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殿下觀了多久, 一臉的冷漠。
雖然眾人都知道打狗需得看主人的道理。
可是最近影傳這小子色膽包天, 睡了太子暗許的太子妃,加之公子小薑久未露麵, 是以眾人皆以為小子已經成了太子府的花泥一捧, 隻不過礙著兩國的邦交, 須得走些遮掩人的手段, 改日等風波停歇,再對外宣布波國小質子意外身亡的消息。
可沒想到公子小薑突然出現在人前, 還是一副飛揚跋扈毫不知進退的德行!
那公子蔡的母親,乃是大齊嫁去的公主, 雖然是個庶出不得寵的,到底算是端慶帝的幼妹,相比較之下,公子小薑在洛安城裡毫無根基可言。
所以方才大家才義憤填膺, 對這兄弟二人群起而攻之。
可是太子驟然出現,那話鋒明顯不對,眾人一時都噤若寒蟬,等看清局勢再說。
可是那公子蔡卻是個沒眼色的,若依著輩分, 他年長鳳離梧四歲,是大齊太子正經的表兄。按著道理,鳳離梧怎麼的也得幫襯著他吧?
他可是聽說了, 那波國的國君太沒眼色, 竟然私自給梁國借款, 這不明擺著要跟大齊作對嗎?
雖然沒有公子小薑偷人這一說,那太子大約看薑禾潤也不順眼甚久了吧?
憑借著這一點,公子蔡肆無忌憚,直指著公子小薑的鼻子叫囂:“太子,這波國質子仗著自己的仆從精壯,竟然敢在禮司門口喧嘩,這是不將大齊的國法看在眼裡!”
鳳離梧看都沒有看他,隻慢聲道:“薑少傅是孤府中之人,她的仆從自然也是太子府的仆從,公子蔡好似精通齊法,孤倒是想聽聽你準備如何定罪?”
這話一出,公子蔡頓時傻眼,有些接續不上來,他總不能當著太子的麵說太子府的仆役仗勢欺人吧?
周圍人也一片默然,有些搞不清這是什麼狀況。
就在這時太子道:“公子蔡無故滋事,自己去刑司領罰。薑少傅雖則救兄心切,但不該在禮司門口生亂,孤府中之人,自當嚴管,罰奉一年,以儆效尤。”
乍一聽,太子的兩碗水端得真平,不偏不倚更打了五十大板。
可是仔細琢磨,他讓公子蔡去刑司,便要公事公辦。那在衙門前滋事的罪名,不重但也不算輕巧,那打板子,蹲幾日囚牢,可不是用金能擺平的。
反觀薑少傅,雖則被太子“嚴懲”,可是他們太子府裡的事情,關起門來,誰知道罰奉幾何?而且現在公子小薑的吃用皆是王府所出,就連他今日坐的馬車都是車軾鎏金鑲嵌著龍眼寶石的華貴兩乘,滿街市望過去,哪輛馬車有他金貴?
就算被罰奉,這太子看中的幕僚也照樣吃香的喝辣的。
薑秀潤自然知道太子是在拉偏架,俯首帖耳甘願領罰。
而公子蔡再癡傻,也並不會指著太子罵他偏心,隻氣呼呼地跪地領罰。
鳳離梧不耐處理這些個俗事,隻冷臉對薑之道:“你擔憂薑少傅的身子骨,如今也該看到他中氣十足,自該放心,你弟弟言你一心考學,便要用心讀書,總是來找君的弟弟,豈不是白白浪費了讀書的大好光陰?”
薑之心知太子這是不喜他總上府攪鬨,又看到妹妹果然不似被用刑折磨的樣子,自然放下心來,也誠惶誠恐地謝過太子的指撥。
鳳離梧覺得兩兄弟在禮司門口的碰麵也算長久了,便叫薑秀潤隨他入宮,在宮門口押車等候。
薑秀潤雖然心裡有千萬句話想要對兄長說,但太子的話又不能不從,自然趕緊跟上,也不上自己的馬車了,坐上了太子的四乘馬車。
待入了馬車,她立刻規矩在太子麵前跪坐。
鳳離梧長睫微閃,瞟了一下水杯,她連忙解開車裡水皮囊的鎏金塞子,給太子斟了一杯熱茶。
他伸出長指,接過酒杯飲了一口道:“方才罰奉的話,並非隨口說說,至於原因,君該清楚,孤雖然厚待良士,卻絕不養監守自盜的碩鼠。”
薑秀潤趕緊將頭壓得更低。
太子的意思是,罰她的俸,並非在禮司跟人打架的事情,而是她貪墨的太子府辦宴和修建屋舍的事情。
說實在的,她貪墨的那些個金,都夠三五年的俸金了,太子並未索回她貪墨的金,而隻罰了一年的奉,敲打的意味多過責罰。
她自然不敢抱怨,若是認錯態度好,此時應該主動奉還賊贓。
可是薑秀潤卻有些舍不得主動交回貪墨的金。一時臉上陷入了天人交戰。
鳳離梧倒是愛看這少年的一臉為難。明明是聰明絕頂之人,卻貪財到了這個情分上,他也是從來沒有見過。