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2 / 2)

戒煙 仙貝瑞拉 7837 字 5個月前

盯著鏡子裡反射的鏡像,時見微眯了眯眼,死者的脖頸處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勒痕,這個視角極其詭異。

“師姐。”

身後傳來緊急的腳步聲,曹叮當拎著工具箱,快步趕到時見微身邊,蹲在地上打開工具箱。

時見微穿戴好,撈起相機進入房間。曹叮當迅速拿上本子和筆,跟上她。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腥臭味,同化妝品的香精味混在一起,十分難聞。

曹叮當皺眉揉了揉鼻子。

“死者雙眼突出,眼球較為濕潤,瞳孔透明。顏麵部腫脹,伴有瘀血,口唇、指甲均有紫鉗。頸部有一道勒痕,寬約一厘米,側頸有瘀斑。手腕和腳踝均有捆綁痕跡,未見抵抗傷。屍僵屍斑特征不明顯,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小時。”

時見微對屍體進行初步檢驗,順帶拍攝照片。

曹叮當則抱著本子做記錄,看了看屍體:“沒有抵抗傷?就算是熟人作案,生命受到威脅也得反抗吧?難道是不想結這個婚,自殺的?”

頸部勒痕八字不交,的確符合自縊痕跡。房間沒有適合掛繩索上吊的地方,但沙發旁邊有一把歪倒在地的公主椅,還有亂七八糟交錯在一起的麻繩。借助那把厚重的椅子自殺,是可以實現的。隻不過這麼想的話,手腳的捆綁就有點奇怪了。

時見微沒點頭也沒搖頭:“死後偽造自殺現象不是沒有可能,先排除他殺。”

從上到下檢驗屍體,她撩開死者敬酒服裙擺的時候,那股腥臭味迅速在空氣裡擴散,充滿了不可言說。

曹叮當忍不住乾嘔一聲。

時見微看他:“你行不行啊?又不是第一次出現場。”

但好像他沒嘔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剛吃完飯,這味道頂到我的胃了。”

腥臭又糜爛,濃鬱的味道仿佛完全浸透在空氣裡,他瘋狂犯惡心。

下.體有明顯的腫脹,還有撕裂傷。

時見微皺了下眉,把死者的裙擺放下。再仔細看頸部那道繩索勒痕,似乎有些刻意,而且側頸瘀斑很奇怪。除此之外沒有彆的表麵致命傷痕跡,隻能回去解剖。

門口傳來動靜。

“雷隊。”

身著便服的男人點了下頭,徑直走向時見微:“情況怎麼樣?”

時見微看他這一身便服,猜到一定是和她一樣,臨時接到任務,從外麵趕過來的。

“頸部勒痕有可能是致命傷,不排除他殺。具體情況需要進一步檢驗,晚點給你屍檢報告。”她言簡意賅。

雷修點點頭:“辛苦你了,休假還把你叫過來。”

“我還沒有吃午飯,雷隊要不給我點個外賣犒勞一下?”時見微半開玩笑,走出化妝室。

雷修大手一揮:“隨便點。”

“那我可要吃頓好的。”笑盈盈地接受,時見微摘了身上的裝備交給曹叮當處理,“我去宴會廳看看,你和屍體一起回去。”

雷修叫住她,提醒:“外麵有記者,走的時候注意安全,彆脫不了身。”

時見微轉過身指了指自己:“你看我這個樣子,我懟在人家話筒跟前說我是法醫,誰信啊?”

本來就長了一張顯小的臉,又因為參加小姨的婚禮,穿了一身精致漂亮的連衣裙,身後兩條絲帶隨意地垂在腿邊,再挎著一個毛絨絨的小包,看起來就是放假出來玩的大學生。

要不是隨身攜帶警察證,方才那會兒跟保安說她是市局法醫,毫無信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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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裡,警方早已拉好警戒線,留下了死者的近親屬和幾個目擊證人,做現場筆錄。痕檢科的人分了兩批,有一批在這邊。

時見微慢悠悠地走了半圈,目光在地板和桌麵掃視,仔細觀察,尋找符合的物證。

化妝室內隻有一根麻繩,跟死者頸部的勒痕和腳踝的捆綁痕跡相吻合。但死者手腕的捆綁痕跡,並非麻繩導致,有十分不規則的褶皺壓痕,像是某種絲帶或者綢緞。

她在化妝室沒有發現這類東西。

轉了一圈無果,時見微交代痕檢科的同事重點找找類似的東西,正要先離開,無意間越過人群,瞥見台階邊上的男人。

男人西裝革履,坐在婚禮主舞台的台階邊上,胳膊搭在大腿,垂著腦袋。

看不清他的臉,但在人影憧憧和布置精美卻淩亂不堪的場地之間,他坐在那裡,顯得格外寂寥、破碎。

所有忽高忽低的人聲、拍攝物證的快門聲、匆匆往來的腳步聲,在這一刻,仿佛是一首殘次的悲鳴曲。

半晌,時見微從包裡掏出紙巾,走過去。停在他身前半米,她伸手,把紙巾遞給他。

視野內出現一張紙巾,男人沒接,抬頭,視線不偏不倚地撞上她的眼睛。

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猝然闖入視野,時見微愣怔片刻。

鼻梁高挺,唇珠飽滿,麵部折疊度極高,是十分具有衝擊力的長相。神色淡淡,視線向上,下三白展露無遺,看起來有幾分冷冽。尤其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有攝人心魄的能力。

周遭的一切在此刻驟然止息。

風裡的雨聲漸漸停歇,隻剩下屋簷和樹梢處積累的雨水,緩慢滑落,滴答落在地麵積水處,蕩開一圈圈小小的漣漪。

新郎這麼帥嗎?和新娘還挺般配的。

好可惜……

被這張臉衝擊到,時見微的心跳蹦出突兀的曲線。即使隻有短短幾秒,便很快降下來,恢複到平穩的狀態。

靜了會兒,見他沒有伸手接紙巾的意思,她小心翼翼地把紙巾放在他的膝蓋上。

收手退開,她垂眼,麵色沉靜:“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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