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1 / 2)

戒煙 仙貝瑞拉 8490 字 6個月前

物證結果出來之後,雷修組織了各部門的集體會議。

會議室內,窗簾拉了一半,遮擋住投影幕布那邊的光。時見微抱著筆記本電腦,在陰影處的邊緣坐下,電腦放在腿上,神色懨懨地敲著鍵盤。

旁邊的轉椅被拉開,魏語晴在她身邊坐下,遞給她一杯咖啡。

她接過杯子,順手同對方輕輕碰了下杯子,陶瓷杯子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根據現場人員的口供,死者方洋洋於8月25日中午十二點三十分被發現死亡,呈現頸部前側與腳踝纏繞的姿勢。”雷修說著點了點投影幕布,幕布上正顯示著那幅根據口供描述畫出來的現場圖,他看了眼,半開著玩笑,“我們刑警隊的速寫水平有待提高啊。”

他接著說,“現場勘察結果顯示,婚禮當天上午九點到十二點半的監控數據丟失,現場腳印很多,比較難從這方麵排查。痕檢科沒有在麻繩和屍體上檢測到任何指紋,物證科也沒有提取到精.液。”

雷修簡單介紹完現場情況和物證,看向時見微,“小時,說說屍體告訴你什麼了。”

時見微正喝著咖啡,突然被點名,倉促咽下去,把杯子塞給旁邊的魏語晴,抱著筆記本電腦上去。

連好投影儀,屍體的局部照片呈現在幕布上。

她穿著白大褂,裡麵一身乾練的套裝,紮著高馬尾。神色自若,遊刃有餘。個子本來就高,往那兒一站,更是散發著具有威懾力的氣場。

同工作之外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仿佛另一種人格。

嚴慎坐在長桌的另一端,正麵朝著投影幕布,靠在椅背,目光緊緊鎖在她的身上。

“根據屍斑、角膜等生活反應,可以推斷死亡時間在上午十點半到十二點半之間。如果口供是真實的,死者在十二點進入化妝間之後沒有再出來過,死亡時間可以縮短到十二點至十二點半。死者身上僅有兩處明顯機械性損傷,分布在頸部和下身,並且沒有抵抗傷。下身多為擦挫傷,死者生前可能有過性行為或自.慰行為。頸部表麵的勒痕是麻繩導致,側頸有瘀斑。解剖後發現,死者的頸正中部位形成橫形皮下出血,舌骨斷裂、舌骨大角內向性骨折,並且折痕在頸部左側。至於手腕的勒痕,是領帶導致的。”

時見微說著敲了下電腦回車鍵,幕布上呈現出草擬的屍檢結果,四平八穩的聲音宛如法官落定的法槌,“可以確定,死者的死亡原因,是扼死,也就是掐死。”

“你的意思是,這起案子是他殺?”

人群中有警員提出疑問,“但你不是說沒有抵抗傷嗎?有沒有可能是自殺。”

時見微彎了彎嘴角,一臉“問得好”的表情。

她把頁麵往前翻,調到照片那一頁,指著其中一張照片說:“拿領帶用一隻手把兩隻手綁起來,綁成這樣留下這麼深的痕跡,這件事我試了,挺考驗能力的,反正我做不到,必須要靠另一個人。而且如果是自殺,要先用一根繩子綁住雙腳、勒住脖子,扭曲成這個姿勢,更難做到。再說了,現場沒有找到這條領帶。誰拿走的,我們暫時不能確定,但不管他的動機是什麼,很明顯,無法排除他殺。”

“最重要的是。”

她停頓一下,接著說,“致命傷是頸部的扼痕。自殺的方式有很多種,我們是沒有辦法掐死自己的。因為人在喪失意識的同時會脫力,手一鬆,呼吸回流,暈一會兒咳兩聲也就醒了。”

彙報完,時見微抱著電腦下來。

雷修站在一邊,轉而看向魏語晴。魏語晴正側著腿給時見微讓座,恰好撞上雷修的視線。她一手端著一杯咖啡,眨了眨眼睛:“我這邊暫時沒有發現,從案發到現在,凶手沒有返回現場。”

聞言,嚴慎這才把視線從時見微身上收回來。

他靠在椅背,雙臂交疊,姿態隨意,不緊不慢的開口補充:“凶手返回犯罪現場的心理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滿足回味型,一種是查漏補缺型。前者在實施犯罪過程中獲得心理滿足感,事後沒有被抓捕,這種僥幸會擴大滿足感,進一步回到現場回味犯罪經過;後者出於畏罪心理,避免遺留相關證據,會返回犯罪現場毀滅與自己有關的證據。如果凶手不是有意為之,一般不會回到現場。”

雷修點點頭:“但是犯罪現場清理得很好,連麻繩都沒有留下任何指紋,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凶手的心態都可能比我們想象的好。”

說著,他拉過角落的白板,上麵貼著幾張照片,許多條箭頭連接在一起。以死者方洋洋為核心,刑警隊此前已經梳理出了婚禮當天出現的關鍵人物,以及人際關係。

“雖然化妝室的監控數據丟失,但婚禮會場的監控拍到了九點到十二點半進出通道的人,因為這個通道不隻有新娘的化妝室,還有衛生間。所以按照時法醫給出的死亡時間,我們篩出了一批十點半之前進入通道,沒有再出來的人。如果作案時間壓縮更短的話……”

他拿起馬克筆,摘了筆帽,圈出三個人。也就是目前所有證據支撐下,最有嫌疑的三個人,“小魏,整理好這三個人的現場口供,準備二次筆錄。”

魏語晴:“明白。”

兩個小時後,會議結束。

走出會議室,時見微抱著電腦打嗬欠,困得要死,咖啡都救不了她。魏語晴走在她身邊,和她打哈欠的動作幾乎同步。

瞥她一眼,時見微先發製人:“你昨晚乾嘛去了,困成這樣。”

魏語晴的哈欠聲拖著長音:“蹲現場。剛剛開會不是說了嗎?然而凶手並沒有返回現場。”

她偏頭看她,“你呢?又通宵屍檢了?”

“沒有。”時見微說,“研究心理學。”

魏語晴疑惑:“你研究這個乾什麼?”

時見微理所當然的答道:“好奇啊。”

聞言,魏語晴更加感到不可思議,拎著她的白大褂袖子,把她拽住,視線上下掃了一眼:“你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隻相信自己看到的,以及那些實際的證據,會好奇這種揣測人心的領域?”

頓了下,她想起那位外援的研究領域,瞄了眼會議室裡走出來的人群最後麵,壓低聲音,“你該不會是因為那個教授……”

“不是。”時見微乾脆利落的否認。

魏語晴再次看向人群後麵那個顯眼的男人,點點頭,中肯地評價道:“他確實很有姿色。”

時見微無語抿唇:“說了不是。”

把喝完咖啡的空杯子塞給魏語晴,她轉身就走,“幫忙洗一下,我去出屍檢報告,謝啦。 ”

“誒——”

轉過頭來,人已經倒騰著長腿走遠了,魏語晴看著她走路帶風的背影,哼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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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之前,時見微收到小姨的消息,問她案子結束了沒,讓她到家裡吃飯。

這幾天跟屍體打交道,忙得晝夜顛倒,相比而言,她今天算是輕鬆一些。而且小姨家離市局很近,她索性中午不在局裡吃飯,坐輕軌去小姨家。

畢竟參加婚禮半路因為工作溜了,她也應該找個時間去小姨家看看。她從小到大和小姨的關係就很好,年齡相差隻有十歲,相處更像是姐妹。

直到坐在餐桌上,時見微才驚覺不妙。

鴻門宴啊鴻門宴,讓她來吃飯隻是表象,要給她介紹男朋友才是本質。

“微微,那一桌帥哥,有沒有看上的?”

時見微剛夾起一顆蝦仁,聞言,蝦仁從筷子間滑落,掉回盤子裡,她夾菜的動作就這麼頓住。小姨十分貼心地夾起那顆蝦仁,放進她的碗裡,笑眯眯地看著她,等她回答。

時見微隨便找了個借口:“我就坐了幾分鐘,臉都沒有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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