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掌上毛茸茸之物是隻普通動物,藤原短促地出了一口氣。
然而,不等他那堵在嗓子口的心落回胸腔,狐狸忽而順著他的手一路爬到肩上。
它立起了上半身,伸鼻嗅嗅,兩爪互相搓著,倒是十分可愛無害的樣子。
眾人的視線都跟著狐狸的動作走,安室欲言又止。
藤原僵著身體,一動不敢動,不知為何,竟從這狐狸的臉上看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下一秒,狐狸伸出前肢,啪地在他鼻梁靠近眼角兩處、大致是睛明穴的位置,用力以肉墊擊打了一下。
藤原驚惶之中下意識閉起了眼,隻覺得被碰到的兩處簡直像被針紮到一樣。
他猛地打了個哆嗦,立刻就要尖叫起來。
然而,再一睜眼,那尖叫便堵在了喉中。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蹲坐在茶幾上、一臉譏誚看著自己的俊秀男子。
安室覺得不太對勁了。
他一把薅過了狐狸,乾咳一聲道:
“抱歉、抱歉!它是野生的,有些淘氣。”
“……嗬。”
對麵沙發,一直沉默的玉川老師突然哼笑一聲,那彌漫著白翳的、泛出青光的眼睛饒有興致地向安室看過去。
他飲著茶,語氣還是那樣善解人意的姿態,
“這沒什麼,我正喜歡這些有活力的小動物呢。”
他與狐狸對視著,後者漸漸在安室懷中弓起了背,全身的毛都支棱了起來,麵上也露出猙獰凶相。
“那麼今天先到這裡吧,藤原公子。”
玉川顫巍巍地站起身,拿起拐杖。
後者仿佛被變成了石雕一般,動都不動,也不搭理他。
而玉川十分有禮地和眾人依次告彆,謝絕了石田的攙扶,卻突然對安室道:
“這位先生,我可以借它一會兒嗎?”
他麵上不太好意思,似乎真的是很喜歡這隻狐狸。
但這要求著實有些冒昧。安室怔了一下,正要拒絕,狐狸的尾巴咻得豎起來,擋住了他的臉。
它跳下了他的雙臂,昂首挺胸,幾乎是邁著馬步走到了玉川身側。
安室皺起眉,張了張口,最終也沒說什麼,看著這一人一狐以一種如進角鬥場的氣氛走出了門口。
“撲通。”
眾人聞聲回頭,藤原公子已然昏倒在了沙發之上。
-
慘白發青的燈光一閃一閃。
通道之中隻聽得玉川那拐杖沉重地在地上碰撞出聲響。
那股借著脂粉香氣掩蓋的濃鬱惡臭越發的明顯。
狐狸安然地跟在他幾步之後,並不為這陰森的氛圍所影響。
很快,拐杖聲停下了。
玉川先走進門裡,轉身對他做了個請的動作,張口卻是一副與外表完全不符的青年男子聲線。
“倒是沒想到,現世竟然還有
活著的犬妖。”
狐狸靜靜地看了他一眼,倏爾化作人形。
“初次見麵,刹那猛丸先生,久有耳聞。”
文雅俊秀的男子也同那草包陰陽師一般執著一柄折扇,一邊說話,一邊還撣了撣衣擺上的灰塵,一副深得人類教化的模樣。
“在下三重野,是稻荷神使,生物學上來講是狐狸,並非犬妖。”
他擺好做客的態度,終於走進了屋內,還記得隨手關門。
通道照進來的光線消失的那一秒,玉川——或說附身其上的刹那猛丸,將拐杖用力地在地上一敲,跟著從中抽出縈繞著寒光與不詳紫氣的從雲牙。
那紫氣如火焰一般,一路從刀刃燒灼到玉川全身。
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使用起來就如一架吱嘎作響的板車,但勝在靈魂已全然被吞噬、毫無抵抗之力。
刹那猛丸想到隻差一步就能完全獲取的、藤原那旺盛的靈魂力量,心頭怨毒之氣頓起,從雲牙如響應一般,發出嗡嗡劍鳴。
“真遺憾呐,”
他完全無視了對方的自我介紹,用完全相反的語氣說道,
“我平生第一討厭野狗,第一討厭與人類相親之邪物——”
他一躍而起,刃光如同一輪血月,
“你兩樣都占。”
“……都說了在下不是狗!”
-
另一頭,會客室,石田小姐為偵探們都倒了茶。
“丟了兩把泥金折扇。”她回憶道,
“一把是櫻紋的,一把是若草色題著俳句的,扇麵大概這麼大。”
石田向他們比劃了一下,
“還有幾件肌褥袢。總之,就像是被鬼神或者精怪之類的東西拿走了,怎麼都找不到了呢。”
她說到這裡,看了眼時間,麵露歉意道:
“快到結束時間,我該去謝幕了——日暮君,請代我向戈薇問好!”
看著石田匆匆離去的背影,柯南咽著那甜滋滋的花茶,好奇道:
“她認識令姐嗎?”
日暮草太撓了撓頭,俯下身,回答得很小聲:
“其實石田小姐在團內的成績一直不是非常出色,所以總是在同樣的劇目中出演龍套……她總是去神社祈福呢。”
柯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裡間,世良找出了一個畫得猙獰可怖、宛如夜叉的麵具。
“這是將軍的演員所使用的麵具嗎?”
她看了眼裡頭貼著的標簽,一邊在麵上比劃。
“是的,這兩個是備用的——誒,另一個去哪了?”
日暮疑惑地掃視了一眼牆麵。
“我記錯了嗎?”
他看世良將麵具往臉上戴的動作,勸阻道:
“還是小心一點吧!聽說隻要是帶了這個麵具的人,都會被將軍刹那猛丸的怨恨所影響,出現心神不寧、肢體發麻、乃至昏厥的症狀呢。”
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