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接過木梳,讓明臻坐在了自己的前麵,他將明臻的發髻鬆了下來,手在明臻的腦袋上摸了摸。
明臻骨相極佳,後腦圓潤飽滿,頭發烏黑濃密,安國公粗糲的手掌在明臻腦袋上摸了一圈,並未察覺到異樣。
他微微歎了口氣,將明臻頭發梳了梳,胡亂綁上了。
明臻在不知不覺中,靠著安國公的腿睡著了。
安國公看著明臻安靜的睡顏,腦海中不自覺浮現了斕姬當年的話語:“太聰明了不好,長大會是禍害。讓她衣食無憂,混混沌沌過一生,再好不過。”
以安國公的能力,將明臻平安撫養大並不難。
在莊子裡過些年,等及笄的時候回來,安國公親自挑選一個老實敦厚家風清白的年輕人,將明臻嫁給這個老實的年輕人,平平淡淡過完這輩子,再好不過。
等明臻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馬車上了,看著陌生的環境,明臻有些害怕,又不敢發出聲音,隻能無聲的抹著眼淚。
等到了傍晚,抵達莊子的時候,餘竹將車簾掀開,就要讓嬤嬤將熟睡的明臻抱起來時,才發現這小丫頭眼睛哭得紅腫。
餘竹並非無兒無女,他有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兒子,三個月看一次。見到明臻哭得這樣慘,餘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他半蹲下來:“小姐彆哭,您現在有了新的住處。想不想要小兔子?您的小兔子就在這裡。”
明臻抽抽噎噎的,她抹了抹眼淚,打了個哭嗝:“真、真的嗎?”
餘竹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
莊子很乾淨,這裡民風淳樸,見了餘竹就喊一聲“餘爺”。
等看到小兔子之後,明臻緊緊抱住了小兔子,將其他事情都忘在了九霄雲外。
在安國公府的時候,明臻與其他人也不親近,並沒有過分眷戀的人物。
隻是初來乍到,明臻晚上一個人睡覺,丫鬟都在外麵,她十分害怕,在小床上偷偷哭泣。
······
幾日後,秦王府中。
“貪了多少?”
麵對秦王殿下輕描淡寫的詢問,暗衛身體都在發抖,他聲音微顫:“八十萬兩白銀。”
一旁李福壓根不敢發出聲音,默默給秦王添了茶水。
今年年初有兩個宮殿走水,必須要修繕重建,負責運輸皇木的是宇文宸,也就是秦王殿下的三舅。宇文宸中飽私囊,貪汙了八十萬兩白銀。
此事如果被貴妃一黨揭發出來,勢必會影響到祁崇。
祁崇眯了眯眼睛:“宇文宸……”
他天生暴戾冷漠,可不是顧念血緣之情的人,對於擁有父子關係的皇帝還動著殺心,對於其他人,更不會留情。
但眼下,宇文宸這個廢物還不能殺,他隻能先幫宇文家,將這件事情嫁禍給貴妃一黨。
祁崇天生就擅長玩弄人心,顛倒黑白算計政敵對他而言不是難事。
祁崇日夜行走在陰謀算計之中,於刀尖上舔血,心性早就扭曲。
不過他一向隱藏得極好,外人眼中,祁崇永遠都是威嚴又高貴的秦王殿下,看不到半分汙穢血腥。
等暗衛下去,李福道:“明日還要見三位大人,他們加起來得有二百歲了,這些老家夥一個比一個難對付,殿下,您先歇了吧。”
等祁崇歇了,李福鬆了口氣,趕緊退出去。
恰好就見了餘竹。
餘竹對李福行了一禮:“李公公。”
李福開口:“殿下已經安置了,有什麼事情,就告訴我,我明日傳遞消息。”
餘竹道:“並沒有什麼,隻想和殿下說一聲,新給了明小姐一隻兔子,她很開心,一直讓我給殿下道謝。”
李福搖了搖頭:“殿下日理萬機,這等小事就不要煩他……”
話說到一半,李福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最近秦王心情不佳,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生怕惹到這尊煞神被斬了。
李福也總想用什麼來討好一下這個主子。
猶豫片刻,李福道:“你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這個小丫頭帶到秦王府,逗秦王殿下開心?”
就像養隻小兔子似的,秦王說不定會覺得好玩。
餘竹道:“可以倒是可以,莊子裡所有人都聽我。隻是,這姑娘是安國公的女兒——”
“咱們殿下怕他不成?”李福道,“拉攏不了的人,殿下都會除之後快。說不定這個小小姐有福氣,逗了殿下開心,認殿下當乾爹,殿下饒她不識抬舉的親爹一命。”
餘竹詭異的瞧李福一眼,李福真是當乾爹當上癮了,認了十個乾兒子還不夠,還要讓殿下也學著他當什麼乾爹。
……可殿下又不是什麼公公,能當親爹為什麼當個破乾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