了那塊綠色的玉牌。
族地令。
她心念一動，這塊玉牌就從她手心懸浮起來，晃晃悠悠地越飛越高。
秦暖一揮手，它就朝著縣城飛去，然後化成一抹青色的光芒，朝整個縣城，以及其後方的小鎮覆蓋過去。
片刻之後，這青水般的光芒籠罩了整個縣城加小鎮，隨即這光芒漸漸消失了，好似什麼都沒出現過。
但秦暖看到的世界卻完全不一樣了。
她站在縣城外麵，卻隱隱約約能夠感應到縣城裡麵的動靜。
那些喊口號的人更加不服了，紛紛喊著“憑什麼他們有吃的我們沒有？這是歧視！歧視！”
老弱婦孺們倒是老老實實地在屋裡呆著，說什麼就是什麼，生怕被趕出去。
醫院裡一群病號都老老實實地睡覺休息，整個氣氛都挺好。
意識向前飛，飛到十公裡外的林山鎮，兩個森林悄咪咪地隱匿著，三個作坊裡忙忙碌碌著，遍布整個小鎮的各個食堂排起了長隊，是了，要吃晚飯了。
一小隊人來到了山上那個城堡，小心翼翼地進去，然後來到最高處的瞭望處，一番檢查後開始安裝設備，他們要在城堡裡住下來，從城堡上方盯著整個小鎮的風吹草動。
一切都挺好的。
秦暖放心地轉身離開，她的眼前出現一麵小小的數據。
族地令：元師級
族人：165607人
異族人：2519人
一目了然，多的東西半點都沒有。
她也是這一刻才知道，異族人授禮的修士，原來也屬於異族人了。所以2519人中，不僅包括鳥人，還包括鳥人授禮的修士。
而這些人裡沒有一個是元師級彆的，她若想驅逐他們，就是一個念頭的事。
不過秦暖沒有那麼做，隻是笑了笑，便把麵板收了起來。
……
千裡之外。
中興城，這是中洲大陸最中心的一個城市，而如今，這裡是靈族的地盤。
這裡的人類依舊安全舒適地生活著，靈族甚至結了一道結界，抵擋外麵的風霜雨雪，讓整座城池裡溫暖如春。
末世後，周圍地區的人不斷往中興城湧，希望得到靈族的庇護，可惜，中興城的規模並不很大，能夠容納的人口有限，如今中興城人滿為患。
而中洲大陸的最後一個人類政權，就在這裡，也是這個人類政權，和數個異族領袖簽下的和平共處協議，當時的見證人就是靈族。
“可惜，好像不是所有人都把這個協議放在眼裡。”一個斯文儒雅，一身學者氣息的中年男子，看著眼前看不出年歲的俊美長發男子，麵容焦灼痛苦，“南方已經有十二座城市被洗劫屠殺一空，請先生救我們。”
長發男子正拿著一個噴壺澆花，聞言輕歎一聲：“我們已經幫了你們太多了，再幫下去，就犯忌諱了。”
“可是和平共處協議……”
“所以，他們會受到懲罰的，懲罰遲早會到來的。”
中年男子焦急苦澀，就算懲罰遲早會到來，可傷亡已經造成了，沒有什麼辦法能夠阻止嗎？
長發男子似乎有些不忍，輕歎：“罷了。”他放下噴壺，手一抬，幾個小小錦囊般的東西出現在他掌心，“我聽說，有許多地方都已經斷糧了，我們的靈田有些許產出，你將這些糧食送過去吧，能救幾個是幾個。”
中年男人一愣，然後激動起來，靈田產出可是好東西啊！
他看著這些小小的錦囊，這些東西靈族送出去過的，每個錦囊可以變大，裡麵空間很大，能放下許多糧食。
他連連道：“多謝，多謝！我人族要是能存活下來，一定不會忘記靈族的大恩大德。”
長發男子眼中閃過一抹暗芒，隨即又光風霽月地笑了起來：“我們又不是貪圖你們的感激，隻不過是，萬物有靈，不忍其受難罷了。”
隨即他又道：“這幾天，從各地來了不少人，你們人類天賦不錯，不過短短兩個多月，已經有不少元師了，實在叫人驚喜。”
“我們靈族有一至寶，叫做族地令。”他手一動，空中就出現一個綠色的玉牌，細細說了這族地令的用途，然後道，“這一次比試的勝者，我將會把這族地令贈送給他，到時候，你們人類也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棲息之地了。”
中年男人大喜，感激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連連道謝，甚至有點感激涕零了。
感受著從對方身上傳來的一股股明亮炙熱的感激之情，長發男子眯起眼睛，緩緩地笑了，笑得溫雅無害。
……
縣城中。
那些混在人群中的鳥人蠢蠢欲動。
周圍都是人，不，這是人嗎？這是食物啊！
他們是食肉型的蝠族，人肉對他們的吸引力極大，偏偏上麵大人壓著不讓他們吃人，現在好了，大人們都不管他們了，他們可以隨便吃了。
不過這些人都是病歪歪、瘦巴巴的，他們發現，那些叫什麼青州牧的人麵色紅潤，身體健康，肉都是透著香氣的，這種肉才好吃嘛！
果然跟著這些人來到這裡是對的，這裡有這麼多好吃的肉，該叫大家一起來。
他們這麼想著，盯著青州牧的人，目光陰惻惻的，還不斷吸溜口水，卻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就被青州牧的人看在眼裡了。
“草，他們這是什麼眼神？”監視的人惱了，“這些鳥人，就是一肚子黑水，不知道憋著什麼壞主意呢！”
“一會兒這樣這樣，那樣那樣。”這是打算把鳥人一網打儘。
然後他們就動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鳥人們忽然就搖搖欲墜起來，就跟吃醉了酒似的。
“怎麼回事？好難受。”
“啊，要喘不過氣來了。”
“身體，好像要被壓扁了。”
唰！一個鳥人驀地張開了翅膀。
黑色的肉膜翅膀頓時把人們嚇了一跳：“啊！”
蝠族這翅膀吧，和那種惡魔的羽翼真的沒得比，其實就是一層肉膜，沒有絲毫美感。
要是去問秦暖，她還會告訴你，這翅膀不僅不美，砍起來的手感好不怎麼好，跟砍雞翅似的。
所以這樣一雙翅膀突然冒出來，近距離的人們看到那肉膜收縮張弛的樣子，第一個感覺就是不適，接著才是害怕。
“鳥人啊！”
“翅膀！好醜！”
“救命啊！”
不僅是一個鳥人釋放了翅膀，第二個，第三個，人群中的鳥人接二連三的放出翅膀，人們一哄而散。
搞得正準備發難的青州牧成員一愣一愣的。
這是乾什麼？狼人自爆？
還沒怎麼樣呢，一個個翅膀張得這麼大，果然，這些鳥人就是不懷好意，這是要大開殺戒嗎？
嗬，看誰殺得過誰！
隻是他們還沒怎麼做，這一個個鳥人就或痛苦或虛弱地往地上倒去。
“！！”這是碰瓷呢還是碰瓷呢！
他們隻能一臉懵逼地過去把鳥人抓起來。
這邊剛抓起來，人群中又出事了，又有人開始說難受，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
“這個也是鳥人！快抓住他！”眼尖的人民群眾尖叫一聲，青州牧成員又趕緊趕過去，把這個打擺子的人摁在地上。
這人艱難喊道：“我不是鳥人！我真的不是鳥人！我是人類啊，同胞啊！”
“呸，不是鳥人你晃什麼！以為不放出翅膀我們就認不出你們嗎？”
這個被摁住的人類修士：“……”
他真的沒有翅膀，不是故意不放出來翅膀啊！
總之就是接二連三有人喊難受，有人倒下，其中大部分人都沒有釋放出鳥人的特征。
但身體也肯定是沒問題的，醫生來看過，不僅沒問題，甚至比普通人要強壯很多呢。
醫生給青州牧的修士們做過體檢，所以對於修士和普通人的差彆比較了解，這醫生檢察之後就推推眼鏡，說：“應該是修士。”
青州牧成員的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鳥人的修士吧，哼，我們縣城不歡迎鳥人的修士，不知道嗎？他們混在難民中進來，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抓起來拷打！”
於是這些鳥人和修士就被抓起來審問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越來越難受，身上開始好像有針在紮一樣。
接著就好像有刀子在割一般，又好像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把他們攥在手裡瘋狂地擠壓。
“啊！”
“啊啊啊！”
“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
這些人跟瘋了一樣滿地打滾，哐哐撞大牆，甚至撕扯抓撓自己，把大家嚇得不輕。
鳥人不會腦子有毛病吧？
但那些修士為什麼也是一樣的表現呢？
哦，知道了，不是說鳥人死了，他們授禮的修士會跟著陪葬嗎？所以鳥人瘋了，修士也會跟著發瘋？
這也太可怕了！
青州牧的醫生們則是眼睛亮了，多好的第一手觀察研究材料啊，他們要好好地研究一下。
鳥人和修士們：“放我們走吧！”
青州牧：“放你們走？做夢！來了就彆想走了。”
……
這些事情秦暖不知道，她隻能隱約覺察到族地令在排斥異族人，會讓他們感到不適，但具體怎麼個不適，她還不清楚。
她離開縣城後，朝著市中心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去縣城的人。
她倒是沒阻攔，繼續向前，很快，時間進入夜晚。
秦暖恰好和一波難民遇上，索性晚上就混在這些人裡一起過夜。
大家聚集在一處教堂內，月光透過教堂的彩繪玻璃射入，在地上留下一片模糊的陰影。
人們三五成群圍在一起，或是劈砍教堂裡的長椅燒火，或是進進出出地找來能夠保暖禦寒的東西，或是拿出乾糧默默地啃起來，或是抱著孩子哄睡，或是獨自閉著眼睛假寐。
秦暖則是一個人靠牆坐著，手裡拿著一包餅乾，默默吃著，聽著這些人說話。
一個說最前麵那波人，應該已經抵達那個林山鎮了，不知道那裡到底有沒有吃的。
另一個說，如果他們沒有被趕出來，八成那邊有吃的。
再一個反駁說，沒被趕出來，也可能是被留下來當苦力了，或者被殺掉了，不能證明那裡有吃的。
還有人聊的話題是，哪哪還有多少難民，哪些人想去林山鎮，又有哪些人想去彆的地方。
“還有什麼彆的地？我們這裡除了林山鎮，根本沒彆的地方傳出過有糧食的消息。”
“你傻啊，中興城你忘了？”
“哦，中興城的上空，有兩輪太陽來著，肯定比這裡暖和。”
“不僅僅是有兩輪太陽，那裡還有……好多人都奔著那邊去了。”
“……那城裡不該人滿為患了？還進得去？”
“進不去就在外麵跪，在外麵求，靈族心軟……都要死了，臉麵算什麼!”
“聽說好些厲害的人類修士都過去了，就是為了那個比試選拔去的。”
“所以還是成為修士才行，不管以後怎麼樣，反正你不是修士，你這個人就沒前途。”
秦暖一邊默默啃餅乾，一邊聽這些人說話。
中興城？靈族？那裡也庇護人類嗎？那裡也有好多糧食嗎？
秦暖一下子放鬆了不少，能出糧食的地方不止林山鎮啊，那就不用太擔心了。
這世上的東西，隻要不是獨一份，就不是那麼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