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九月，是雙胞胎初一開學日子, 衛真也上了小學四年級, 初中比小學稍微遠一些, 但也就是過一條街距離，坐公交車是三站路, 騎自行車十來分鐘就能到校，跟兩人上班也順路。
衛雲開給雙胞胎一人買了輛山地車，倆人個頭躥很快，手長腿長妻子騎起車子來像模像樣，衛真看很羨慕。
“媽媽, 我也想騎自行車上學。”
宋月明摸摸她都長到自己肩膀小腦袋，無奈說：“真真，咱們家到學校就這三四百米, 你這鎖車比騎車功夫還多, 咱們還是等上初中再說吧。”
就算是上了初中, 宋月明也舍不得衛真騎自行車, 連雙胞胎她都是一天三頓耳提麵命, 最小衛真她當然更不放心，可想到自己上初中時候也是這麼過來, 也試著放手, 也總是要放開手。
開學回來, 雙胞胎各自帶回來一書包書, 明顯比小學時候厚重得多, 宋月明默默對此表示同情, 從他們書包裡翻出來嶄新語數外課本開始一件進行數年習慣——包書皮。
衛銘課本還好些，相對平整，但衛越就是隨手往書包裡一塞，要是不用點保護措施，保準沒過多久連書皮都得消失在書包黑洞裡。
衛雲開給衛真包，用牛皮紙，包好之後在書皮上寫好是哪一門課本，平平整整看起來很有安全感。
“兒砸們，你們覺得這次能保持多久不掉？”
衛銘沉思片刻，不確定說：“大概可以保持一個學期吧，我儘量努力。”
衛越嘿嘿笑著說：“媽，這就是隨緣事兒，我不敢保證。”
衛雲開瞥了兩人一眼，疑惑問：“你說你們倆這邋遢勁兒像了誰，我記得我小時候挺愛護課本。”
衛真托著下巴看戲，聽到這問題想也不想說：“他們是像媽媽！”
“嗯？真真，我很邋遢嗎？”
“不是，是小哥哥說像你。”
衛越一聽，竄起來就想跑，還沒動呢，就聽宋月明威脅了一句：“你要是敢跑，那今天雞翅就沒你份兒。”
“媽，我那不就是隨口一說嘛，再說像您怎麼不好了？我覺得挺好，您真一點都不邋遢！”
宋月明憤憤哼哼一聲，將包好書本還給他們，指揮雙胞胎去廚房給她準備做午飯材料，美其名曰：“免得你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媽媽我是不是很貼心？”
倆人故意拉長聲音：“是……”
衛真則在客廳將三個人書本都收拾好放在書包裡，再把桌上剪刀澆水收起來，一對父母坐在沙發上袖手旁觀，宋月明聽見外麵有叫賣聲，連忙拿了錢跑出去。
衛雲開看著她背影忍不住搖頭，又覺得好笑，這麼多年，還跟個孩子似，他看著都覺得心情很好。
在胡同裡走街串是一位熟悉老大姐，賣是用黍子麵和蜜棗做成小吃黏黏饃，老大姐家黏黏饃最好吃，一麵外皮筋道，一個小圓餅成人巴掌大小，做好之後兩邊一合，成一個月牙狀，中間夾上蜜棗，外表金黃又甜又糯，也不怎麼粘牙，老人小孩子最喜歡吃，宋月明也不例外。
宋月明拿著三個黏黏饃回家去，衛銘不喜歡吃這個，衛雲開湊著她吃兩口也不會多吃。
衛雲開故意逗趣說：“今天又省得做晚飯了。”
衛銘不情願撒嬌：“爸爸，咱們不是說好今天出去吃大餐，慶祝我們終於開學了嗎？”
“有這回事嗎？”
衛越三兩口吃完一個黏黏饃，舉手給哥哥作證：“有！我們都在長身體，可以吃很多啊！”
衛真也抗議：“媽媽你太狡詐了，今天必須吃大餐，安慰我開學！”
“那好吧。”
宋月明狀似不情不願去拿包，衛真在哥哥們指使下跟在她身後催促她動作迅速些，衛雲開坐在沙發上不動如山。
衛越試探性問：“爸爸你不去打扮一下？”
衛雲開一臉莫名：“我出門還需要打扮什麼？你小子懂得挺多嘛。”
莫名感覺被威脅衛越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隨便一問。”
衛雲開還很奇怪看一眼自己穿著，跟早上西服相比休閒一些，但肯定不能跟宋月明花樣繁多裙子相比吧？
他隻能默默歸結為小孩子到了青春期，特彆知道注意美醜了，自家這傻兒子以前可從不在乎衣著打扮。
宋月明下來時候，連衛真也換了一件衣裳，衛銘捂著咕咕叫肚子抗議：“真真你就是個小叛徒！”
衛真美滋滋轉個圈，她碎花小裙子再不穿就是冬天了，還不服氣反問： “我怎麼就是叛徒了？”
“我不跟你計較，媽媽咱們快點出去吃飯好嗎，兒子肚子都要被餓扁了！”
衛雲開開車，宋月明殿後鎖門，還沒上車時候碰見熊老太太出來，瞧見這一大家子熱熱鬨鬨，羨慕問：“你們這是乾啥去？”
“出去吃頓飯。”
“哎呦，那可真好。”
宋月明跟熊老太太道了再見，仨孩子從車窗探頭揮揮手，他們寒暑假跟熊銳玩得好，就很喜歡熊老太太，老太太還經常做一些彆地方美食，這麼一想，衛銘更餓了。
“爸爸，咱們開快點去吃飯吧？”
衛雲開看他是真很餓了，也就沒再跟他鬨著玩，一路疾馳開到飯館，他們人一到，預備好飯菜就給端上來了。
仨孩子一臉驚奇，衛銘吃了一塊糖醋裡脊才問：“爸爸，你什麼時候打電話讓人做好飯菜？”
“你們放學之前。”
“好嘛，你就是故意逗我們！”衛越吃著飯菜抗議。
宋月明瞥他一眼，問：“這難道不是驚喜嗎？”
衛真笑眯眯捧場：“是！”
“好啦，吃飯。”
他們吃完飯離開飯館時候碰見秦霖帶著秦美來吃飯，秦霖滿臉小心翼翼討好，碰見他們一家五口出來，更覺得點背。
有對比才有差距，他覺得對不起閨女。
“你們來吃這麼早？”
宋月明記得結束時看過時間，已經將近晚上八點，但還是很配合沒有戳破，笑著說：“對，雙胞胎吵著說餓。”
秦美娟開學沒跟衛真分在一個班裡，遺憾不行，小姐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秦美娟更是忘了老爸跟衛真手拉手說話，但他們也不能站在餐館門口聊天，隻能戀戀不舍被迫分開。
回家之後，宋月明想起這對父女，忍不住問：“秦霖那麼討好娟娟，是不是想再娶？”
從秦霖和季文芳離婚，這幾年風言風語都沒斷過，季文芳離開後再沒回來，秦霖作為單身鑽石王老五，媒人恨不得一天往他家跑八趟，秦霖女朋友沒斷過，身邊這個跟他時間很長，但宋月明從沒見過，聽人說他是打算再結婚，秦美娟有時候還會問她，爸爸會不會給她找新媽媽。
衛雲開搖頭：“不清楚，他提起過一次，說是不打算再結，說是結了婚不自由。”
宋月明無言以對，這還真是秦霖性格，心底裡想要個兒子，但彆彆扭扭幾年，知道不能委屈秦美娟，真就不生了。
“怎麼了？”
衛雲開奇怪她沉默。
宋月明趴在床上伸個懶腰，懶懶散散說：“沒什麼，他這樣確實不如不結婚，我看娟娟挺抗拒，確實很自由啊！”
衛雲開確實很意外，隨手輕輕拍了她一巴掌，流連忘返說：“我還以為你會問我結婚自由不自由，誰知道聽你意思還挺羨慕人家？”
“我有這麼不走尋常路嗎？就是感慨而已，話說，你有覺得不自由嗎？”這幾年應酬頗多，衛雲開仍舊堅持著他們約定，因為足夠低調，才沒成為圈子裡格外顯眼異類。
“我要那點自由乾什麼？”
宋月明打個哈欠：“你還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我不認為你這是誇我。”
倆人換了個位置，宋月明越來越精神，但清楚知道明天肯定得晚起，隻得眯著眼睛斷斷續續提醒：“明天還要去法院，你記得叫我早起。”
衛雲開沉聲答應。
……
今天是嫁衣盜竊案宣判，黃梔子和宋衛國趕在開庭前趕到了，宋月明帶他們進去坐在旁聽席，楊大膽夫妻倆也在其中，雙方一直都不對付，乾脆分坐兩邊，免得起爭執。
楊敏等人在原告席，大約是知道會碰見他們，賀梅香都沒出現在法庭上，庭審開始之後，楊紅衛和宋建鋼才被公安帶進來。
黃梔子遠遠看著宋建鋼，恨鐵不成鋼又覺得丟人，誰家出個蹲監獄有臉出去見人？
宋衛國低聲訓斥她，“你哭啥哭，還不知道他犯了多大錯，這樣兒子不要也罷。”
但他也隻是嘴上痛快，等宣判結果出來也是一臉茫然，因為盜竊金額過大、縱火威脅公共安全，楊紅衛判了十年，宋建鋼是八年。
宋建鋼被公安帶走時候還不停往旁聽席這兒看，黃梔子想跟他說句話都不敢大聲喧嘩，隻是一個勁兒捂著嘴忍住哭聲。
宋月明遠遠看著宋建鋼，清晰地知道他根本沒有半點悔意，他隻不過是在後悔那天沒有早早離開，要是走遠了，說不定就不會有現在局麵。
接下來，等待宋建鋼還有另一樁案子。
“等他廣市案子宣判，咱們就不過去了。”
宋衛國說心狠又堅決。
這案子到了年底才出來一點進展，宋建鋼參與事情不少，他不止是舞廳老板替罪羊，還是從替罪羊轉到幫手級彆，宋建鋼往年賭博數額也不小，先前借錢隻不過是冰山一角。
宋月明知道內容之後確實挺驚訝，宋建鋼確實夠狠。
衛雲開谘詢了律師，很快問出來結果：“他估計是一個死刑，明年年中估計會宣判，咱們還是到時候再告訴爸媽吧，要不然他們連這個年都過不好。”
“行。”
年節前，宋月明和衛雲開先帶著仨孩子去一趟京市，原本想讓黃梔子和宋衛國一起跟著去玩，但他們死活不願意，宋建兵和宋建軍正是忙著年節賣青菜掙錢，也沒空過去，隻好他們一家過去，看看自家新裝修好房子，拜訪故交長輩，順便讓雙胞胎開始糾結一下上清華還是北大問題。
衛越大手一揮：“我能兩個都要嗎？”
宋月明拍拍兒子肩膀：“有誌向！最好你本科選一個，研究生選一個，到時候都能去了！”
衛銘揣著衣兜吐槽：“右右，你這樣會弄得我壓力很大。”
衛真皺著鼻子：“那我壓力更大好嗎？”
衛雲開努力忍笑說：“那咱們去拜拜爺爺他們，再在咱們家院子裡多住幾天，說不定可以祖宗保佑，夢想成真。”
衛越聽了鄭重其事說：“那好啊，我多去看看爺爺，他一定是最喜歡我，得好好保佑我！”
“為什麼啊？爸爸這是不科學。”衛銘很理智。
宋月明悄悄朝衛雲開翻個白眼，他接收到，委婉告訴他們，“當時爸爸媽媽想要有個孩子，來京市一趟，回去就懷上你們了。”
衛真小大人似無奈看父母一眼：“那上學能跟生孩子一樣嗎？上學好累啊!”
“就是啊！”雙胞胎異口同聲。
衛雲開摸摸鼻子：“那就算了，心意到了就行。”
保佑不保佑就隨緣吧。
從京市回來即將過年，好在現在不比從前，什麼都要票要計劃，想去買什麼市場裡都有，宋建軍兩兄弟大棚裡種了一片草莓，在過年前上市，價格高離譜但還是一搶而空。
但宋建軍提前給他們留了一些，聽說他們回來，自己來不及過來，就讓司機給捎過來一箱，個個紅潤飽滿。
衛真頂頂喜歡吃草莓，抱著那一箱草莓不撒手：“我太喜歡小舅舅了！笑笑姐也太幸福了，家裡一定有很多很多草莓吃！”
衛越使壞問道：“那讓你回去給小舅舅種地，你也有很多草莓吃。”
“真嗎？”
衛真心動極了，給表姐宋笑笑打了個電話：“笑笑姐，我能去你家住著吃草莓嗎？”
宋笑笑爽快地答應：“行啊，不過你過來得跟我睡一個被窩。”
“好！”
結果一下子三個孩子都被忽悠走了，都想去看看蔬菜大棚是什麼樣子，確定家裡能住下，宋月明也沒攔著，反正離三十沒幾天了，到時候去把人接過來就成。
費諶搬著兩箱草莓來衛家給乾閨女送餃子時候才知道，乾閨女衝著草莓去姥姥舅舅種地去了。
“你們倆也真舍得，這可是十冬臘月天，不怕凍著孩子？”
費翼和費展年年都是跟著一塊兒過來，今天沒見到三個弟弟妹妹也怪失望，尤其是費翼。
宋月明兩手一攤：“那不是被草莓吸引了麼，她最愛這個心頭好。”
費諶自來熟去洗了一盤草莓給大家一起吃，小聲吐槽：“真真是不是太好被拐走了？你們前些天去看我爸媽，他們都說真真好看很，想讓她做孫媳婦，你看她現在就這麼好騙，以後長大怎麼辦，我覺得還是我倆兒子隨便挑，直接定個娃娃親，什麼都不怕了。”
衛雲開直接沒好氣踹他一腳：“給我省省，我閨女才不好拐，要不是她姥姥家有表哥表姐，你看她會不會過去？”
“就是，想拐我閨女門兒都沒有。”雖然宋月明挺喜歡費翼這個小帥哥。
費翼坐在一旁都要臉紅了，拉上看好戲費展去兒童書房玩衛銘模型去了。
費諶嚼著草莓控訴：“你看，嚇到我兒子了吧？”
“難道這怪我們？”
費諶不說話了。
宋月明給宋建軍家裡撥了個電話，“真真，你乾爹來給你送餃子，跟他說謝謝。”
衛真甜甜說：“謝謝乾大，你把壓歲錢給我留下吧，回去我給你磕頭拜年。”
費諶好懸沒被草莓給嗆著，瞪大眼睛裡就一句話：我乾閨女不可能這麼皮！
衛雲開幸災樂禍笑倒在沙發上。
宋月明假意斥責：“真真怎麼能這麼說話呢？一點都不尊重你乾大，媽媽給你把壓歲錢收起來，回來還給你哈。”
“知道啦，謝謝媽媽，我在給小舅舅摘草莓掙錢呢，先不跟你說啦！”
“欸？這是怎麼回事？”
宋建軍把電話拿過去解釋：“他們給我摘草莓，一斤兩毛錢，真真今天都已經掙了兩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