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雞(2 / 2)

戒煙 仙貝瑞拉 10863 字 4個月前

“我們答應了嗎?”

段非:“人均六百那種。”

魏語晴:“大少爺,讓雷隊知道了,你這腿怕是好不了了。禁止奢靡浪費。”

段非:“……”

摳完訂書針,把報告重新訂好,時見微越過他們倆,直接出門去交報告。

等她回來,兩個人還在她的辦公室裡,話題已經從晚上吃什麼,變成了嚴慎。

“確實,還真不是什麼掛牌教授,真有東西。”

“跟嚴教授一起審訊有風險,我的注意力差點就跑他那兒去了,長得帥就算了,還挺有人格魅力。”

他們倆聊得熱火朝天,時見微無動於衷,並沒有加入群聊。神色淡淡地拿起咖啡,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

魏語晴都看傻了,誰這麼喝咖啡啊,口渴當水喝呢?

垂眼整理桌麵上淩亂的文件,時見微的大腦仿佛被嚴慎兩個字占據了——從她進門聽見他的名字那一刻起。

而後不斷循環播放,重複著,一遍又一遍。

他看向她時的眼神,在車窗外閃過的霓虹中滲透著捉摸不透的情緒,以及,他又沉又緩的聲音。

——“是用心。”

開玩笑,誰不用心啊?

時見微想,她每次同他迂回曲折的時候,可是費儘心思,特彆用心呢。

微妙的情緒在心底蕩漾幾秒,仿佛涓涓細流,滑過峰巒。她掏出手機,點開桐江大學的官網,搜尋一番,找到了嚴慎的簡介。粗略看了一下,發現他比她想象中要厲害很多。

視線停留在他的教授課程那一欄,時見微思忖幾秒,退出官網,又去桐江大學的論壇逛了一圈。

不出她所料,他在學校的討論度極高。有說他長得帥身材又好的,有說他很會講課、搞學術厲害、實踐經驗豐富、上課很有意思的,還有說……他綿裡藏針,掛科率是院裡最高的。

果然。

時見微深吸一口氣,一聲輕笑無意識溢出來。

還真是一隻老狐狸。

聽見她這聲突兀的笑聲,魏語晴和段非偏頭看她,對視一眼。

這孩子乾嘛呢?

時見微盯著手機繼續翻了翻論壇,找到一張他的課表。算算日子,她打算跟局裡請假,後天下午去聽一聽他的課。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了兩下推開。

雷修表情嚴肅,要叫時見微,結果看見他這兩個得力徒弟都在這兒。無語瞬間爬到臉上,他皺了下眉:“你們仨怎麼又打堆摸魚?”

時見微攤手,表情無辜:“我可沒有,是他們來找我的。”

魏語晴和段非齊齊轉頭看向她,咬牙切齒:“時見微。”

好哇好哇,賣隊友。

時見微漂亮的杏眼微微睜大,顯得格外楚楚可憐。她下唇輕癟,無辜地看了看他們倆。

是事實嘛。

“新案子,抓緊時間。”

雷修言簡意賅。

魏語晴立刻放下手裡的杯子,跟上。

時見微從段非麵前走過,嘖嘖兩聲,語氣頗為遺憾:“好可惜啊,段警官的慶祝又得下次了。”

段非:“……”

她的手術刀是專門紮他的心的吧。

-

南苑路一家早餐店發生起火爆炸,失火嚴重,現場發現燒焦的屍體殘肢。

明火已經被消防救援隊撲滅,紅色的消防車停靠在消防通道。路口有些窄,警車不方便進去,停在拐彎的路邊。

刑警隊問了現場的目擊者,都說不知道什麼情況,這家早餐店好幾天沒開張了,卷簾門一直是緊閉的,今天上午二樓突然冒出火花爆炸了。

門店有兩層,一樓是早餐店營業的地方,二樓是居住的地方。店裡光線不算好,一樓隻有一個廚房內側的通風窗口,二樓的窗戶也不大。

爆炸的規模並不大,甚至連早餐店的牆麵都沒有炸斷,隻是店內七零八碎,牆麵略微破敗,有明顯被火燒黑的痕跡。

上了二樓,空氣裡漂浮著粉塵顆粒,爆炸後的粉塵硝煙味道彌漫在每一個角落,戴著口罩都覺得有些嗆。

時見微抬手揮了揮,撇開眼前的飛塵,看到床腳有半個屍體上身,傷口呈現斜麵斷裂。

屍體黝黑,幾乎完全燒焦,看不出任何皮膚組織存在的可能性,還被炸得四分五裂。

時見微抬眼環顧:“先找殘肢,確認死亡人數。”

曹叮當聞言立馬照做。

兩個人找到分散在各處的肢體,抱過來放在空地,將屍體拚好。

是完整的一具屍體,渾身黝黑,燒得麵目全非,無法判定身份。

曹叮當握著手電筒,明亮的冷色光照在屍體身上,一寸一寸往下:“這是先燒再炸?這得多大仇啊。”

頭一回真實地見到課本上的四大難題之一,他憂心的問,“能判斷是生前燒死還是死後焚屍嗎?”

“當然能。”時見微掏出工具,“隻不過如果是死後焚屍,死因判斷會難一些。”

她翻動著屍體,“可以看到陰囊,死者是男性。”

曹叮當看了眼死者的鞋碼,又掏出卷尺在時見微的幫助下量了一下身高:“鞋碼42,屍長176。”

邊說邊在本子上做記錄。

“根據牙齒的損耗程度,推定年齡大約在35歲~45歲。”時見微說,“沒有明顯的睫毛症候,但眼瞼呈現鵝爪狀。”

她輕輕掰開屍體的嘴巴,觀察口腔。

痕檢科的人在勘察現場,雷修環顧一圈,帶著魏語晴和段非先去排查周邊監控,順便向街坊鄰居了解這家早餐店的情況。

周圍的人偶爾走動,一時間整個二樓隻有低弱的交談聲和相機的哢嚓聲。

時見微側身對著門口樓梯,蹲在地上查看屍體。

樓梯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和周圍的人聲混在一起,有人輕輕叫了聲“嚴教授”。

嚴慎看到雷修的消息,一下課就趕了過來,在樓下待了會兒才上來,正巧看見蹲在空地的時見微。比起周圍穿警服的人,她一身白大褂很顯眼。

旁邊有人給他遞了鞋套,他道了聲謝,穿好後沒急著進去。二樓的空間本就有限,人多了反而不方便勘察,他就站在門口,環顧一圈後,視線重新回到她身上。

半張精致小巧的臉掩蓋在口罩之下,娟秀的眉毛擰在一起。她觀察了屍體的口腔之後,又將視線移向彆處,一寸一寸地尋找著死者身上有沒有未燒毀的皮膚。

和平日裡拐彎抹角跟他玩心眼的嬌俏模樣不同,此刻的她成熟、冷靜、專業,周身散發著些許清冷的氣息。

半晌,他聽見她的聲音。

口罩之下有些悶悶的,比起平日,聲線也平緩冷冽了不少。

“全身碳化明顯,口腔內乾淨無積炭,也沒有產生熱呼吸道綜合征,未見明顯的生活反應。初步判斷為死後焚屍。”

說完她站了起來,但蹲久了雙腿酸麻,一軟,往旁邊趔趄。

試圖找個靠近的支點保持平衡,後腰倏地覆上來一隻手,將她扶住。她整個人因為慣性,往後倒,靠在了有力的臂彎裡。

在充滿硝煙味道的房間裡,隔著口罩,她都聞到了熟悉的白茶香味。

偏頭一看,果然是他。

嚴慎的大掌覆在她的後腰,右手臂彎緊貼著她的後背。她的腦袋微微抵在他的肩頭,扭頭時,耳朵蹭過他的右肩,隻一瞬間,留下溫熱觸感。

他沒有收回手,垂眼:“能站穩?”

時見微望著他,眨了眨眼睛,聲線和方才完全不一樣。

帶著輕柔,藏著故意:“好像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