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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十一月二十二,剛好是個好日子,他們要去宋家回門兒,將要帶到宋家的東西收拾好,兩人才吹滅燈上床休息。

宋月明在床上伸個懶腰,沒人暖被窩的時候她是不願意把腳伸開的,因為被子裡是冰涼的,但現在衛雲開手長腳長,她可以放心伸伸開腳,但這個動作卻讓衛雲開誤會了。

“還腰疼嗎?”

宋月明三天來了例假,她例假周期不準,但來了就代表有很大的可能沒懷孕,她鬆一口氣,但隨之洶湧而來的生理痛讓她難以招架,恨不得每天都躺在床上,衛雲開察覺後,很自覺的幫她暖被窩。

“沒,好多了,就快結束了。”

衛雲開嗯一聲,準備睡覺,明天還要早起,但宋月明還不困,甚至有點激動,十天前在宋家的日子已經離她很遙遠,她也不知道在激動什麼。

也不知道大寶還記不記得她這個小嫲嫲。

宋月明心頭轉過百般念頭,還是抵擋不過周公的召喚,翻個身就睡著了,前麵幾天裡她在身下鋪了一張小棉防止側漏弄到床單上,睡姿無比老實,也就導致她第二天早上起來更加的腰酸背痛,今天卻無意識朝熱源靠攏。

衛雲開還未睡沉,就察覺到她在靠近,也自然而然換個姿勢與她貼近,互相溫暖著睡去。

這天還是個大晴天,宋月明早早就醒過來,她心情很好,讓衛雲開幫忙削兩個大土豆,她儘力給切細絲,加上白麵玉米麵,加鹽和蔥花,用一點熱油煎了好些土豆餅,一半自家吃,一半給老院送過去,土豆產量高,誰家都有的吃,但土豆餅沒人做過。

衛雲開送過去讓王寶珍新鮮了半天:“回頭讓月明教教我,她還怪能乾的,土豆都能做出來花樣。”

吃著也沒用多少油,王寶珍當然不會說兒媳婦敗家,再說人家倆吃好點也沒啥,他們也跟著沾光,至少魏春華這幾天經常被叫過去吃東西,她看著臉都圓了點。

吃過早飯,兩人帶上給宋家的禮早早出發,衛雲開騎自行車載著宋月明,帶過去的禮都掛在車把上,這些都是不能儉省的東西,加上宋月明得有一百來斤的負重。

“遇上泥坑啥的,推著走,現在地上還沒開化,彆滑到了!”王寶珍不放心的交代,直到看兩人走遠才轉回家。

齊樹雲正好領著孩子過來,進門就奔新院,還沒走到門口就聽王寶珍問:“他兩口子不在家,去小宋莊了,你乾啥?”

“我這不是想去俺娘家一趟,我想讓弟妹給我看會兒孩子。”

王寶珍皺眉:“咋,小雪和臭蛋兒都是我看大的,現在看不了了?”

齊樹雲訕笑:“媽,我不是這意思,我怕累著你,剛好弟妹在家沒事兒乾。”

“孩子放這吧,你該乾啥乾啥去!”

齊樹雲立刻灰溜溜的走了,臭蛋兒還不到一歲,這麼大的孩子最粘人,一看他媽跑了哇哇倒地就哭,王寶珍隻得抱起來哄,一邊哄一邊擱心裡頭罵,眼皮子淺的東西真不夠丟人的!讓人家新媳婦給你看丟不開手的孩子也真能舔著臉說出來,不就是看老三家裡吃得好,想讓孩子占占便宜?

要不是當初魏愛國一眼相中齊樹雲,王寶珍又不知道這一家子的底細,絕對不會輕易答應這門婚事!

……

走在路上凍到鼻子通紅的宋月明絲毫不知道有人想讓自己當廉價勞動力,她裹著一條圍巾,抱著那件毛衣擋風,仍舊止不住寒意刺骨,倒是騎車戴著手套和耳暖的人一身熱氣,宋月明隻好把臉貼在他背上擋風,反正這附近都是田地,前後都見不著人也不怕被人看見。

“很冷?”

“還行。”下雪不冷化雪冷,宋月明在心裡想念一萬遍暖氣和小轎車,她要掙錢,堅決不想過第二個這樣的冬天。

衛雲開刹閘停下自行車把手套摘下,轉身遞給她:“你戴著吧,我現在有點熱。”

還帶著他身上的溫度,宋月明很不客氣的迅速給自己戴上,心理生理兩方麵都得到了極大的安慰。

路過那條東大河,宋月明伸長脖子往裡麵看了一眼,水麵上已經結冰,滿目蕭條,冷風一吹,她又縮回衛雲開身後,又過了十來分鐘,他們終於走到村口,衛雲開遠遠的就看到一個軍綠色的身影在朝這邊走,還一個勁兒的揮手。

“三哥來接咱了。”

“哪兒?”藏在他背後的宋月明並不能看到前方有什麼人。

“馬上。”

村口路上的雪掃的很乾淨,地上也就沒多少泥水坑窪,一路騎過去都很順暢,很快宋月明就聽到宋建軍驚喜的喊聲:“小妹,雲開!”

衛雲開停下自行車,宋月明從後座跳下來,笑眯眯的喊:“三哥!”

“三哥。”

宋建軍匆匆打量過兩人,尤其是宋月明神色不錯,就是凍得不輕,連忙說:“走走,趕快回家,咱媽還在家裡等著,咱媽說今天可能回來,讓我來這兒看看,還真巧,我就出來一趟,正好碰上你倆!”

宋月明有點小心酸,歪頭問:“哥,前幾天雙日子你是不是也來了?”

“那時候雪還沒化,咱媽知道你倆不會過來,就讓我來看過一回。”

“我忘了讓人捎信過來了。”

宋建軍哈哈笑:“沒事兒,雲開,路上好走不,你倆路上沒摔著吧?”

“沒有,挺好走的。”就是中間下車推著走了一段,地上有冰,他怕貿然騎過去讓兩人摔跤。

三人邊走邊說,路上碰到村人都笑嗬嗬的打招呼:“月明,回來走娘家呀!”

“月明,這是你女婿吧?”

“喲,月明回來啦?”

一路直到宋家的胡同,他們從南邊胡同進去向北走,還未走到家門口,黃梔子就從門裡出來了,看見閨女穿的整整齊齊笑著朝家裡走過來,立刻喜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月明!”

“媽!”宋月明也是鼻酸。

黃梔子可不敢今天鬨笑話,搞的自家不願意閨女出門兒似的,扭頭朝家裡高聲喊:“衛國,月明跟雲開來啦,大寶,快來,你小嫲嫲回來啦!”

宋月明剛走到家門前,黃梔子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看著沒胖沒瘦才鬆一口氣,聽到召喚的大寶蹬蹬蹬跑出來,看見宋月明撲上來抱著她的腿:“小嫲嫲!”

“這家夥,你出門兒那天,車一走,他可哭慘了,誰哄都哄不住,最後還是你大哥回來,說你十四就回來才收住一場大雨,這幾天天天問你啥時候回來!”

宋月明俯身抱住大寶,捏捏他小臉,這家夥吃的胖,冬天穿得厚,她要把人抱起來還真是困難。

大寶拉著她的手一臉天真的問:“小嫲嫲,你去哪兒了?”

“小嫲嫲去你小姑父家了。”

大寶順著她的手去看小姑父,小姑父推著自行車進來,車把上還掛著挺多東西,大寶看一眼就收回目光,小聲說:“壞!”

眾人哈哈大笑,衛雲開把車子紮好,將帶過來的禮拿下來送到堂屋,又挨個喊人。

宋衛國很滿意的點點頭,他要求不高,隻要兩人能和和氣氣過日子就行。

娘家人和新婚回門兒的夫婦倆說的都是場麵話,問候過魏家人,也會旁敲側擊的打聽兩人婚後的日子,聽聞魏家信守承諾的分家,黃梔子先是鬆一口氣,閨女手裡有錢,過日子吃穿總是不愁的,跟婆婆在一起吃住還是不方便。

場麵話說完,黃梔子慌慌張張的去準備午飯,這頓飯要好好招待,不能有一丁點的怠慢,王娟就快生了,黃梔子不敢讓她再做什麼,就坐那幫著燒火。

宋月明磨蹭到廚房,笑嘻嘻的說:“媽,我幫你做飯吧。”

“誒,你今兒可不興動手做飯啊,人家回娘家都是娘家娘娘家嫂子做飯,今兒我做飯,你還是看著吧。”

“規矩可以改的嘛,你自己做飯會來不及的。”

黃梔子橫她一眼:“說不能做就是不能做,你就等著吃吧,這些天你倆咋吃飯的?”

宋月明把常吃的一日三餐列舉給她,帶著兩份得意炫耀:“媽,我聰明吧?擀麵條看你擀,一學就會!”

對她底細知道最清楚的莫過於宋家人,隻要黃梔子相信她聰明,啥都是一學就會,就不會有露餡的風險。

“不孬不孬!隻要你倆彆餓著就行,要是糧食不夠吃,就過來拿!”黃梔子說的大大方方,也不怕王娟聽到有意見。

宋月明吐吐舌:“不會餓著的。”

黃梔子一顆心落回肚子裡,說話時也輕鬆隨意:“晌午想吃啥啊妞妞。”

“我吃啥都中呀媽媽。”論膩歪,宋月明信手拈來。

黃梔子白她一眼,揮手:“去去去,去堂屋裡烤火坐著去吧!”

宋月明蹦蹦躂躂去了,到堂屋剛坐,宋衛國推過來一個鐵片子,煤火爐子上的,上麵是十幾個烤熟烤香的花生,宋月明拿起來一顆剝開吃掉,大寶立刻擠過來跟小嫲嫲分享好吃的。

衛雲開含笑看她,眸光裡是淡淡的新奇。

……

回門兒的這頓午飯豐盛熱鬨,新女婿婚後第一次上門肯定要被灌酒的,鑒於他們回去還要騎車,不能‘酒後駕駛’,宋衛國父子四人不敢多灌衛雲開,意思意思的喝一圈就行。

飯後說說話,他們留在宋家的時間就不多了,另外還要去宋衛民家裡轉一圈,看看宋老太。

等從宋衛民家裡回來,已經接近下午三點,這時候天五點多點就黑了,他們要在天黑之前回到魏水村,是以略微坐坐黃梔子就催著他們趕緊回去,免得回去晚了被婆婆挑理。

走前宋月明想起來那件毛衣還沒跟宋建軍交代,連忙跟他說清楚。

宋建軍不舍得不要,這是小妹的心意,但當著妹夫的麵還是要說:“我衣服夠穿,這毛衣給雲開穿唄。”

宋月明不由分說的推回去:“三哥,彆撕讓了,讓你穿你就穿唄。”

當著衛雲開的麵,她問清楚了,宋建軍果然不在家過年,再在家待半個月就要返程回部隊,要不是因為提前回來送她出門兒,宋建軍今年該在家過年的。

但見小妹柳眉倒豎的生氣模樣,宋建軍不得不收下,而宋建鋼嬉皮笑臉的說:“老三你要是不想穿,我能替你穿!”

“想得美!”

宋月明聽了不為所動,她就是再閒也不會給宋建鋼打毛衣!不過,她湊在黃梔子耳邊輕聲說:“媽,等以後我也給你打一件毛衣。”

“彆亂花錢!”黃梔子隻聽一句話,心領就行。

宋月明眨眨眼:“我錢都會花在正道上的。”

黃梔子無奈的輕輕拍她一巴掌,一家人將兩人送到門外,宋月明坐到自行車後座上朝他們揮手:“媽,爸,你們回去吧。”

“爸,媽,我跟月明回去了。”

“路上當心!”

自行車一動,很快離開宋家大門口,到胡同口轉彎就徹底看不到宋家人,宋月明扭頭朝前看,長舒一口氣。

回到魏水村太陽還沒有落山,王寶珍就在家裡等著,瞧見兩人回來,抱著臭蛋兒嘀咕:“你們倆回來了,這孩子的媽還不知道回來,也不知在娘家乾啥呢!”

宋月明不會在婆婆麵前說妯娌什麼錯處,隻逗逗小雪說句話就回新院了,他們還得做晚飯,吹了一路的冷風,宋月明想做點熱湯暖和暖和,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家裡材料有限,最後隻得做點鹹口的雞蛋湯,炒一碗五花肉炒白菜燉紅薯粉條,加點辣椒就很下飯。

兩人吃完飯,正在溫水洗臉時聽到老院有說話聲,估計是齊樹雲來接孩子了,她也沒管,梳洗之後塗塗抹抹,等看見後洗完進來的衛雲開,宋月明重新擰開雪花膏,很誠懇的問:“你要不要來點兒?”

衛雲開思索著怎麼拒絕,小時候奶奶和母親會給他靜心打扮,但自從答應爺爺和爸爸要成為男子漢之後,他就再也沒塗過這些東西。

忽然,臉頰上一涼,回神凝眸看,是宋月明踮起腳在他臉上塗了一點,纖細的手指上還沾著雪花膏。

“我們在外麵那麼久,如果不塗點東西的話,你會老的很快的。”宋月明希望自己貌美如花的同時,衛雲開也可以保持同年齡水準之上的顏值,要不然……

衛雲開頂著臉上的雪花膏坐到床邊,兩人之間的身高優勢瞬間調轉,宋月明不明白他這是個什麼意思,支著手走過去:“你乾嘛?”

“你給我塗吧,我剛洗過手。”

不想手上沾上雪花膏嗎?宋月明很樂意的伸出手指在他臉上點點點,再搓開輕輕拍打,黑亮的眼眸裡都是專注,近在眼前的肌膚吹彈可破,白皙細膩。

“好啦!”

宋月明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她拍拍手轉身去洗手,衛雲開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到底沒有真的拉住她。

躺到床上,睡前的黑暗裡是兩人說話最多的時間。

“我到後天得去農機站上班看看有事沒,你明天要是沒事,咱明天就進城買東西去吧?”

宋月明打個哈欠,自然而然的把腳放到他腿上暖著:“好啊,那我們明天又要早起了。”

既然要去城裡,早上吃過早飯,宋月明去問王寶珍要不要帶什麼東西,順帶問魏春華想要什麼小玩意兒。

王寶珍一並回答:“不要啥,你倆買你們自己的東西就成,也彆給春華買,她啥都不缺。”

“那奶奶那兒要不要啥?”

提及脾氣不好的婆婆,王寶珍有一瞬間猶豫,但還是去魏老太房間裡問要不要買啥稀罕東西,魏老太也有意思,直接說:“我想喝麥乳精。”

“這東西有錢都難買啊娘!”

魏老太躺在床上哼哼:“我就是想喝麥乳精。”

這一家人都對魏老太沒轍,王寶珍吩咐:“能買著就買,買不著就算!”

宋月明當然不會打包票一定會買到麥乳精,穿好厚衣服帶上錢,再鎖上門就可以出發去路上等公交車,她兜裡分開揣了一百塊錢,衛雲開手裡有五十塊,宋月明覺得這些錢買東西儘夠了。

從家裡到公交車路過的柏油馬路要走一公裡左右,兩人徒步走過去,到街上站了一會兒就有公交車過來。

這次,是宋月明掏錢付車票,乍一看就像是在家裡掌握財政大權的。

縣城依舊熱鬨,再過一個多月就是春節,百貨商店裡買東西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宋月明和衛雲開先去買輕省的東西,第一個目標當然是毛線。

深藍色的毛線還有,但有新進來的鐵灰色,宋月明斟酌片刻,她更喜歡這個顏色穿在衛雲開身上。

不過,她還是很民主的征詢衛雲開的意見:“你想要哪個顏色?”

衛雲開焉能看不出她喜歡哪種,何況深藍色的已經給了大舅子,他指指鐵灰色:“這個。”

宋月明滿意的拿下兩斤毛線,再從毛線攤上找到一個粉色毛線,要了一斤半,她打算給魏春華打一件毛衣,不然,如果送給王寶珍就得送給魏根生,還有魏老太,那她年前都騰不出手做彆的事,給魏春華就簡單多了,公婆都疼愛這個小女兒,送她一個人,意思也都能到位。

宋月明無師自通的理解了王娟對待她的心情,想想還挺心酸。

作者有話要說:  撕讓是方言,比如過年走親戚,主家拚命不收禮物,讓客人帶走,來回拉扯,有肢體動作那種,伴有語氣詞:唉!嘿!嘖!場麵很搞笑,還有給壓歲錢什麼的,長輩要給,媽媽不讓收,她倆再來回客氣【其實小時候我好想要】。西瓜豆醬好像舌尖有拍過,不是特彆好吃,就是艱難年月人們的下飯醬,在現在就是調劑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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