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李佳佳臉色很不好看，她來照相館不是一次兩次, 上回在市裡動物園也見過, 雖然沒說過話, 但衛雲開真不認識她？
宋月明想了下，“李佳佳, 苗苗朋友，前公安局長千金。”
李佳佳敢跟衛雲開裝楚楚可憐，那就彆怪她當麵揭開舊傷疤，希望他們憐香惜玉那可就真找錯人了。
這麼一說，衛雲開就想起來宋月明, 蘇妙宇與李佳佳是好友，偶爾會到照相館來，對著這份矯柔做派, 他隻淡淡道：“廠子經營是我愛人打理, 你有事不要找我說。”
他對李家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好感。
李家曾經在這小縣城呼風喚雨, 爸爸和哥哥剛死那一陣子, 說人人喊打都不為過, 李佳佳自覺難堪，對宋月明更惱, 皺著眉頭為難咬咬唇, 還是轉頭看向正主：“月明姐, 那我把法子說給你聽, 你能不能……”
她沒有說太明白, 篤定宋月明一定聽得懂。
宋月明沒有接這個話, 而是問起另一件事：“佳佳，我聽說你在醫院實習工作，做護士，在婦產科是嗎？我們廠子裡倒是有計劃做一款適合產婦產品。”
“你……”李佳佳欲言又止，宋月明早就知道這主意？
婦產科婦女生產後需要衛生紙、衛生巾，由醫院推銷出去，那些病人一定會聽從吩咐，如果宋月明願意付給她酬勞，她就可以借著接觸病人功夫多宣傳，可她沒想到宋月明也會想到這主意！
宋月明笑笑：“佳佳，我覺得你現在還是踏實工作，等工作轉正吧，走不正當捷徑得到成功不要也罷。”
與婦醫生聯合確實可以促進銷量，但私底下來往未免太見不得光，大大小小醫院那麼些，醫生也不少，難道要去賄賂每個醫生護士？
李佳佳被她看透，垂下眼眸不說話，站在原地不說話，氣氛一時僵持下來。
“月明姐，你、你能不能彆把我今天來過事情告訴苗苗？”
“我沒有主動跟人說三道四習慣。”
與衛雲開一起進來雙胞胎都好奇看向李佳佳，他們平時見人不少，一點都不膽小，反而對李佳佳笑笑，蹬蹬蹬走到宋月明身邊。
“媽媽，吃，蘋果。”
不是給媽媽吃蘋果，而是今日份蘋果吃過了，還想再吃，但天氣轉涼，左左感冒，更不敢讓兩人多吃。
宋月明揉揉倆兒子小腦袋，而是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李佳佳勉強一笑，搖搖頭轉身走了，走時目光從衛雲開身上掠過，可衛雲開正溫柔看向兩個小男孩，半點也不看她。
“這人……”衛雲開欲言又止。
宋月明笑笑，“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
麵上不顯心裡肯定惱著呢，對李家事半點反應都沒顯露出來，她倒是低估了李佳佳忍受能力。
外人一走，雙胞胎就扯著宋月明手開始央求，有外人在，他們敢說出來要求，外人不在了，就開始裝可憐賣萌。
“要不然還是讓他們吃點吧？用熱水泡一下。”衛雲開先心軟了。
宋月明在倆小人兒期待中點點頭：“行。”
兩人立刻歡欣鼓舞，又拉著衛雲開回去拿蘋果，宋月明無奈搖搖頭，他們都對這裡孩子狠不下心。
傍晚，蘇妙宇來了，拿著她寶貝筆記本，炫耀揚起來：“月明姐，你猜我又賣掉多少？”
“一百包？”
“差不多，馬上快放假了，我同學想帶回家分給家人。”蘇妙宇得意洋洋，一臉快來誇我。
宋月明鼓掌：“確實不錯，不過你忙著做這些，會不會沒時間陪你那對象，人家高材生，你可得看緊點。”
她總覺得李佳佳是個不穩定因素，打算隔段時間總要隱晦提醒一次。
蘇妙宇紅了臉，“月明姐，你不要總打趣我，他比我大一級早點分配工作也是應該嘛，我不能打擾人家上進啊。”
徐森毅是蘇妙宇師兄，兩人專業相同，經常一起探討學業，徐森毅快畢業時候才挑明關係，因為和堂哥蘇嘉宇一個學校，蘇妙宇戀情隱瞞了很多人，知道內情也就是宋月明和李佳佳。
“你們倆地下戀情那麼久，打算什麼時候帶回家？你畢業？”
蘇妙宇點點頭：“那時候就差不多了。”
宋月明稍稍放心，等蘇妙宇稟明家裡，就算旁人有什麼想法也得掂量一下輕重。
“哦對了，月明姐，是我媽來讓我告訴你，她已經跟我嫂子說好，節目已經準備好，等後天你記得打開收音機！”
“行，到時候我肯定收聽。”
兩天後早上九點鐘，宋月明打開收音機。
字正腔圓女播音員張倩聲音從收音機裡傳出來：“尊敬聽眾朋友們，自今日起本頻道將在周二周四早上九點增設健康知識講座，今日為您講解婦女生理健康重要性，並請來本市大學醫學教授為您講述，接下來咱們有請吳教授。”
張倩是盧善因兒媳婦，是廣播電台播音員，在單位裡不溫不火，宋月明提議她出一檔有意義新欄目來吸引聽眾，身處即將飛速發展時代，人們對新事物接受能力超乎想象。
張倩采納了宋月明提議，和單位領導申請也很順利通過，這是利民好事。
吳教授是李大夫夫妻倆好友，是婦科病知名專家，也是市立大學正牌教授，每周會有一天在人民醫院坐診，醫術高明為人和藹，好名聲在病友之間口口相傳，有病人甚至願意特地等到她坐診那天再來看病。
宋月明請溫媛從中牽線請來吳教授來上節目，更具有說服力。
這主意是宋月明打廣告時候想到，要想讓當下婦女認識到生理衛生重要性，還是需要更廣泛傳播手段，等人們對這些知識有了一定概念，衛生巾自然而然被更多人接受。
去見吳教授時候，溫媛帶著宋月明一起去，因為這期節目後麵會播放月音生活用品公司廣告，若是不言不語，讓吳教授誤會是坑她做廣告，那就不美了。
吳教授相當意外：“如果你不說我也不一定會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宋月明笑笑：“那麼做對您太不尊重，您醫者仁心，我不能利用這份仁心。”
“從來沒有人提議我做這件事，但你想法很好，你也有一份仁心，不過你不怕這說法傳出去，有更多人來做這一行？”
“早晚都會有人知道，況且我這也不是頭一份，可供選擇產品越多，我們這些生產廠家才會認真做好東西，我覺得這是好事。”
吳教授點點頭：“不錯，一枝獨秀不是春，很大氣，我答應，隻要電台來找我，我一定抽時間去。”
身為醫者，有必要幫助婦女群眾摒除陋習，重拾輕鬆健康，畢竟做女人已經夠辛苦了，何必還要多受罪。
“婦女朋友們或許會這樣困惑，白帶增多、異味……”
醫院婦科醫生有小道消息靈通，知道吳教授要去電台上節目，早早守著收音機，直到吳教授聲音從收音機裡緩緩傳出來，聽到內容微怔。
對醫生來說很正常小病痛，許多病人覺得難以啟齒，一直忍受著，或者拖到不能拖下去才來醫院。
“吳教授真很敢說啊！”
“那當然，這可是吳教授！”
“吳老師做是好事，聽說去上節目分文不取。”
李佳佳隻聽過吳教授名聲，從未見過真人，此刻聽著她說內容，都有些坐不住，恨不得立刻去找蘇妙宇買些衛生巾。
九點鐘最忙碌是上班人，在家忙活婦女這會兒正洗衣服收拾家，正好聽到這電台廣播內容，或多或少都心裡發毛。
“……感謝吳教授講解，相信婦女朋友對月經期間衛生知識已經有了一定了解，如果您想聽某一方麵知識講解，請給電台來信，我們地址是……”
節目結束，宋月明舒一口氣，希望她微小努力可以帶來一些期待中改變。
廣告還沒播，照相館外麵來了一位大姐，是來取照片，正好聽到廣告詞最後一句，‘……讓你輕鬆做女人。’
大姐撇撇嘴：“啥時候做女人能輕鬆呢？”
宋月明笑笑，給收條戳印，將照片遞給人家，大姐拿到照片就走，但沒過多久，有兩人結伴來照相館問起衛生巾，是試用過客戶，聽完知識講座來囤貨。
“聽著真是嚇人，這一個月幾毛錢花也值當，省得還得自己麻煩。”
“就是！我還真怕你這兒賣沒了。”
宋月明笑眯眯說：“過兩天咱們縣城百貨商店也有我供貨，價錢都一樣，放心用就行。”
兩人將衛生巾裝到手提袋裡，裹嚴嚴實實才離開，不好意思讓人知道手裡拿什麼東西。
“以後會好。”宋月明喃喃自語，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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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台健康講解多放了兩遍，張倩節目聽眾在不斷攀升，雪花似信件飛向電台，領導都覺得是意外之喜，原本就是死馬當活馬醫事，誰知道真給弄成了！
這檔節目後廣告也成了熱門，張倩據理力爭為月音保留下來，半個冬天裡，月音牌衛生巾銷量在不斷增加，部分百貨商店也願意將衛生巾擺上櫃台。
隻不過他們買來機器稍顯簡陋，維修故障都是衛雲開來處理，而經過他調整機器，竟然有意外收獲，比新機器還要順暢！
“我覺得可以再改良一下，給我點時間，讓我琢磨琢磨。”衛雲開很感興趣學科是物理，偶爾有時間還會去大學裡蹭課。
宋月明喜滋滋抱著他狂親：“太好了，你太聰明了！”
活脫脫自學成才物理學霸。
衛雲開莞爾：“甜言蜜語這一點，右右一定是跟你學。”
“那隻要你聽了高興就行啊。”
“你可以多點，我不介意。”
宋月明做個鬼臉：“你還是去看書吧。”
衛雲開依言鑽到書房捧著書本忙活，宋月明就負責陪雙胞胎玩會兒，倆人在她手裡比較乖，因為她沒衛雲開好說話，衛雲開寵起孩子來原則不夠堅定，據說這點很像孩子爺爺衛江。
玩了一會兒捉迷藏，左左拍拍肚子：“媽媽，肚肚餓！”
右右也連連點頭。
宋月明想了想：“那你們在這乖乖，我去給你們做個餅餅吃。”
她先前做了千層餅冷凍在冰箱裡，吃時候隨時拿出來煎一下就成，不過袁大姐今天休息，就煎餅這點功夫也怕一眼看不見這倆就要搗鬼。
兩人齊齊說好。
剛給煎餅弄出鍋，宋月明就聽到雙胞胎在院子裡大聲喊：“媽媽！”
宋月明連忙走出去，原來天空正往下飄雪花，去年下雪時候她和衛雲開抱著雙胞胎出來看過，隻是那時候他們什麼都不懂，也不會說話，現在看著紛紛揚揚雪花一臉新奇。
“是讓我出來看雪嗎？”
雙胞胎重複一遍：“雪？”
宋月明點點頭，用衣袖接住雪花讓他們看，正要說些什麼，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旺財也跟著叫起來。
“開子，在家不？”
雙胞胎很機靈拉著宋月明往外走，大門從裡麵上了門栓，開門一看，是魏愛國，宋月明有些驚訝：“大哥？這下著雪呢你咋來了？”
魏愛國看起來不大高興，摘下雷鋒帽撓撓頭，才道：“你嫂子生了個閨女，我來給你報信。”
今年春上齊樹雲懷了孕，說著不要再生馬鳳麗也隨之懷孕，齊樹雲兩口子都盼著再生個兒子，現在生個閨女也難怪魏愛國高興不起來。
“那挺好，大哥進來坐吧，雲開在家忙著呢，我去叫他。”
正說著，衛雲開從家裡出來了，他能聽出魏愛國說話聲，不過魏愛國來報喜信兒主要是說給宋月明聽，回去看望孩子也是她。
魏愛國看看天，“我還是回去吧，待會兒雪就下大了。”
又寒暄兩句，魏愛國推著自行車換個方向，很快走了，他們一家子四口往回走，宋月明回廚房給雙胞胎把千層餅端到堂屋，給兩人戴上圍嘴和袖頭，隨他們自己拿著吃。
衛雲開被這麼一打斷，也沒再回書房看書，作勢要跟雙胞胎搶東西吃，倆人很大方給一塊，就再也不願意給了。
“想什麼呢？”
宋月明看他一眼，舊事重提：“你想要個閨女不？”
衛雲開坦誠道：“我是想兒女雙全，但什麼時候生都看你。”
廠子剛開辦，宋月明忙份身乏術，要是這時候再生一個，無論怎麼說都得停工，至少要耽擱一年，衛雲開不覺得她會在這時候選擇懷孕，可又察覺她迫切和為難。
“要是差歲數多點，兩個哥哥能照顧妹妹，正好，你是有彆打算？”
兩口子事必須商量著來。
宋月明想了想：“聽人家說，現在人口越來越多，不僅會提倡晚婚晚育，還提倡隻生一胎好，萬一哪天真實行起來，不能生了怎麼辦？”
因為喜歡衛雲開，宋月明願意再生一個，讓這個家更熱鬨些，何況他們有能力養育孩子。
“再說，我現在年輕，我怕過幾年再生恢複不好，雙胞胎和下麵孩子年齡差得多玩不到一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