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將一整張虎皮鋪了上去,它可以完整包裹住兩個明臻了,往美人榻上一鋪,整個房間瞬間多了彆樣的氛圍。
晚膳也準備好了,因為明臻最近越發顯得虛弱,所以滋補的菜品多了很多,天琴用小勺盛了一點羊羔肉到明臻碗裡,這是整隻小乳羊,先煮後蒸,足足要一天時間,千般處理,這才一點點羊肉腥膻的味道都沒有,反而一股清甜香氣,肉入口即化,鮮美無比,筷子都夾不住,隻能用小勺盛著吃。
等晚上明臻入睡之後,祁崇從外回來,餘竹難得見他:“殿下,安國公給屬下寫信,說下個月將阿臻姑娘帶回府。”
“他有何事?”
餘竹道:“屬下打聽了一下,安國公似乎看中了幾名年輕人,覺得他們文采很好,人也老實,有意挑選一個給明姑娘。”
空氣似乎都冷凝了幾分。
祁崇道:“就說阿臻突然染病沒了。”
“……”餘竹惶恐不安,生怕祁崇真要這般,“屬下不敢。”
祁崇也知道此計不行:“先下去吧。”
這麼多年,他倒是忘了,明臻不僅僅是自己身邊消遣時光的小玩意兒,還是安國公明義雄的女兒,甚至,明臻的真實身份,更不容讓外人知曉。
李福在旁邊聽著,一句也不敢插嘴,眼見著祁崇沐浴更衣後往明臻的房間去,他忍不住道:“阿臻姑娘應該歇了。”
祁崇道:“你退下。”
門打開,新夜也沒有想到是祁崇,她還在燈下給明臻縫花袋,看到祁崇之後,趕緊行禮:“奴婢——”
“出去。今天不用守夜。”
新夜趕緊端著針線筐離開了。
這段時間京城裡熱得像蒸爐一般,歲寒宮雖冷,也比前段時間要暖。明臻身下鋪著火紅的狐狸皮,身上僅僅蓋著一張薄薄的錦被,哪怕身體虛,也出了點汗,茜紗帳內牡丹花香四溢,明臻一截冰雪般的纖細小腿從錦被裡探了出來。
明臻在秦王府中,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讓秦王開心,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用途了。養這樣一個小美人,比造一座金屋都昂貴。
祁崇向來隻留有用之人,舍棄無用的棋子。
單單打發時間,取悅人心,真有這麼重要麼?
他單手捏住了明臻的下巴。
似乎沒有了。
祁崇本就命苦,如今所有一切皆憑自身所得,命苦之人,也就不怕失去什麼東西了。
明臻肌膚薄,她的下巴處很快就被掐出了印子,眼睛也緩緩睜開。
纖長眼睫毛上下分離的刹那,一泓清泉般澄澈的眸子緩緩顯現,她驚訝的看著祁崇:“殿下?”
祁崇鬆手:“醒了?”
明臻摟住了祁崇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還是很困呀。”
她外穿是薄如蟬翼的雪紗,兜衣是胭脂色,上麵繡著百靈鳥。
隔著薄薄一層兜衣,祁崇明顯感覺出明臻長大了。
往常擔心明臻夢魘,晚上僅僅是看一眼就回去,這是首次滯留如此長時間。
溫軟停靠在心頭,明臻靠著祁崇的耳廓,一說話就有溫熱的氣息,香氣隱隱約約也入了鼻端:“殿下,你總是太忙了。”
“孤在奪江山,沒有太多時間。”祁崇推開了明臻一些,“阿臻,過段時間,孤要送你去其他地方了。”
明臻睡意瞬間沒了:“啊?”
祁崇道:“你要回家,孤這裡並非你的家。”
明明每個字都能聽懂,組合在一起,明臻卻不知道什麼意思:“你不要阿臻了嗎?”
她一開口說話,眼淚瞬間撲簌簌的掉了下來,雪腮上掛了淚珠,雙眼也淚蒙蒙的。
“是暫送你回原本的地方。”
明臻彆過臉去,她不懂回家是回哪裡,越想越傷心,甚至心口都隱隱作痛,呼吸不過來一般,指尖擦了擦眼角,卻有更多淚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