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鴻鈞要講正事,通天這才轉過身子,神色認真了起來。
鴻鈞見此,心中覺得很是滿意。小徒弟自然是要寵的,何況是個在大事上從不掉鏈子的徒弟,小事上愛鬨騰些又有何妨。
“這第一件事,就是關乎你等人的教派。”
鴻鈞如同一個害怕兒女之間出現矛盾糾紛的老父親,講到這裡時可謂是語重心長。
“人教,闡教,截教。教教義各不相同,你人身為各教教主,今後不可避免會有觀念之爭。然而你們始終要記得,你們人與彼此的同胞淵源,不可為了教派相殘相殺。”
老子身為清之首,率先表態。
“師父的教誨,弟子謹記在心。我會看顧好弟妹,不使教離心,不起蕭牆之禍。”
元始剛欲跟著老子表態,便被鴻鈞擺手製止了。
“冰凍尺非一日之寒,你們現在自是親密無間,可神生漫長,一日日的矛盾堆積起來,足以釀出惡果。”
鴻鈞說話間,手指一點,清身上的拂塵、玉如意和青萍劍便飛至大殿中央,成寶鼎立之勢。
“紅花白藕青蓮葉,清原本是一家。這是通天幼時時常念叨的一句話。我有一言,你們需得謹記。”
老子,元始,通天拜倒在地,“還請師父教誨。”
“凡事最忌諱隱而不言,許多禍端便是在一次次的隱瞞中埋下。你人日後若起了爭端,須得就事論事,及時講明,如此方是長久之計。”
鴻鈞輕輕一揮拂塵,件法寶各自回到主人身邊,同時一股法力將人再次扶起。
通天剛剛起身坐到椅子上,就被自家師父點名了。
“至於這第二件事,我倒是想先問問通天你的看法。”
鴻鈞眼神中有了幾分戲謔,捉弄小徒弟什麼的,他這個老人家最喜歡乾這些事了。
至於突然被叫到的通天,條件反射似的回話,“在在在,師父你問便是了,彆笑得這麼……滲人啊。”
她最近也沒出幺蛾子啊,但怎麼有種被抓包的感覺。
“你前些年救下了十個小金烏,為師還以為你對妖族有親近之意。可後土成聖一事,又是你在背後指點她。所以啊,為師就想問問你,到底是偏愛哪一族呢?”
這話純純就是鴻鈞在故弄玄虛,通天什麼性子他還能不清楚?就喜歡那毛絨絨最好還萌萌噠的小動物,救下十個金烏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後土成聖,嗯……這卻是有點出乎鴻鈞的意料,通天她知道成聖的機遇,卻不去占了這份機緣,反倒是讓後土撿了這個便宜。鴻鈞認真想了想,他隻能說通天悟性可謂是極強的,隻是後土的這個路子不適合她,不必為了提前成聖就把自己坑進地府。
這孩子太過隨心而為,他擔心的正是這點啊,是以才在這個時候不輕不重地敲打她一下。
果然,通天聽他這麼問,麵上也透出幾分心虛來,回話時明顯底氣不足。
“我不偏向他們任何一個呀,實際上,我對他們都無感嘞。”
對不起了太一羲和常儀小金烏,對不起了後土玄冥小巫承,先讓她過了師父這關再說。
“師父啊,您知道的,我沒什麼壞心思的。就是隨手救了一下,隨口說了幾句,那些因果什麼的,可以忽略不計的哈。”
老子見她頗有些花言巧語的樣子,淡淡瞥了她一眼,意在提醒通天莫要耍滑頭。
通天收到眼神警告,立馬選擇從心一下,乖乖認錯。
“好吧,師父,我再也不插手巫妖二族的事情了。在他們停止搞事之前,我會老老實實待在昆侖山的。”
鴻鈞哪能看出她並非是真心認錯,不過是顧著他這個師父和老子的“家法”罷了。
他隻好佯裝傷心,“唉,可憐我一把年紀了,還得為某些不聽話的弟子操心,人家還不領情,命苦啊。”
原本打算再口頭教育一下妹妹的老子拂塵一顫,默默往上首一瞥,懷疑上麵坐的是師父的惡屍無塵。然後發現,好吧,的確師父本尊。
隻能說,師父跟通天待得久了,性情越發跳脫了啊。
待老子觀察元始時,卻發現,他的乖弟弟好像在……顫抖?再一看他弧度有些怪異還微微變化著的唇角,老子驚奇地發現,乖弟弟好像在憋笑。
嘖,沒救了。
老子暗暗想。他家二弟乃是洪荒一等一的厲害人物,隻是這情商,總歸是叫人不太放心。若是喜歡通天的人是帝俊,那人絕對會替通天認個錯,護在她身前。
哪像這個傻弟弟,隻顧著憋笑。
老子的心思轉了又轉,將注意力再次放回通天身上。“某些不聽話的弟子”已經跑到上座又是端茶又是捶背,仗著嘴甜開始賣乖了。
通天臉上揚起個大大的笑臉,若不是一張臉蛋好看又氣質出塵,當真是像極了一些修士身邊養的狗腿子。
“行了行了,莫要獻殷勤了,為師可沒甚麼寶貝叫你哄去了。”
鴻鈞正了正被通天捶亂的外袍,笑著叫她滾回自己座位上去。
“巫妖之間即將有大劫難,你們業已成聖,在這世間已無人可以威脅到你們。隻是巫妖二族背負著大因果,你們還是莫要沾染為好。另外,務必管束好門下弟子,不可惹是生非啊。”
通天點頭點得如同被滿枝的果子壓得搖搖晃晃的樹枝,大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竭力表現出自己會乖乖聽話的態度。
老子和元始則點頭應是,比通天端莊了不知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