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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都在整理這些東西,晚飯在老院吃過,王寶珍還交代明早要是趕不及,就來老院吃飯,等回到自己屋裡,天已全黑。

點上煤油燈,宋月明洗洗臉開始坐在鏡前抹雪花膏,齊樹雲今天動過的那瓶是日常放在桌上塗手的,往臉上用的那瓶在抽屜裡,她打著哈欠在臉上拍拍打打,兩個妯娌一個外露一個內秀,今天上午要不是怕真有人進來,睡的時間不長,他們準得被人調侃,加上這兩人身份特殊,估計會抓著這件事說個幾十年,前提是宋月明會跟她們一直做妯娌。

今天宋月明的速度比昨天快,收拾停當就上床睡覺,隻是被窩裡冰冰涼,她得蜷著身子給暖熱,同時期待另一個火力旺盛的人趕緊回來,結婚有人給暖被窩在這大冬天裡不能更實用!

衛雲開回來就發現人似乎又睡熟了,他沉默著關上兩道門,吹滅燈準確無誤的走到床邊。

他是掀開被子一角坐下來的,寒氣冷風順著竄進來,宋月明背後一涼頓時精神了,脫口而出一句:“衛雲開,你能不能把被子放下來點兒?”

衛雲開將衣服扔到床尾,將被子掀的更開,而後迅速填補床上一半的空缺和溫暖,躺下之後,他突然笑了一聲,聲音很輕,在黑暗裡分辨不出臉上是什麼表情。

“你喊我全名喊的很順口嘛。”那次也是,脆生生的命令他,一點都不帶見外的。

宋月明思考不到一秒,輕飄飄回一句:“你全名好聽嘛。”

他又笑起來,溫涼的手放腰上,惹得她驚訝的小聲尖叫。

……

冬天裡能做到早睡早起很難得,但連續兩次宋月明都是被餓醒的,她晚上不習慣吃太多,但低熱量攝入加上高消耗的體力勞動必然導致肚子咕咕叫的局麵,好在,早起可以做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今天是個大晴天,金色的朝陽照射在潔白的雪上絢爛晶瑩,宋月明洗漱完畢,和衛雲開商量怎麼吃。

衛雲開很民主很隨和:“你做主,我吃什麼都行。”

“那雞蛋餅你吃嗎?”

衛雲開身體力行的回答是走進廚房幫忙燒鍋,其實他要不去,宋月明也會開口讓他去,但自覺的男人更可愛。

宋月明對兩人的飯量有個大概的把握,拿一隻搪瓷盆倒進去一碗白麵,打進去四個雞蛋,加點鹽和切碎的蔥花,加水調成均勻的麵糊,鍋裡擦上油用盛飯的勺子舀一勺麵糊沿著鍋撒一圈,麵糊掛在鍋內,多餘的麵糊向中間滑落,再用鍋鏟慢慢給麵糊弄平,等麵糊稍稍定型,再用鏟子鏟開翻麵,香味兒很快竄出來,等兩麵熟透折兩折盛出來放到碗裡就能吃。

宋月明早餐經常吃這個,媽媽的雞蛋餅稍小,會沿著盤子擺一圈,很好看。

把第二張雞蛋餅攤進去等熟的功夫,宋月明用筷子夾一塊嘗嘗鹹淡,如果鹽加多還來得及挽救,似乎剛剛好,口感也不錯。

“你嘗下鹹淡。”

宋月明夾一塊給送到衛雲開麵前,他微怔,張口吃了。

“剛好。”

她有點點得意的點頭:“我也覺得。”

在大鍋裡攤的雞蛋餅稍大,這一碗多的麵糊攤出來八張,全部做好,再把準備好的白菜下鍋,爽口的醋溜白菜很快做好,盛菜的時間,宋月明扭頭道:“你把雞蛋餅給媽他們送過去四張,挑好看的,最後的比較好看!”

衛雲開深深看她一眼,在她注意到前轉移視線,按照她的吩咐挑出來四張端著送到老院。

另一個鍋裡宋月明做了點紅薯大米湯,她在家就吃不煩,霜降後紅薯下來,黃梔子不愛吃紅薯也會給她做。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門兒。”宋月明自言自語了一句。

但這麼大的雪走回去,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老院

衛雲開端著一碗雞蛋餅放到廚房,王寶珍嗔怪:“你倆自己做飯吃就成,給我送來乾啥?”

“月明做著你們的份兒,快吃吧,一會兒就涼了。”

“行,你也快點回去吃飯吧。”

衛雲開大踏步往回走,王寶珍嘗一口雞蛋餅,噴香勁道,也不知道放了幾個雞蛋,再抬頭看衛雲開的背影已經消失,那種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心酸驟然湧上心頭,這孩子雖然不是她生的,可也看著他十來年……

魏根生進到廚房看到雞蛋餅,也嘗一口,了然的問:“開子送來的?”

“嗯。”

“不孬。”

王寶珍歎一口氣:“先吃著吧,也不知道會不會過日子。”

魏根生不置可否,各家都把早飯端上桌,新婚的夫妻倆麵對麵坐著吃飯,雞蛋餅宋月明吃掉一張半,剩下的都是衛雲開解決,她端著湯碗慢慢喝,吃完飯碗送到廚房,用餘火溫的小半鍋水剛好溫熱,這是用來洗碗的。

兩人的碗筷很好收拾,宋月明擦完手仔細的抹一遍手油,抹完放到抽屜裡,就留那瓶雪花膏在桌上放著。

搓著手走出房門沒見到衛雲開的影子,但新院的大門是打開的,宋月明還沒出門就見到那厚厚的雪,走到門口前後一看徹底熄滅回娘家的心,那麼厚的雪隻有各家門前是乾淨的,但從魏水村到小宋莊要經過一片田地,這中間路上的雪估計還是原樣。

衛雲開不知什麼時候從她身後冒出來,沉聲交代:“今天是不能回門兒了,等雪化了,我再送你回去。”

“嗯。”

冷風仍舊吹的厲害,出來沒多長時間,宋月明覺得鼻子都要被吹紅了,眼睛被風一吹,有點迎風流淚的感覺,她連忙低頭準備回家坐著。

“你不去上班嗎?”

“這麼大雪沒辦法去,我還有假,這幾天本來就會在家歇著。”

衛雲開跟著她往回走,不期然看到她眼眶的水光,腳步一頓,落在後麵關上大門,等到回到房間,宋月明正在翻箱倒櫃的找東西,他嚇一跳:“這幾天都是晴天,雪很快就會化的。”

宋月明心說這個道理我明白的呀,她在找婚前買的那兩斤毛線,但一時想不起來塞在哪個箱子裡了還是沒帶過來,嘴上還要答應一句;“我知道,不著急。”

“那你剛才——”他說到一半停下來。

宋月明奇怪的扭頭:“我剛才怎麼了?”

衛雲開在她臉上多看兩眼,仿佛在確認什麼,最後搖頭:“沒什麼,你在找什麼?”

“我前段進城買的毛線找不著了,忘記放哪兒了,你來幫我找找。”此時,宋月明真的懷疑自己把毛線塞在宋家哪個老鼠洞了,要不然怎麼會找不到呢?

槐木的箱子很沉很笨重,衛雲開幫她把落在上麵的小箱子搬開,而後打開大的,借著手長腳長等優勢從櫃子最下麵找到那兩斤毛線,宋月明忽然就想起來,是黃梔子給她放到箱子最底下的。

是兩團深藍色的毛線,嶄新柔軟。

宋月明抱著毛線,眼巴巴的仰頭看衛雲開,清亮的眼睛裡帶著一抹討好:“那什麼,我原來打算用這毛線給你打一件毛衣或者毛褲的,但我三哥前幾天不是回來了麼,帶回來挺多東西,還送我一塊表,他不一定在家過年,我想先給他打一件毛衣讓他穿走,等我們再進城就買毛線給你打,行嗎?”

衛雲開挺大方的點頭:“當然可以。”

宋月明放鬆一笑:“我三哥跟你身量差不多,你舊毛衣在哪兒,讓我比著打一件唄。”

“櫃子裡有一件。”

“好嘞!”

宋月明喜滋滋的找出來,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送給宋建軍的東西了。

“啊,還有,你幫著撐著毛線行嗎?我得纏起來。”

“好。”隻要她不是哭,這些都是小事情。

冬天晴天堂屋門口的陽光正好,兩人一人一條凳子對坐,纏著毛線再偶爾說說話,對彼此增加了解。

宋月明坐在西邊,陽光刺的她睜不開眼,隻得垂眸盯著毛線,輕聲說話。

“你平時不上班都在家做什麼?”

“你很會抓魚嗎?”

“你還會做什麼?”

到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咱們需要找個日子去拜一拜爸媽嗎?”

這個爸媽當然不是王寶珍和魏根生,而是衛雲開的親生父母。

衛雲開訝異的抬眸看她,陽光照的她白皙動人,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跟兩把小扇子似的,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不用,太遠了,等有機會再過去。”

“好。”

她隻問了這一句,其餘的沒有多問。

衛雲開張張口要說什麼,她卻起身把纏好的毛線抱走送回臥室,再拿來另外一斤,給他掛在手上,她彎腰時離的很近,淡淡的香氣傳過來,卻讓人覺得很舒適。

宋月明找到毛線頭,卻不急著纏,而是回去從抽屜裡拿出來兩顆糖,一顆自己吃,一顆剝開給他:“吃嗎?”

衛雲開不喜歡奶糖,他仰頭看她笑了笑:“吃。”

他雙手被占用,宋月明剝開糖紙送過去,把糖塊喂給他。

纏毛線不算輕省,尤其是撐著毛線的那個人,要一直舉著雙手,還要配合纏毛線的人來回繞,纏好這兩斤毛線,兩人都鬆一口氣,宋月明把三個毛線團放到箱子裡,另外一團找出來毛衣針,開始起頭打毛衣。

宋月明喜歡做手工的小東西,是跟奶奶學的,奶奶年紀大卻很新潮,各種花式織法她都能很快學會,宋月明繼承了這天分,閒暇時給父母長輩打過毛衣,得到了一致稱讚。

但在這裡,打毛衣不需要太多花樣,簡單的平針就行,最重要是開頭要把毛衣大小定好,要不然大了還好辦,小的隻能拆開重新打,宋建軍比衛雲開矮大概五公分,身形較瘦,她稍微打大些,留一些發福的餘地。

這毛衣不出意外會拆拆打打好些年,還是儘可能的穿久一些。

衛雲開看她自信的起頭,手指動的飛快,好奇的看了兩眼,察覺到腳步聲又收回目光,起身去倒一杯開水。

來人是齊樹雲,抱著快一歲的臭蛋兒,身後跟著小雪,進院就哎呦一聲。

“弟妹,這是弄啥嘞?”

宋月明站起身,笑著說:“學著打個毛衣。”

齊樹雲放下兒子,上手摸摸柔軟的毛線,眼睛都是豔羨:“這毛線不錯,弟妹,你會打毛衣啊?跟誰學的?這毛線多少錢一斤?”

“五塊。”宋月明把價錢往低了說,事實上在這是她在百貨商店買的最好的毛線,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衛雲開送她羊毛褂,不管為啥讓她婚禮上風風光光的,她投桃報李也是應該的,不過現在給宋建軍也正合適。

“唷,這打一件毛衣得多少錢啊?”

“十來塊錢吧。”

齊樹雲忍不住問:“弟妹,你這毛線多不多?俺小雪的毛褲眼看要短了,我想給她接一截。”

聞言宋月明不得不慶幸她一開始想到會有人來串門,早早把大頭的毛線團給收起來了,齊樹雲明知道她毛衣剛起頭就敢要毛線,要是看見那麼多毛線,說不定覺得新媳婦臉皮薄,直接給拿走,還是那句話,人敬我我敬人,齊樹雲想接二連三的占她便宜才是白日做夢。

“我毛線買的不夠,還要再去縣城買,大嫂你要是要毛線,到時候一起去唄。”

自己買不得掏錢哪,齊樹雲哪有這個閒錢?不由撇撇嘴,小聲嘀咕:“我還是找找家裡哪有破毛衣給俺小雪接毛褲吧,俺閨女可用不起新毛線。”

宋月明不為所動,餘光瞟一眼淡定喝水的衛雲開,更有底氣,她就怕衛雲開在魏家長大,兩位老人沒挾恩圖報的意思,上麵兩個兄弟卻有這樣的意思,衛雲開也覺得虧欠人家,上趕著要報答人家,還要拉她一起,那這日子就難過了。

孝敬老人她沒意見,與兄長妯娌和平相處也可以,讓她矮人一頭、被欺負,不行。

但齊樹雲確實不甘心的,扭頭想跟衛雲開說話,門外有人高喊衛雲開的名字,宋月明徑直打斷齊樹雲開口的機會對他說:“外麵有人叫你。”

“嗯,擁軍叫我,我出去玩會兒。”

衛雲開說完就出門了,齊樹雲臉色很臭,看宋月明低頭看毛線,又撇撇嘴翻個好大的白眼,這兩口子,還真是!

沒過一會兒,王寶珍也過來看看,瞧見宋月明熟練的動作,很滿意的點點頭,這村子裡會打毛衣的人可不多,她略微坐坐就走了。

隨後馬鳳麗也帶著孩子來了,瞧見在打毛衣也上手摸摸,滿是羨慕的說:“咱家也就你們能買得起毛線了。”

宋月明苦笑,“這買毛線的錢我攢好一陣子才舍得買,要不是剛結婚……哪能舍得買毛線。”

哭窮誰不會。

“嘖,開子手裡有工資,以後你倆過日子才痛快呢,還有那麼多彩禮,嘖嘖。”齊樹雲心裡的酸水都要冒出來了,要是當初她娘家妹妹嫁給衛雲開,那二百九十塊彩禮錢不就是她娘家的了?

宋月明不接話頭,馬鳳麗提起另外一個話題,悄聲問:“弟妹,你今兒早上見到咱奶奶沒?”

“沒,我去的時候奶奶已經回屋了。”對於脾氣略有古怪的魏老太,宋月明不接近不討好。

齊樹雲也被轉移注意力,神神秘秘的說:“這老婆兒真享福,農忙的時候都不擱家裡住,去閨女輪替班的幫忙,也不怕恁大年紀累著。”

“就是,跟她說話都是愛答不理的,擱以前準是個……”

馬鳳麗的未儘之語,在場三個大人都能聽明白,宋月明垂眸不說話,她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新、媳、婦。

“對了,弟妹,你還不知道吧,咱奶奶還想讓咱二姑家的閨女跟開子相媒,就是開子不願意,咱媽也不願意,嘖嘖,咱這一片要給開子說媒的可多了去了!”

馬鳳麗證實:“真哩!剛才叫開子出去的擁軍,他表妹都給這兒住好些天了,我看著也是嫁給開子,開子跟擁軍關係好,妹妹,你可得盯著點,彆讓開子有跟那李文麗混到一起去!”

宋月明適時的露出迷茫,抿唇為難道:“嫂子,你們彆亂說,他都跟我結婚了,還給了彩禮,他要是想跟彆人結婚,也用不著這樣啊。”

彩禮,彩禮,那二百九十塊可真是礙了這些人的眼了,怕是不止魏老太的外孫女想嫁給衛雲開,這年頭誰家裡還沒有幾個姐妹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候看我媽艱難的從大衣櫃掏東西,聰明如我,就猜到了,暗縫也很好用orz明天九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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