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女士?”
馬勇揉了揉眼睛,再次看過去,發現自己沒有認錯人。
顧傾城非常好認,不是說她長得有什麼特征,而是她的服飾有些“另類”。
看台上,大多都是西服洋裙,或是中山裝學生裙。
極少數穿著傳統襖裙的女子,也都像極了受驚的鵪鶉般縮在自己的家人身後。
在馬勇認識的人中,隻有顧女士,穿著守舊的繁複的馬麵裙,盤著傳統的圓髻,卻還能挺胸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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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自信與張揚,簡直就是顧傾城的招牌。
更不用說,顧傾城身邊還跟著一個小胖砸!
這麼多明顯的標誌湊在一起,馬勇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認錯人。
隻是——
顧女士怎麼會跟洋人湊在一起?
她似乎在跟洋人聊天,這、這也太玄幻了吧。
馬勇知道顧傾城識文斷字,也知道她是真有文化,可東西文化之間的差異很大啊。
不說彆的,隻語言這一項,就像一個巨大的門檻。
那天陪著顧傾城在城內溜達的兩個大頭兵,回去後,並沒有向副官稟報。
因為他們自己都不信:一個第一次出遠門的鄉下大腳女人,居然能夠跟洋人談笑風生。
這樣的話,說出來,非但不能領賞,興許還會被副官痛罵一頓。
大頭兵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兩人有誌一同的將這件事“忘了”。
副官不知道,自然也就不會上報馬勇。
而馬勇呢,這幾天忙著處理積攢的軍務,跑去找督軍請求購買軍械等物資,稍有空閒,還要請那位相親的陳小姐吃牛排、喝咖啡。
嘖,又忙、又糟心——那些血呼啦的牛排、苦兮兮的咖啡,到底有啥好?
關鍵是馬勇根本就弄不懂那些西洋的規矩,一雙刀叉用得是那叫一個彆扭。
吃飯的時候,他還會被陳小姐嫌棄吧唧嘴,連說話都不讓。
忙,心情還不好,馬勇自然沒有精力去關注其他。
結果幾天不見,顧女士就帶給他這樣一份“驚喜”。
“什麼顧女士?”
穿著精致的洋裙,手上帶著白色蕾絲的手套,頭上帶著帽子,臉上畫著精致妝容。
陳小姐原本五六分的長相,被服飾襯托出了七分,勉強算個清秀美人兒。
隻是她眉宇間的些許倨傲,稍稍有些破壞了她的形象。
她對馬勇這樣的大老粗十分嫌棄。
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一身的土匪習氣,說話大嗓門,吃飯吧唧嘴……
牙齒發黃,一張嘴就是“媽個巴子”之類的臟話。
大字不識一個,連咖啡都喝不了,真是擱在哪兒都丟人現眼。
若不是自己年歲大了,若不是自家還要求到馬司令身上,若不是……
她就是命苦,從小不被重視也就罷了,長大後,還要為了家族而犧牲。
心裡嫌棄,陳小姐對馬勇根本就沒有什麼耐心。
不過,此刻見他一副活見鬼的模樣,陳小姐還是好奇的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當她看清顧傾城那一身透著腐朽味道的傳統襖裙時,頓時沒了興趣。
哼,又是一個沒見識的守舊女人。
合該叫什麼“顧氏”的,居然也有臉自稱什麼顧女士!
“馬司令,不要關注這些不重要的人了,我還是給你引薦費裡克斯先生吧。”
“費裡克斯先生是有名的外科醫生,他跟巴赫先生是好朋友。”
而巴赫先生,則是D國的一個商人。
他的家族在D國頗有些地位,聽說還有個叔叔是將軍。
所以,他的生意中,不可避免的就接觸到了軍械。
陳小姐知道馬勇正在想方設法的跟能夠賣軍械的洋人拉上關係。
而她在教會和舞廳認識的那位費裡克斯先生,就是她最大的底氣。
雖然她跟費裡克斯先生隻是一麵之緣,雖然她隻會簡單的英語,D語一句都不會,但在馬勇所認識的人裡,她絕對是最有可能幫到他的人。
這、是陳小姐的底氣。
也是她能夠嫁給馬司令做繼室,而不是當個姨太太的最大原因。
“費、費什麼克死先生,他是個大夫?”
馬勇被什麼費裡克斯、巴赫等外國名兒弄得頭昏腦漲,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要買軍械,又不看看病,找那個什麼費乾什麼?”
陳小姐:……蠢貨!連這點因果關係都聽不明白!
也就是遇到了亂世,手裡握著幾杆槍,這才成了野路子的司令。
要是擱在過去,就這樣目不識丁、頭腦簡單的大頭兵,給她MISS陳提鞋都不配。
偏偏——
陳小姐滿心悲涼,總覺得自己是“紅顏薄命”。
暗暗在心底歎息了幾聲,陳小姐忍著嫌棄與厭惡,耐著性子解釋:“費裡克斯先生是個大夫,但他是巴赫先生的私人醫生。”
“巴赫先生的叔叔是D國的一個將軍,所以,巴赫先生能夠弄到軍械。”
D國的軍械,最是精良,可比那些什麼漢陽造強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