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陳盼夏問他:“要是我給你簽名,你等會兒能給我打折嗎?”
這回輪到驗配師正色:“錢不錢的,多庸俗呐。”
陳盼夏:“……”
現學現賣可還行!
等做完測聽、驗配,和最後的調整後,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
但隻有左耳的助聽器。
聽力更差的右耳需要入耳式的助聽器,需要聯係廠家製作,驗聽師告訴陳盼夏:“留個地址,到時候給你寄過去。”
陳盼夏告訴驗聽師自己不用太貴的,但饒是如此,一副助聽器的價格還是高達九千大洋。
付款的時候,陳盼夏的心臟都在滴血。
但蘇金予眼睛都沒眨一下,隻見他在手機上點了幾下,收銀的機器就傳出了“收款成功”的電子音。
這個瞬間,蘇金予在陳盼夏眼裡的形象無比高大。
讓人怎能不想起一首經典的《以父之名》。
陳盼夏很大度。
在她和蘇金予的友誼中,她也不是非要一直當蘇金予的爸爸的。
偶爾蘇金予也可以當她的爸爸。
這就叫彈性父愛。
新助聽器給陳盼夏的感覺,從大小到溫度到硬度再到形狀,都和老助聽器不一樣。
因為剛戴上,還需要時間來適應,所以頭有點暈暈的。
但饒是這樣,陳盼夏都能感受到新助聽器的偉大。
剛剛還對舊助聽器覺得不舍的小陳同學已經開始期待另一隻耳朵的助聽器的到貨。
回基地的時候蘇金予依舊坐在前排,他從後視鏡裡看到陳盼夏躍躍欲試的期待表情:“出息。”
靳洛也抬眸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笑:“到貨後我會第一時間給你送過去的。”
陳盼夏有點不好意思:“靳老師你今天還要錄試鏡,卻被我耽誤了,真不好意思。”
靳洛搖頭:“我們是朋友,不用道歉。”
蘇金予雙手環胸,聞言,輕輕地笑了一聲。
他岔開話題:“對了陳盼夏。”
“怎麼?”
“你那個舊的助聽器,給我一下。”
“乾嘛?”陳盼夏好奇地問,一邊把那隻一直握在手心的舊助聽器交到了蘇金予伸過來的掌心中。
蘇金予答:“想戴著玩一下。”
眼見蘇金予給助聽器開機,就要往耳朵上帶,陳盼夏忙阻止他:“最好不要,你們耳朵沒問題的,會很吵的。”
“我就試一下。”蘇金予偏偏這時候倔起來,他不顧陳盼夏的阻攔,把那隻助聽器放在了耳朵裡。
白色的助聽器,和蘇金予耳朵上那隻黑色的耳釘交相輝映著,倒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蘇金予沉默著,沒說話。
陳盼夏放輕聲音問他:“怎麼樣?有什麼感受?耳朵疼嗎?”
“還行吧。”
陳盼夏伸出手接耳機,蘇金予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像是有點不情不願地把耳機還給了陳盼夏。
等到了基地後,天邊甚至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幾人各回各的宿舍,陳盼夏走到一半,拍了下腦袋。
又忘記問靳洛要不要參加蘇金予的生日趴了。
好在手機還在手上,能用手機給靳洛發消息。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金予好像不太喜歡靳洛的樣子。
於是陳盼夏先給蘇金予發了條消息。
[夏]:今天,謝啦。
[蘇金予]:彆再客氣了,不然我會懷疑你被惡鬼附身了的。
[夏]:對了。
[夏]:你的生日趴,要不要邀請靳洛?
[蘇金予]:……
[蘇金予]:隨便。
[蘇金予]:邀請吧。
[蘇金予]:反正你想邀請,就邀請他。
見蘇金予同意,陳盼夏便點開了和靳洛的聊天框。
她簡單說了一下蘇金予生日的事,靳洛很快就回了消息。
[靳洛]:謝謝你的邀請,不過我可能去不了了。
[靳洛]:周末要去錄歌。抱歉。
陳盼夏回了個“沒事沒事”,剛想收起手機,靳洛卻又發來了消息。
[靳洛]:你回宿舍了嗎?
[靳洛]:要是還沒回去的話,能不能等我一下。
陳盼夏停住爬樓梯的腳步,回複靳洛他還沒有回去。
站在宿舍門口等了幾分鐘,陳盼夏見到有個人影逆著微光向自己跑來。
“怎麼了?”
“我是想問,”靳洛說:“我能戴一下你的助聽器嗎?”
陳盼夏:“……啊?”
戴助聽器?
為什麼?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一個兩個都想戴她的助聽器??
看出陳盼夏的疑惑,靳洛解釋道:“想知道戴助聽器是什麼感覺。說不定,以後會有類似的角色。”
陳盼夏了然。
不愧是成功的演員,不放過任何一個卷死同行的機會!
她把助聽器開機後,遞給了靳洛。
靳洛把那隻還帶著陳盼夏體溫的耳機放在了耳朵裡。
吵。
這是靳洛的第一感覺。
一切雜音都被放大了。
風聲,樹葉聲,自己的呼吸聲。
機器“嗡嗡”的底噪聲。
一瞬間湧入的各種聲音,吵得人頭痛。
隻能慶幸現在還是寂靜的清晨,不然,他的頭一定會在瞬間疼炸。
在一片無序的嘈雜中,靳洛聽到陳盼夏的聲音。
小小的,像是毛毯一樣毛茸茸、暖洋洋的聲線,充滿了關心。
“靳老師,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
那聲音順著耳機一路流淌進來。
細小的,刻意壓低的好聽嗓音被放大數倍,直接傳入他的腦海裡。
驚得靳洛心臟停跳了一拍,又加快了好幾拍。
他又聽到了陳盼夏的呼吸聲。
輕輕淺淺的,像小時候鄰居家養的小狗睡著時發出的香甜呼吸聲。
靳洛想到,之前在車上的時候。
蘇金予不願意把助聽器還給陳盼夏。
也是因為聽到了這些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