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行人還沒等進射館。射館裡的人便迎將出來。
劉佩還如往日一般,與鳳離梧談笑風生。而鳳離梧也不動聲色,仿佛敲詐梁國重金的人不是他一般。
二人虛以委蛇的功力各有千秋,叫薑秀潤十分佩服。
因為冬狩還邀請了身在洛安的各國使節。
這向來與齊朝關係微妙的南夷國使節也在在此選弓。
是以,那南夷國使節皮利巴也迎過來與大齊儲君打招呼。
皮利巴乃是南夷的一員猛將,尤其擅長射獵,南夷向來與大齊暗中一較高下,此時在射館相逢,自然要比試一番,存心要下一下這大齊儲君的麵子。
此間射館與彆處不同之處,便是量身定做。根據每個人的臂力大小,手臂長短調配弓箭。
鳳離梧一早便訂了弓,今天便是來看看新弓是否趁手,可還有需要調試的地方。
當鎏金鑲嵌著寶石的弓被拿出來時,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氣冷氣,這弓乃是重弓,非一般臂力之人是拿不起來的。
可是鳳離梧且輕鬆上手,長指撥動弓弦時甚是嫻熟。
薑秀潤也是第一看到太子英武的一麵,畢竟前世見他時,總是病怏怏的,沒想到未受傷前,倒是個能打的。
不過在鳳離梧試弓的時候,梁國的公子並未閒著,踱步到了薑秀潤的身邊,微笑著道:“許久不見君,甚是想念,若得空,可否與我泛湖小酌?”
劉佩從來沒想過,這個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會被太子網羅到門下,而且成為他對付梁國的急先鋒。
不過波國與梁國乃是近鄰,論起來,這兩年的關係也甚是和睦,薑秀潤看在替母國謀算的情麵上,也要給他這個麵子。
到時候,若能說動他,劉佩至少能套出鳳離梧現在是何打算,他也好對症下藥,解除梁國現在的圍困。
薑秀潤用手捂嘴打了哈欠,也不看劉佩,懶洋洋道:“公子是看在下不順眼嗎?這麼冷的天,要去湖上挨凍?”
劉佩碰了個軟釘子,不禁一滯。這湖上泛舟不過是為了防備隔牆有耳,而且這幾日冰湖解凍,加了厚氈的船兒若加了炭盆,也不是特彆冷。
不過薑秀潤不願,他便立刻改口道:“那君之意喜歡何處?”
薑秀潤被太子從被窩拽出,一直沒有食早餐。現在得了空兒,大家都圍在射場等著給鳳離梧拍馬捧屁。
她站在廊柱後麵,從懷裡摸出了布袋,掏出一把烤得開口的花生,一邊剝皮一邊道:“我現在寄住太子府,若君談性如此之濃,不妨來太子府上一敘。”
劉佩如何去得?見薑秀潤如此不給情麵,往嘴裡扔花生的動作也透著敷衍,便微微降了聲調道:“前年,犬戎襲擾波國,是我的父王派兵接了波國都城的圍困。你我兩國互為近鄰,還要互相親近多多聯係才好……”
薑秀潤心內冷笑,有這等虎視眈眈的近鄰,怎麼親近換不來手下留情。
他的父王生存有道,當起乾兒子那叫一個嫻熟孝悌。
既然父王跟這位劉佩將來是關門一家親,她何苦如前世那般,到處刻意逢迎討好,替她父王那個昏君白做嫁衣?
想到這,她便翻著大眼,斜看了劉佩一眼道:“父王管梁國借兵,好像也不是白借的吧?真金白銀遞上,你們梁國才出兵應援,據說那犬戎來襲,也是受了你們梁國人的挑唆。這麼生財有道,我們波國真是倒了大黴,才跟你們成了鄰居!”
薑秀潤說的其實都是事情,可是波國不及梁國強盛,吃了這等悶虧,也不過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可沒想到,這狂妄的少年卻徑直將此事搬到台麵上講,這叫劉佩如何接下?
遇到這等不顧外交體麵的混不吝少年,劉佩的臉自黑了一半。
他正待要再說,秦詔卻踱步過來,挑著濃眉道:“太子吩咐,要替公子小薑試弓,還請去弓室挑選弓身和弓弦。”
這幾日,秦詔一直不得見這公子小薑,隻覺得心煩意躁,有時到了半夜都睡不著覺。
今日好不容易跟隨太子出門,可是也不得跟她說話。
現在好不容易尋了空子,可是伊人卻被個梁國公子纏住不放。
秦詔不便近身,可是那眼兒卻一直在觀望著這邊情形。
這一看,可不打緊!
譬如薑秀潤橫翻的那記白眼。劉佩看到的是狂妄無禮,小子欠揍!可秦詔卻覺得是媚眼橫生,分明是在跟梁國公子調情。
秦詔看得火大,便徑直走過去,打斷了二人的交談。
薑秀潤帶著淺兒,跟著秦詔入了弓室。
那秦詔終於得空,便仗著自己人高馬大,遮擋住彆人的視線,貼附在薑秀潤的耳旁道:“跟劉佩聊些什麼,竟然那般的開心?”
薑秀潤不知秦詔哪隻眼睛看見他開心,隻接著挑選弓箭轉身的功夫,一腳狠狠踩在他的腳背上,轉身來到夥計的麵前道:“這些弓太重,可有蛇竹製成的輕弓?”
這蛇竹乃是齊朝特產,顧名思義,因為竹身上有類似蛇鱗的花紋而得名。
不過齊朝人大都用這種之地堅韌的竹子來編製竹椅。很少用來製弓。
再說就算用竹弓,如射館這等專為貴人開設的奢貴店鋪也不會用。
不過夥計靈光,心知這少年乃是隨太子而來,自然是有求必應,連忙吩咐下麵的跑腿夥計去街市找尋。
不大一會的功夫,那夥計便購來小弓一把,看那式樣就知,是給八九歲的孩童戲耍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