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班納特家的改變(1 / 2)

“親愛的莉齊,我想你需要我們私下的加練?”蘿拉有些遲疑,說這樣的話已經是種冒犯,根本是在懷疑一位小姐的教養,可莉齊的禮儀實在太僵硬了。

“如果教授的不是朱蒂絲夫人,我絕不說這句話。”蘿拉用手指按住眉心,“朱蒂絲夫人,她是女爵的禮儀老師,以嚴厲和尖刻聞名整個倫敦。”這位夫人絕不可能一點一點的指正教導,她的教育方式,沒有一顆堅強的心絕對承受不來。

而莉齊在這方麵,無知到令人難以置信。

伊麗莎白求之不得,急忙央求:“最最親愛的蘿拉,你真的太好了!”

英國人在餐桌上簡直龜毛到令人發指,就連杯盤、桌椅的距離都有嚴格的規矩,而那位夫人的眼睛比鷹隼還尖,伊麗莎白確定自己在方才晚宴時被剜了好幾次!

莉莉和黛西也表示要加入,大家紛紛慶幸:“幸好有你,蘿拉!”

“我敢保證,整個晚餐,隻有蘿拉沒有被朱蒂絲夫人鄙夷。”

“每當朱蒂絲夫人的目光轉向我那邊時,我就渾身僵硬。我的聲音裡一定充滿了比特酒的苦味,因為夫人簡直嫌棄極了。”莉莉少見的苦著臉抱怨。

“我的教母,斯特林子爵夫人是一位溫和有耐心的夫人,她教會了我很多。”蘿拉被朋友們恭維的臉頰微紅。

莉莉對倫敦社交界有名的貴婦人頗有研究,驚訝的問:“是索菲亞公主的禮儀教師?”

“太好了!親愛的蘿拉,像糾正莉齊發音那樣教導我們吧!”黛西快活的說,“不管怎麼擺弄都姓,我們都是好學生。與朱蒂絲夫人相比,你就是個天使。”

直到莉亞敲響房門,提醒小姐們該就寢了,伊麗莎白才抱著嗡嗡的腦袋精疲力儘的栽進枕頭裡。

“這實在太要命了!”她痛苦的喃喃。

與這禮儀課比起來,上輩子尹家要求的課程簡直算得上福利。伊麗莎白連給簡寫信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想起從前看過的,無比懷疑那些同樣穿越的主人公是怎麼做到毫無違和的融入一個陌生的時代?饒是她得到了那位達西夫人的記憶都做不來。蘿拉說她僵硬的簡直像一隻擱淺在沙灘上的翻車魚,隻比木頭要好一點點。

“事實上,我需要用到這些的場合很少,對嗎?”伊麗莎白尋求小夥伴的安慰,“我隻喜歡金畿尼而已!嫁給貴族不現實,也不是我的追求。”

被打擊的體無完膚,伊麗莎白兩眼無神,望著天鵝絨帳頂。

蘿拉毫不留情:“正好相反。事實上,你將來會常常用到,必然得把這些形成習慣。彆忘了朱蒂絲夫人說的是得做到成為我們‘獨一無二的特質’的程度,我都還差得遠。”

伊麗莎白捂住眼睛,誓要再逃避片刻:“我們鄉村舞會彆提多自在了,我從未見過這麼繁瑣複雜的要求。”

可憐的語調引得蘿拉笑起來:“好莉齊,等你習慣了就不會覺得冗雜。或許鄉間的舞會更自由一些,可我得說,城裡的尤其是倫敦的舞會,講究也有許多,我確信這也將會是禮儀課的一部分。”

“隻要你嫁給一位紳士。”蘿拉正色,“你至少會嫁給一位紳士。”“當你成為了彆人的太太,必然要與丈夫共同出現在各種社交場所上,那裡絕不會像鄉間舞會那樣寬容。”未婚的小姐和結了婚的夫人,外界對兩者的容忍和要求也截然不同。

伊麗莎白自然明白,她也不過是嘴硬幾句,到了學習禮儀的時候隻會更努力,如同朱蒂絲夫人所說,優雅和從容是淑女的代名詞。成為一個彆人眼中的淑女,是伊麗莎白在這個時代融入和立足的第一步。

所有的禮儀和規矩都是她武裝自己的武器,良好的教養和優雅的姿態,無疑是她收獲金畿尼的道路上極為有用的一塊敲門磚。

“沒錯!”蘿拉笑起來,“所有人都習慣於先敬羅衣,儀態就是我們另一層羅衣。這是實現我們願望的石階。”

伊麗莎白這才意識到她方才呢喃出聲音了。

“結婚對我們來說,是必經之途,無論早晚。而選擇一個品格、家財相當的先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若是選錯了……”蘿拉繼續說。

她不知想起什麼,言辭辛辣譏諷:“要知道,不管多麼痛苦厭惡,在社交場所裡,夫妻們總得同行同住,表現的親密無間。倘若在倫敦上流階層的社交活動裡隻出現了夫妻的一半,就如同在巴黎上流社交場看到夫妻出雙入對一樣的可笑!”

伊麗莎白避開她後麵的話,有氣無力的小聲嚷道:“最最親愛的蘿拉,你的論調與班納特夫人簡直一模一樣!我媽媽常說‘有錢的單身漢總要娶位太太!’,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把五個女兒都嫁出去,最好能像果農賣蘋果一樣,一次清空。可是我們作為蘋果,嫁妝就是個頭,若是太小,哪怕再紅再甜也不受青睞——況且我們還未正式踏入社交界,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當務之急,不是該努力長個嗎?”長到像西瓜那樣,一輩子不結婚更自在舒坦。

“親愛的,你真的有趣極了,我從沒遇到過你這樣的小姐……”蘿拉忍不住將臉埋在枕頭裡悶笑。

伊麗莎白太累了,以至於說到半途就睡著了。

此時,朗博恩的班納特家尚且無心睡眠,包括班納特夫人在內,都被簡讀的剪報嚇壞了。

“這是真的?這些都是?”班納特夫人不再嚷嚷神經痛,磕磕巴巴的問她的大女兒。

簡的臉也有些發白,她放下那疊裝訂整齊、十足用心的剪報,“我想是的,媽媽。”

在晚餐時簡按照伊麗莎白的意願將來信的部分內容告訴家人,惹得莉迪亞和班納特夫人大為不滿。簡見大家似乎都認為莉齊在危言聳聽,便決意在餐後品茶的時光朗讀幾篇剪報。

而伊麗莎白為了引起足夠的重視,特意將一篇蘇格蘭場破獲的謀殺案放在剪報冊的首頁。

那是位滿懷著出人頭地願望的鄉下姑娘,單薄的認知裡將倫敦描繪成一幅好光景:墓園、獅子、國王、宮殿,花邊帽、綢緞裙和鑲著銀邊的鞋子,還有精彩的歌劇和舞會。她鐵了心要去享用這些,於是乘坐公共馬車入了城。

年輕美麗的姑娘一下車就被如同獵食的禿鷲一般暗暗觀察的老鴇發現,天真不經世事的姑娘輕而易舉的被哄騙,老鴇沒花一個子兒,就到手了一個鮮嫩的獵物。愚蠢、輕信的姑娘滿以為她被上帝眷顧,找到了一份正經工作,其實這是老鴇們的老把戲:她們總是打扮的正經體麵,滿臉‘善良慈愛’,以大戶人家的女管家自居,用雇傭女仆的名義將人騙回妓.院。

可憐的姑娘稀裡糊塗的進入地獄,從此光明和神恩再不屬於她:她先是被裝飾著蕾絲和銀邊的衣裙吸引,迫不及待地脫下自己的土布衣服和粗呢袍子,純潔活力的姑娘稍一打扮就極有賣相,如同一朵還帶有露水的花骨朵,這使得老鴇輕易物色到一個買主。有著肥碩身材、臉色蠟黃的老.色.鬼高價得到了姑娘的初.夜。

稀裡糊塗落入悲慘境地的姑娘失去了她最寶貴的東西,也因此變得不太值錢了。經曆過痛哭、絕食等等在老鴇眼裡司空見慣的掙紮後,她也隻能像彆人那樣放棄抵抗,淪落成一個尚且新鮮的普通妓.女。這之後,她過的最好的時候也不過是在給兩三個男人做情.婦的日子,隻有那兩年,她可以在眼角貼上黑痣(飾顏片),表明是某人的情.婦,從而暫時逃開老鴇的控製。

好景不長,在屢次被拋棄後,嬌嫩和淳樸的氣質剝落,而倫敦的妓.院永遠不缺少新的花朵,老鴇和客人的態度也愈加惡劣。

她接待客人的收入比得上十個全職女仆,可老鴇總有服裝食宿等各種理由扣除,於是可憐的女人總是處於負債狀態。見識低微的女人隻好更頻繁的去損害自己的健康,透支美貌和壽命。

如同大多數妓.女的宿命,當榨乾了最後一點鮮血,她被攆出了妓.院——得給即將騙來的新人騰地方。可悲的女人拖著虛弱衰敗的身體,毫無其他的謀生手段,隻好淪落成最低等出賣皮肉的人:小巷子裡的站街女妓,一次交易隻收半個先令或者一品脫劣質葡萄酒。

對於一個毫無背景、最低級的站街女,危險絕不僅僅來自於客人、強盜和女房東,還有沐浴在神恩和國王權杖下的治安官、監獄和法庭,她被以“有傷風化”的罪名逮捕和起訴。

治安官要求她不遺巨細的交代描述她淪落的罪行,連最細微的地方也不放過。這個女人如同一隻被剝皮的羔羊,在正義的法庭上,失去了她做為人的最後一點點尊嚴。大人們鄙夷蔑視,卻又樂此不疲。

不知幸或者不幸,她逃脫了絞刑,在新門監獄度過了最後一段時光。

雖然絕大多數的妓.女,在曇花一現的美貌凋謝之後,總是逃脫不了疾病、貧窮或早夭的結局。可泰晤士報上刊登的這個女人要格外悲慘些,就在她出獄的當天,距離倫敦新門街僅僅半英裡的小巷裡,無比痛苦的死在了一個輸紅了眼的醉漢手裡。她的肢體、鮮血遍布了整個肮臟的巷子,太過慘絕人寰的凶殺現場驚動了蘇格蘭場,在倫敦引起來好長時間的議論。

這個可悲到極致的女人,死後的靈魂也不得安息,報紙上把她所有痛苦的過往都一一披露,她曾經待過的那間妓.院竟因此有了點名聲,妓.院的男業主和老鴇甚至用這名頭來招攬更多的主顧。

泰晤士報用很大的版麵頗有文筆地敘述了這個女人的生平,在最後,簡她們才知道,女人死的時候還不到二十四歲。

再煽情的文字也不如報紙下房登印的兩幅畫叫人震驚:前麵一幅是她在做某個有點地位先生的情.婦時期的畫像,美貌如同維納斯在人間的使者;而緊挨著後麵的那幅,則是她肢體散落、猶如地獄的恐怖場景。

“莉迪亞,彆看!”簡慌忙要捂住小妹妹的眼睛,臉色煞白的驚叫。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