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葦踏上首都星的土地時,滿心迷茫。
出發之前,他見到一向淡定自若,把高貴典雅刻進了骨子裡的父母,露出驚慌和驚喜交織的複雜表情。這種表情,好似台下的觀眾們,在麵對他父母的單獨問好時一樣。
仙葦耳朵裡不斷被父母們灌輸,杜蘭家是如何如何了不得的大家族,他們為星盟立下了多麼厲害的豐功偉績。
開拓、戰鬥、流血、犧牲。這些豐功偉績,和優雅的舞蹈家們沒有任何關係。這些都是楓葉星的上層和仙家最嗤之以鼻的東西。可父母卻一反常態,露出了仿佛小兒女般崇拜的神情。
這讓仙葦很難理解。
他的人生就是為了完成父母的期待,為了得到父母一句誇讚。為此,他努力練習舞蹈。
可無論他把舞蹈的細節打造得再完美,卻比不過仙蘿的隨心一舞。
他曾經特彆喜歡這個與他心靈相通的弟弟,但無數次打擊之後,即使弟弟仍舊很親近自己,他卻已經無法再與弟弟平靜相處。
而仙蘿越是對他好,他心中就越難受。這不就證明,他所有的不滿都是來自於嫉妒,所有的憤怒都是來自於自己的無能?仙蘿從才華到性格再到為人上都是那麼完美,自己這個影子就越發的黑暗。
即使仙蘿不再當一個好孩子。但仙蘿離家出走的原因,也是不滿家族以利益為上,人為分化他和仙蘿之間的感情。也就是說,仙蘿是在為自己抱不平。
可自己卻完全不能感動。
“如果仙蘿沒有出生過就好了。”
“如果他是個庸人就好了。”
“如果他在離家出走途中出事就好了。”
圍繞著自己的人即使天天在自己麵前出現,但他們的麵目在自己腦海裡卻如此模糊,隻剩下一張嘴開開合合,說著殘忍又冷漠的話。
他的父母知道這群人在說什麼,仙蘿曾經無數次告訴他們的父母,這群人在說什麼。
可父母一點都不在意。
無論是仙蘿身邊的人嘲笑自己恨不得自己死,還是自己身邊的人詛咒仙蘿恨不得仙蘿死,這些父母都不在乎。他們認為,這些宵小不過是他和仙蘿成長道路上的噪音,是他們曆練的磨刀石。
是不應該父母出麵解決的小事。
“仙蘿什麼都好,就是太天真,太軟弱。”父親板著臉。
“該讓他多吃點苦頭,才知道,我們對他的挫折教育是正確的。沒有經曆這些磨礪,他將來怎麼帶領仙家?全星盟第一的舞蹈家會遭受比這更多的流言蜚語。”母親歎著氣。
仙葦很明白。
對,你們說的都對。長大後,我們會遇到比現在更可怕的挫折,所以現在就該用這些小小的挫折來磨礪自己。
仙蘿卻道:“不是這樣。將來越是會經曆痛苦,家的溫情才最重要。就像是琴弦一樣,鬆弛有度才不會毀壞。如果這個世界隻有挫折和冷漠,舞蹈的時候要用什麼樣的心情還表現幸福?舞蹈家自己都不幸福,要怎麼把幸福傳達給觀眾,讓觀眾也幸福?”
仙葦很想反對。但仙蘿的舞蹈比他更動人心扉。他用什麼反駁?
現在,連父母的行為都與他們之前的語言產生了矛盾。
“唉,聽說杜蘭家的靈獸都特彆厲害,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允許我向他們挑戰。”來接仙葦的是他曾經鄰居家的哥哥,一隻火紅色的蜜罐。
蜜罐名為戚平,據說原本他不叫這個,是他父母看到他變成蜜罐之後改的。
“免得以後彆人叫你平頭哥,你不知道是在叫誰。”
當時,仙蘿聽到戚平的解釋之後大笑,說真不愧是親爹親媽。他也很羨慕。他父母從來沒和他開過玩笑。
戚平一家早就搬到了首都星,仙葦準備在戚平家落腳。
“杜蘭家不是說讓你住他們家嗎?叔叔阿姨真是想太多。”戚平道,“哦,你看,接你的人來了。這哪用得著我啊。杜蘭家都說了要接你和家裡的孩子一起玩,怎麼可能給你個下馬威。”
“平哥。”仙蘿笑著迎上來,“我正想著去找你。”
戚平沒好氣道:“你正想著?來首都星這麼久了,你聯係我了嗎?”
仙蘿忙道:“我這不是怕連累你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有多霸道。”
戚平揉了一把仙蘿的頭發,道:“我就把你哥交給你了。”
他看向仙蘿身後兩冷麵小帥哥。這是杜蘭家的人?不知道是誰,實力強不強。
“哥,平哥,我給你們介紹,這是我加入的樂隊的夥伴,赫曼·杜蘭和嚴翼。”仙蘿介紹道,“等以後我們樂隊演出的時候,你們一定要來捧場。”
“樂隊?”仙葦愣住了,“什麼樂隊?”
仙蘿道:“就是一起彈奏樂器一起唱歌的樂隊。”
仙葦皺眉:“父親母親知道嗎?”
仙蘿譏笑道:“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了,他們也會同意。你既然能來這裡,不是已經知道爸媽的想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