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選秀1(1 / 2)

紅顏不辭鏡 卉苗菁彩 8738 字 4個月前

第27章

高福定的雅座坐定,胤祥搖頭:“綺禮以畫出名,從未聽說音律有什麼建樹。他怎麼會認識這個無錫羅花農的?”

我捏著酒杯回想:“隻怕這個羅花農除了通音律,還擅畫,多半書法也不錯。”

“嗯?四哥,”胤祥親熱喚我:“怎麼說?”

“十三弟,你回想這首《二泉映月》的曲詞,是不是每一節都是一幅畫?”

似蘇軾評王維的詩是“詩中有畫”,我今兒聽這個羅花農的曲子是“歌中有畫”。

默思一刻,胤祥感歎:“確實。這個羅花農能奏善唱,實不簡單。”

“四哥,似去歲南巡,曹寅接駕,備了許多的歌舞曲詞,我聽著都不及今兒這個羅花農唱的這一首《二泉映月》動人心弦。”

“十三弟,你的意思是即使在江南,也少有羅花農這樣的歌唱技藝?”我有些意外。

畢竟羅花農才一個鄉塾之子。偌大江南,無數才子佳人,都不及羅花農?

“四哥,不是少有,是我壓根就沒見過!”

“沒見過?”我難以置信:“秦淮河也沒有?”

不是說六朝金粉,十裡秦淮,天下第一風流地嗎?

“沒有!”胤祥搖頭:“照說八哥召的已經是秦淮最知名的歌姬了。”

“又或者,”胤祥遲疑道:“是曲詞的緣故?秦淮歌姬唱的多是《遊園》《驚夢》一類,再就是江南絲竹《紫竹調》這些,遠不及剛剛這一首《二泉映月》情真意切,蕩氣回腸。”

“有可能。”我認同:“羅花農舉子,以文會友自是不能似歌姬一般演繹春閨閒愁,兒女情長。家國原是大義。”

開朝六十年,南邊讀書人至今猶思前朝,不願入朝為官的依舊不少,甚至於扯旗造反的都有。皇阿瑪南巡除了巡視河工,還有宣威、懷柔、安撫前朝遺民遺老之意。

羅花農祖上多半也是前朝遺民。到羅花農這一代終究認可我大清正統,進京會試來了。

“高福,”我吩咐管家:“給綺禮那邊送兩壇這太白樓的太白酒去。”

雖不能招攬羅花農,我也不能白聽了羅花農的好曲好歌,可以結個善緣。

“嗻!”

高福答應去了,轉回來稟告:“爺,綺三爺同羅老爺、張二爺、徐二爺、年二爺那邊已經散了。”

“散了?”胤祥訝異:“這麼快?”

“多半是瞧到咱倆,”我沉吟:“知道宮裡散宴,綺禮同那個羅花農趕赴八弟府邸!”

“有可能!”胤祥認同:“八哥今晚請了許多人!”

……

次日午後閒暇,我省起昨兒的曲子,拿了胡琴試曲。沒意外地,我拉不出印象中的曲調。

想著來日方長,我拿筆記下曲譜,一段一段地摸索——既然羅花農都行雲流水彈奏出來了,爺不信爺奏不出來。

……

開年最大的事莫過於會試和選秀。作為旗主

,我得將旗下適齡女孩登記造冊,按內務府的要求一個不拉的送進宮去。

俗話說“女人嫁人好比第二次投胎”。有秀女的人家為了自家女兒的前途也是各處托告求肯,宮裡熱鬨得跟前門大街似的,人來人往。

我懶怠進宮,沒事都呆在書房裡。

這日傍晚,我正在書房拉琴,高福忽然來報:“爺,今日午後三福晉生了位小格格。”

董鄂氏生了?胤祉有了嫡長女,這下嫡子嫡女,算是兒女雙全了。

心念轉過,我瞬間恍然董鄂氏生不停的原因——爭全福人。

上有父母,下有兒女,夫妻恩愛,兄弟姐妹和睦的有福之人是為全福人。

全福人看著不屬內外命婦品階,卻是宗室婚喪嫁娶不可或缺的角色——婚房鋪床、婚禮上合巹酒、子孫餑餑,靈堂鎮地都要全福福晉。由此全福福晉在宗室裡就很有地位,張口一句“嗬,你小子娶媳婦的床還是我鋪的”或者“你娘出殯後的地都是我給鎮的”,就問你服不服?

先我兄弟福晉裡就伊爾根覺羅氏一個全福人,偏還身子不好,往後董鄂氏可全權替代了。

果然能為皇阿瑪指為胤祉嫡福晉,董鄂氏是有些算計的。

搖搖頭,我告訴高福:“請福晉看著辦吧!”

單就管家理事而言,琴雅也是一把好手。

晚飯後來上房,琴雅照例在吸煙,我端著茶杯摒住呼吸聽琴雅告訴:“爺,奴才使高福往三爺府邸送禮,三爺回請洗三麵!”

我點頭示意知道了,方低頭喝茶。放下茶杯,我來瞧玉婷。玉婷在燈下拭淚,見到我來拿帕子胡亂擦了擦臉,迎上來請安:“爺吉祥!”

我扶起玉婷,一聲歎息:“玉婷,弘昀都過百天了,你這身子還沒好全。倒是少些傷心才好!”

“爺,”玉婷挽住我的胳膊挨緊了我:“但凡奴婢閉上眼睛,就覺得弘昐、弘昀還在眼前。”

提到弘昐、弘昀,我猶覺傷心。假如哭泣有用,能叫弘昐、弘昀活轉回來,我一準哭得比玉婷更大聲。

“玉婷,”我誠懇建議:“念經回向吧,傷心哭泣全無裨益,莫不如靜下心來給他兩個祈福。”

……

兩天後往胤祉府邸吃洗三麵,果不其然,所有人給胤祉的賀喜都少不了“兒女雙全”這四個字,董鄂氏在內宅做月子,我見不到,但我以為女眷與她的恭喜也不外如是。

說實話我很羨慕,奈何一時半會地學不來。生孩子可不是說生就能生的。特彆是我還沒想好是否跟玉婷再生一個長子,彌補弘昐、弘昀的遺憾。

進內宅看孩子的時候,我再一次地見到了綺羅,穿著過年那件堪比喜服的大紅刺繡牡丹麵的貂褂,跟著她家太太和綺雲來給我兄弟請安。

今兒能見到綺羅多虧胤祉辦酒,下一回再見,我看著綺羅黝黑的發辮心說:就是選秀了。

綺羅給胤禎請安的時候,一旁的琪琪嫌棄地拿帕子捂住了嘴鼻。等綺羅走後,琪琪跟胤禎

抱怨說:“十四爺,您說這兔子嘴好笑吧?還是正月初八的時候,八爺請年酒,玉容姐姐不過誇了一句爺送奴婢的法蘭西香水氣味怡人,選秀時用最好。今兒兔子嘴就掛了一個市賣的香袋在身上不算,那衣裳都不知道熏了多少的香,剛坐我旁邊,味衝得我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