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學畫並不像旁人以為的那般有趣,它基本是枯燥的。

尤記得剛開始入門的那兩年,吉祥常常為了練習線條的流暢,一練就是一整天,隻畫直線,什麼時候能夠輕鬆隨意的畫出一條直線,才會進入下一個環節。

好在此時她的水平,早已度過了那最枯燥的階段。

吉祥到了畫室,向老師問好。

米慶見小丫頭背著畫具,皺眉指揮小姑娘將東西放在一旁,才道:“昨個兒忘記跟你說了,以後不用帶這些,老師這裡什麼都有。”

吉祥想著也是,現在有哥哥接送,以後自己一個人擠公交車,背著大包小包的總是不太方便。

但是用老師的可不行,倒是可以另外備一份在這邊,老師本就沒有收學費,她可沒臉什麼便宜都占。

“你過來,今天畫一幅你最不擅長的。”老爺子不知小丫頭心中所想,隻是衝著她招手。

昨天晚上他已經將小姑娘學畫的桌子整理出來了,這會兒桌上麵已經鋪好了上等的熟宣。

聞言,吉祥便沒在動自己的畫具,而是來到老師指定的地方坐了下來,她心知老師這般吩咐的道理,隻有最不擅長的畫,才能叫老師瞧出自己的缺陷在哪裡。

所以她也沒敢耽擱,拿起筆,開始了最初底稿的勾線。

老爺子站在一旁看了大約十幾分鐘,見小姑娘手法穩,結構構思的也好,便沒再繼續盯著,而是去到自己那張桌子上,開始為之前畫到一半的睡蓮著色...

一時間,不大的畫室內安靜的隻餘細微的沙沙聲...

=

“你今天怎麼回事?剛才在王老板那邊,你腦子裡在想什麼?平時你不是挺能說的,今天倒好,好不容易搭上王老板,說不得咱們能分一半那個綠化的工程項目,你倒好,一直發呆,你說,你是不是瘋了?”從王老板家出來後,王芳整個臉都黑了,看著丈夫就是一頓數落。

自從她被拘留了半個月從派出所出來以後,王芳本來還想去王雲那裡要好處的。

沒想到她那不省心的堂姐已經被姐夫攆回了老家,竹籃打水一場空,她當時真是又氣又恨,卻又無可奈何。

最叫她來氣的是,先前想競爭政府的那個綠化工程項目,也不知道被哪個王八羔子,將她坐牢的事情捅了出去,當時政府就以她有案底為由,將他們家的標書給劃掉了。

好在峰回路轉,她聽說了接到標的王老板,資金上有些周轉不開,便舔著臉,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想著能參上一股。

誰成想,丈夫今天跟吃錯藥似的,平日多圓滑,多有眼頭見識的一個人,偏偏在關鍵時候掉了鏈子,要不是她會來事兒,說不得那些個禮物就白送了。

想到這裡,王芳又是一頓長篇大論的數落...

李文煦卻像是沒聽到妻子的念叨,隻突然頓住了腳步,不耐煩的看向王芳說:“你在這等一下,我有事要問一下王老板。”

說完這話,李文煦不顧妻子想要問詢的話語,頭也不回的往回走。

直到男人走遠,王芳看向丈夫背影的眼神還有些扭曲。

這個男人,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現在連跟她說話的耐心也沒有了,如今又要單獨回去找王老板,王芳直覺丈夫有事情瞞著自己。

思及此,她站在原地思量了片刻,到底沒忍住心中的猜疑,蹬著高跟鞋就追了上去。

=

屋內。

王老板看著去而複返的李文煦,雖說有些不解這人怎麼又回來了,還一反方才魂不守舍的模樣。

不過生意人慣來是笑臉迎人,他從沙發上起身迎上去幾步,一張胖乎乎的臉也笑成了彌勒佛:“李兄弟這是還有事情?”

李文煦笑的儒雅:“不好意思,王哥,方才是兄弟的不是,最近沒休息好,你知道我愛人的事情...”

王老板表示理解,雖然不屑一個男人拿家裡老婆坐牢這事做幌子,但他這外人也管不著,隻是配合的笑,同時還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遞了一根過去。

王老板也不嫌降低身價,熱情的為李文煦點上煙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沒事沒事,誰家還沒有點糟心事情啊,兄弟理解。”

李文煦抽了一口煙,薄薄的煙霧上飄,漸漸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他笑的斯斯文文,與王老板又聊了一些工程安排的問題,在王老板漸漸聽得入神時,才裝作無意間問道:“真羨慕王哥,我一直以為我家還不錯,你看,外頭誰家不是十幾口人擠在一個巴掌大的房子裡過活,我家呢,一百多平,裝修也是花了大價錢,但是吧,今天見到王哥家,才知道什麼是豪氣。”

好聽話人人愛聽,哪怕王老板是個心有城府的人,也不例外,他辛辛苦苦賺錢,不就是為了讓父母妻兒過的更好,在社會上更有些麵子嘛。

不過國人講究謙虛,財不外露,王老板笑的慈眉善目:“哪啊,哥哥我也就表麵風光,不然怎麼會工程款都湊不齊。”

“您這說的就謙虛了...”

兩人又相互吹噓了幾句,李文煦仿似下了大決心般,有些不大好意思問:“像王哥這裡的樓房現在能買嗎?大概多少錢?”

王哥眯眯眼中精光一閃,他抖了抖手上的煙灰,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才道:“怎麼?兄弟想買?”

李文煦笑容謙和:“哪啊,我可買不起,也就是好奇。”

王老板沒回具體價格,而是誠心建議:“先不說這裡能不能買到,就是買到也不劃算,哥哥建議你,有那錢,不如自己建,你倆都是本地戶口,現在在郊區還是能買地皮建造的。”

李文煦眉毛挑了挑:“聽王哥的意思,這裡的住戶都有些來曆?”

王老板衝著李文煦比了比大拇指:“兄弟這腦子,反應夠快,哥哥也不瞞你,遠的不說,就說哥家左邊這戶,S市公安局一把手,實權人物,哥在人跟前就是一孫子,而右邊這家,民國時候就是有名的豪紳,前頭那十年雖然被那啥了不少,但是人有本事啊,愣是沒受太大的創,明白這代表什麼嗎?代表人後台硬,現在爺倆都是大畫家,不是兄弟吹,那家老爺子叫米慶,在全國都是頂呱呱的人物,一副畫,小十萬,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關鍵是,這麼離譜的價格,還被瘋搶,老哥我是不懂這些個東西的價值,在我看來,有那錢,我寧願買黃金,但是吧,那些個豪門就喜歡這些個東西,高雅!你要是想攀關係啊,送書畫古董,可比送旁的要好看多了,至少還占了個好名聲不是...”

耳畔王老板喋喋不休的話語,聽在李文煦耳中卻是刺耳的不行。

他反反複複的回想了很多遍,方才那個酷似前妻的女孩,應該就是他的女兒吉祥,否則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相似的兩個人,並且年齡還相仿。

隻是...為什麼?她不應該在千裡之外的李源村嗎?

難道...

想到前妻有可能改嫁,他就如鯁在喉,刺的他渾身難受。

突然,他的手被燙的瑟縮了下,李文煦垂眼看去,原來是火星子已經燎到了煙頭,燙到了手。

他麵上沒有什麼波動,隻是眼簾下垂,慢慢的,將煙頭對著煙灰缸碾了碾,等鬆開手的時候,眼中翻湧的波瀾已經收斂了個乾乾淨淨。

男人笑容依舊溫煦,像是被焊接在臉上一般:“怪道呢,剛才來的時候,我就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進了你說的米慶家,瞧著挺貴氣的,原來家庭這麼好啊。”

王老板皺眉:“不能啊,米老家沒有女娃,就一個兒子,差不多三十了,沒有這麼小的孩子。”

李文煦眼底有什麼一閃而過,他追問:“沒有嗎?是不是娶妻帶過來的孩子?”

似是被他的話逗笑,王老板捧著圓滾滾的肚子笑的前俯後仰,好半晌才道:“兄弟你可真逗,米家是什麼樣的人家,有錢有地位,人就一個兒子,看著雖然人五人六的,但是成就也不小,這樣的人家怎麼可能娶個二婚的?還帶娃?你可真能想,除非那女人是公主或者天仙下凡...”

天仙嘛?

可不就是天仙嘛,前妻性子雖然有些無趣,但是單純善良,也算多才多藝,尤其那張臉,的確是他從未碰見過的好看。

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李文煦也沒有耽擱太久,又捧了王老板幾句,才彬彬有禮的提出了告辭。

隻是轉身的瞬間,他的眼中劃過篤定。

方才他肯定沒有眼花,看樣子,他的女兒吉祥真的來到S市了。

可是為什麼?

是...來找他的嗎?

會不會...雪雪也來了?

想到這個可能,李文煦覺得自己那個冰冷的心臟都開始沸騰了,垂在身側的手也控製不住的抖了起來。

一彆十年,雪雪...還好嗎?

有沒有...恨他?

是不是...還想他?

或許,他應該找人去查一查了。

至於孩子...

突然,李文煦看見門口的王芳,一秒收斂了所有的遐想。

不管如何,不能讓王芳這個惡毒的女人知道女兒來了S市。

他現在有錢有地位,再也不用像十年前一般,為了過上好日子,而委屈自己跟這樣一個醜陋的女人在一起。

或許,是時候想個辦法擺脫王芳了,沒有了利用價值的蠢女人,最好的去處就是監獄,剛好還能為自己的雪雪騰位置,李文煦冷漠的想。

“你找王哥聊什麼?”王芳看著丈夫英俊的側臉,眼中滿是情意。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