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未敢翻身已碰頭(1 / 2)

貴極人臣 姽嫿娘 7541 字 7個月前

時春皺眉道:“可是她……她怕是會不樂意。”

月池道:“我已留了書信與她。她隻要冷靜下來, 就會明白這是對我們大家都好。行了,快走吧,張永的人拖不了多久, 遲則生變。東廠的番子可不是好相與的。”

時春重重點了點頭:“好。”

她毫不費力地扛起劉瑾,兩人從後門上去。李東陽家的管家李莊早已坐在了車轅上, 一見他們來,忙搭了把手。待都坐定之後, 李莊低聲道:“李相公放心, 我家老爺並劉、謝二位老爺都已修書出去, 為相公打點這一路的行程。”

月池微微闔首:“替我謝過三位先生。隻有李越還有一口氣在,就管保讓劉太監再掀不起風浪。”

李莊敬畏地看向她:“是是是, 這普天之下, 也隻有您才有此通天的本事啊。”

月池謙遜一笑:“我也隻是, 為匡扶朝綱儘綿薄之力罷了。”

語罷,李莊即刻揚鞭催馬,馬兒輕輕打了個響鼻,就噠噠快步出城。京城巍峨的城門下,守正與官兵正在挨個排查過往行人,並向商戶收稅。李莊拿著李東陽的手令,自然是暢通無阻。一出城門來了官道上, 李莊就急急催馬, 疾馳了好一會子, 方停在密林旁, 此地也早有人等候, 備好了新的馬車。

時春和月池趕忙喬裝改扮,月池用黃粉把膚色都抹暗了,再畫上粗眉, 點上幾個大痣,戴上了帷帽,披上桃紅色的鬥篷做婦人狀。時春則穿上了一身勁裝做男子打扮。李莊幾個一麵給劉瑾換衣裳、粘胡子,一麵笑道:“這個好。這就是小兩口急急帶得隻剩一口氣的老爹回家去。任誰也不會想到是……哈哈哈。”

月池道:“還有勞幾位大哥幫我們引開追兵。”

李莊拱手道:“您客氣了,這是應有之義。”

幾路人馬剛剛分散開來,時春就聽到身後傳來喧囂之聲,番子就像蝗蟲一樣黑壓壓地卷過來,領頭穿錦袍的就是魏彬。時春都不由打了個寒顫,她趕著瘦馬,晃晃悠悠地停在路旁給東廠的人讓路。

打頭的魏彬根本沒注意到這裡,隻有一兩個太監過來排查。他們剛剛掀起車簾,月池就迸發一聲尖叫,同時一股濃濃的藥

味也逸散出來。時春趕忙上前道:“二位老爺,二位老爺,我們都是良民啊。”

兩個太監一瞧,車裡就一臉大胡子又人事不省的老太爺和急急戴上帷帽連頭都不敢抬的小婦人。他們對視了一眼,心覺無甚大礙,又放下車簾來盤問時春:“你們是什麼人?”

時春苦著臉道:“老、老爺。小人就生意人。因著爹病了,沒救了,小人就和婆娘想著,乾脆運回去,埋在祖地,這才趕路。”

兩個太監又問:“可見一位漂亮的相公,帶著隨從走過了。”

時春思索了一會,支支吾吾道:“像是往林子裡鑽去了。小人當時還在想,這麼俊俏的人,咋這般不講究。萬一被虎豹給……”

她尚未說完,兩個太監就如獲至寶,催馬離開了。他們走遠了,時春才掀簾見月池。月池道:“走。等到了下一個驛站,咱們就換快馬。”

時春道:“那就把姓劉的丟在半道上?”

月池道:“那怎麼成。有他在,所有忌憚他的人,都會幫我們開路的。他們巴不得,我把劉瑾帶得離京城越遠越好。”

時春道:“可那個姓張的太監,會不會索性派人來暗殺他,然後把這黑鍋甩在咱們身上?”

月池道:“正是。但是李閣老會出手相助的。咱們隻要小心為上,就不會大礙。”

月池作為明麵上朱厚照的心腹,朱厚照本人拉得仇恨不計其數,這些人不敢和皇帝硬碰硬,就拿月池殺雞儆猴。在劉瑾的謀算下,這些人群起而攻之下,月池又失去了皇帝本人的庇佑,所以才會兵敗如山倒。

可劉瑾作死時,卻沒有想到,他的立場和月池是一樣的。他也是無數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是以,隻要月池表示願意試著把劉瑾綁出去,文官和太監都願意大開方便之門。不過,文官和太監又有所不同。太監張永是想把月池和劉瑾一鍋燴了,文官特彆是其中的清流,卻不想為打老鼠而傷玉瓶。月池就能借助這些先生的幫助,帶著劉公公到邊塞,一方麵運用文官的人脈立穩腳跟,一方麵以活的劉瑾威懾鎮守太監,讓張永繼續幫她辦事。

不過,這一切能施行的前提是,朱厚照願意把劉瑾這顆棋給她用。可他怎麼會不願

意呢?他剛剛整頓京軍,自然會把目光投到邊軍。大明邊塞上的人馬更是重中之重。他當然想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去瞧瞧,到底狀況如何,該從何處下手。

若派太監和武將前往,這群人八成會沆瀣一氣。若派清流文臣去,他們倒是會說實話,隻是這些人多半會時機未到,就鬨得天翻地覆。也隻有她去,才既能不擾亂局勢,又暗查個清楚明白,還能順便受罰、靜思己過。

她身上既有可用之處,又寄托著他幾分真情,暫時是不會被替代的。可劉公公,蹦躂得太歡了,已然引起了朱厚照的警惕,張永一上來,他不就隻能做棄子了嗎?

月池冷笑著掃了劉瑾一眼,換個一個舒適的姿勢閉目養神,畢竟很快就要快馬加鞭,奔襲千裡往宣府去了。

月池這廂趕路正忙,可回家撲了一個空的貞筠真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緊緊攥著月池留給她的信,大罵道:“誰有空看她的屁話!快備馬車,我要立即出城去。”

可剛出了門子,她就被慶陽伯府的人半道截住了,硬生生又拉回了伯府。慶陽伯夏儒的長子夏啟畢竟在外行走,到底消息靈通些,他對貞筠道:“表妹,原是東廠督主劉太監今兒失蹤了!所以番子才到處都是。你的身份,實不宜在外行走,不若還是暫住這裡吧。對了,妹夫呢,他可是已然……”

夏儒和夏夫人在一旁稱是。

貞筠麵色鐵青道:“她已走了。姨父姨母,多謝你們的好意,可我實在放心不下,還是先告辭了……”

她抬腳就要再坐馬車去追月池,慶陽伯夫婦如何會放她走。饒是貞筠急到聲淚俱下,他們也半分不肯鬆口,還要讓婆子來按住她。貞筠一橫心,竟生生摔了茶盞,拿起碎瓷片來以死相逼。她淚眼婆娑道:“你們要是不讓我走!我就死在這裡!”

這下把夏夫人唬得是心驚肉跳,連聲喚道:“我的兒,我的兒,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追上去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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